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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有船不让开 ...

  •   停在路边的破破烂烂的全封闭保姆车,里面大有文章——各式复杂功能齐全的仪器全开,四个人各自守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交谈。
      门拉开再合,Zrat摘下帽子和口罩,Pee递给他一瓶水,“怎么样?”(就当他们在说英语吧)
      Zrat仰头灌进去半瓶,擦嘴摇头,“Dai没有工作。”
      负责拦截与接受信息的Gray点头,“确实。”
      “他的假情人呢?”
      Zrat皱着眉头想了想,“那个保镖也没有跟任何人联系,在他们住的别墅外,我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讯息。”
      “难道他真被边缘化了?”Pee疑惑,“这不符合那群狡猾的狐狸的作风,Dai一定有更深层的工作任务,他的组织不可能在这么复杂的时期这样放任他度假,只是咱们还没有找到。”
      可是监听通讯和监视跟踪都做了,一无所获是事实。令这个信息精英组的队员们都有些无助和迷茫。
      “话说,”Jery作为唯一的女成员,她的想法总比其他队友罗曼蒂克些,“这两个人在一起时真的好养眼,看他们两个互动,是这份枯燥工作里唯一有趣的事了。”
      Ken白眼无语,“悲哀的花痴女,他们在逢场作戏,骗像你这样的白痴。”
      “不,我能看出来,绝对不是演技。”Jery坚定自己的观点,“是爱,他们。”
      “爱?什么时代了还讲这么低级的词,”Ken的乐趣就是拆Jery的台,大家都看得出他喜欢Jery,可他偏做出这种毛头小子的不成熟举动,“如果Dai真喜欢保镖,为什么在船上,保镖重伤休克都坚持会议,那哥们儿差点死船上,如果这也叫爱,布什跟萨达姆也是真爱。”
      Gray跟着咯咯笑,“难怪Dai临上船换助理,新保镖不但失血那么多都不死,甚至手腿骨折了都能除掉特工,真不一般。我们要小心了,最好别跟他们正面交锋。”
      Pee身为队长队长不参与队员们的闲聊,他只关心任务的完成度,戴珩津再没举动,他们就要被撤换了,浪费近一个月的时间一无所获,这意味着他们回去也拿不到预期的奖金,“都打起精神来,他不可能不工作,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戴珩津就是没工作,他公司所有事务都有代理人,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执行隐蔽任务消失时保证资本正常运转设立的。发现异样转离后,无论敌友都没人联系过他,他现在无所事事,问他为什么不搜集信息?问他为什么不着手调查内鬼?因为停职封闭权限,什么都查不到,动用关系就会打草惊蛇,单粱还没康复,他不会轻举妄动。
      一夜没睡,坐在二楼露台轻晃躺椅,看那轮圆日从层峦叠嶂中逐渐升悬,斑斓的光霞映入他失焦的双眼,他在想,自己又哪里做错了。
      快奔四的人了,事业有成,富贾一方,区区感情,怎么这么难。
      单粱宿醉初醒,头昏脑涨。
      掐着头顶张哈抹泪儿洗漱,洗着洗着,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才睁开迷瞪的哭肿眼泡向下打量自己,诶诶?石膏呢?他刚才是怎么走过来的?疼没疼啊?
      关掉电动牙刷双手扶好洗手台面,喔!胳膊不疼!喜出望外紧接着抿紧双唇谨慎地撑起骨折的腿,脚尖原地转了转,迈前一步,后退一步,哇!好了!不疼!
      粗粗算下来恢复的时间也不短了,每天养尊处优山珍海味滋补果然见效。他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戴珩津,迈出洗手间没两步又停下。
      昨天一幕幕唰唰唰迫不及待涌现眼前,好像……被告白了?还拒绝了!
      捂嘴靠墙绷得笔直,酒精误人呐,他怎么面对戴扒皮啊!不会恼羞成怒把他辞了吧!No!我的高薪摆烂工作!
      戴珩津好巧不巧进来准备下楼做早餐,穿过宽敞的休闲厅,就看到单粱自我贴墙罚站,嘴里嘀嘀咕咕,昨日之前还未如此,表明心意之后,再见单粱时,心悦满溢,情愫自胸口幻化成透明的蝶萦绕周身翩翩,恨不能立刻将人拥入怀中,但经昨日,他也变得小心翼翼,一点点试探地靠近,“……单粱?站在这里做什么?”
      单粱一怔,停止怨念不敢看他,声低如蚊,“没什么……嘿嘿……”
      戴珩津眨眼看看他,“嗯……石膏拆了?”惊讶怎么拆掉的,但一想这是单粱,干出什么不正常的事都正常,也就不奇怪了。
      “嗯……好了……好像,刚才走了几步,也没事。”
      说话声音轻轻的,像羽毛搔动心尖,痒痒的,“下楼梯试了么?”
      “没有……”
      “我扶你。”
      “……嗯。”
      手心热热的,他握得很紧。
      如果用猫来形容单粱,以前相处时是生龙活虎炸毛亮爪,偶尔亮出肚皮装温顺的若即若离感,现在就好像被割掉了蛋蛋,蔫蔫地失去造作灵魂的慵懒萎靡感。
      简单的早餐,满怀心事吃得乱七八糟,戴珩津数次向对面无精打采的单粱投以关注,“不喜欢?”
      单粱杵着叉子看他一眼,切开糖心煎蛋,“喜欢,但是不想吃。”
      戴珩津听出他话里有话,“想吃什么?”
      “emmm……”单粱把一半煎蛋放嘴里嚼嚼,“辣辣的,有味道的。”
      戴珩津点点头,“带你去。”
      七小时后,他们到达重庆江北机场。
      第一站医院,检查他骨折愈合情况。恢复得不错,但要小心不能提重物、不能长时间行走,休养为主。
      第二站计划去吃街头老火锅,还没到地方突然下雨了,就近找了家酒店办入住,等雨停再去。
      选房出现分歧,戴珩津说开套间,单粱坚持开两间,把人拉到一边解释,“套房里是两个卧室,两张床,我没想跟你睡一起。”
      单粱点头,“我知道,但是得两间。”
      戴珩津不理解,“为什么?”
      “我怕我忍不住。”单粱贼坦诚,“憋好久了,现在你在我眼里简直唐僧肉。”
      唐僧肉同志深刻领悟,立即掏卡转身去前台,“一间套房。清净的位置,不喜欢被打扰。”
      等戴珩津晃着房卡回来,单粱歪歪嘴角,“这可是你自找的。先说好,发生什么我不负责啊。”
      “嗯,你不对我负责,我对你负责。”
      “嘁。”单粱瞥他一眼,眼底却满带笑意。
      氛围好到错以为昨晚是答应交往了。戴珩津也奇怪,难道是喝醉了没印象?心想要不再找时机问问。
      与此同时,被命令跟踪戴珩津的信息组拖家带口(指仪器)乘直升飞机赶到重庆,在这儿依旧要蜗居再破车里,Gary掏出一瓶见底的香水抱怨,“我好几天没洗澡了,香水都用完了!”
      Zrat捏鼻子嫌弃,“我恳求你别再买除虫喷剂了,我们又不是蟑螂!”
      Gary不服,“有这么糟吗?我超爱这个味道。”
      Jery指手画脚表示,“相信我,现在除虫喷剂都很注重环保,它们已经不屑散发这种臭鼬死在轮胎里发酵两周的糟糕味道了。”
      Pee无奈,“给大家五个小时去洗澡放松。五小时后回车里集合。”
      就地解散,Gray边走边在吐槽,“这样的跟踪根本毫无意义,那两个不怕死的家伙怎么看都是在闲游,还是在病毒蔓延的特殊时期。”
      Ken叹气,“我想回家闷头大睡三天三夜,这是我的新年愿望。”
      Jery无精打采附和,“也是我的。”
      一小时后雨稍稍停止,天还没放晴,显然只是暂歇,不过单粱已经迫不及待,“走吧!火锅!晚了要排队呢!”
      “现在这种时期路上车都很少,大概不会排队。”
      单粱举一反三,“那万一没人去吃老板不开门就更糟了,快走快走。”
      戴珩津放下平板妥协,拎起外套抽房卡跟紧单粱雀跃的觅食脚步。
      幸好,客人不多,老板也没有关门,一通热辣鲜香的赤浓锅底很快上桌,各色小蝶菜码罗列满档,单粱食指大动,“馋这口儿好久啦,今天我要吃个昏天黑地!”
      戴珩津配合地拎起筷子跟着往里加菜,“看,我们两口味都如此相投,我无辣不欢。”
      单粱撇撇嘴,有些扫兴,“拜托,全国爱吃辣的人比天上的星星都多。个个都跟你相投,你们都是保龄球?”
      戴珩津识趣不再刻意讲暧昧的话,一顿饭吃的急头白脸,对话仅剩下“熟了熟了快夹”“这个好嫩啊”“辣死了辣死了给我加两份冰粉”“这个得七上八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好嘞~”。
      酒足饭饱,出门结账的条子被单粱抢走,举起手机对着对面街景拍了一张,特意对焦消费数字,配图发微博,「重庆,我来啦~比心」
      戴珩津拿出自己手机翻看账号里的内容,点赞比评论多,“我还以为你会放弃这个号,昨天。”
      “怎么会。”单粱开心地边走边翻评论和私信,“这么多小粉丝,我可舍不得。”
      刚发出的微博立即有人评论,「又去重庆了?」
      「跟老板一起去的吗」
      「啊啊啊啊啊啊重庆!我的第二故乡!」
      「怎么还敢出门啊,现在街上还有人?」
      「重庆离得那么近也是重灾区了吧?」
      「催更催更,一天一条」
      「老板呢?想看老板」
      「躺在老板的怀里看」
      「想看博主女装」
      「来我大重庆了?欢迎欢迎,这家就是网红店,口味一般,我认为最好吃的在我家楼下,xxx区xxx路xx小区那个」
      “诶?有本地粉丝推荐诶,明天吃去不?”
      戴珩津看看他藏在口罩里隐约可见的白里透红的小脸儿,“人家问你老板呢,怎么不回。”
      单粱抿嘴盯着他想了想,伸手过来,戴珩津以为他要牵自己的手拍照,主动伸出手,结果单粱绕开他的手,把爪子伸进他的外套兜里拍了一张,再次发微博,「好冷,借地方取取暖」
      没出半小时,评论区炸了。
      戴珩津默念那些激动的评论,“牵手拍不是更直接么?”
      单粱嫌他没经验,“牵手那叫官宣,我放肆越界而你默认行为的甜甜暧昧才最神秘最好磕最吸粉懂不懂?”
      “……什么是好嗑?”
      单粱摆摆手,“就说你什么都不懂。”
      「北京」
      学校推迟开学,具体时间待定,姬尘音日常练习之后无事做,常跟秦司霁身边打下手磨时间。
      “叮——”他设置的特别关注提醒铃声响了,迅速掏出手机捧着看,秦司霁停下裁剪直起腰来看他一脸兴奋,“什么消息,这么高兴?”
      “我磕的CP更新了!”
      秦司霁眉眼紧聚,“?”
      姬尘音靠过来跟他分享,“我关注了好几个cp,这对是新关注的,超级甜。”
      秦司霁尴尬笑笑,“我还以为这些只是小女生的爱好。你很喜欢看别人搞对象?”
      “对啊,喜欢看他们一路走来的历程,和有爱的互动,这对儿现在还很暧昧,我打算蹲蹲看。”
      看他如此兴奋的翻弄关注的账号分享给他看,秦司霁没好意思说自己没兴趣,敷衍的点头附和几声,“都是两个男生cp的么?”
      “是啊,之前超级喜欢的一对分手了,我好难过。”
      秦司霁有些惊讶,“你自己还没找落,倒替别人伤心呢?”
      “我是希望能找到一个人长长久久的……你说,他们那么甜都分手了……明明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最后还是分手了。”
      “哦……”秦司霁点点头,“我是听说你们这个圈儿挺乱的,传染病也快。”
      姬尘音脸色僵硬,“……老大……我不是那种很随便的人,和秋铖那次……我那会儿脑子短路了。”
      “啊,知道知道,我没说你,我说的是其他人。”秦司霁解释道,“老六给我看过推特,上面约得那叫一个乱,用词还很露骨,简直没眼看,恶心的我一天没吃进去饭。”
      解释适得其反,越描越黑,姬尘音沮丧,“你们是不是都瞧不起我这种人啊……只是嘴上不说。”
      要按实话说,那肯定伤人,再者,相处下来也不觉得姬尘音有什么问题,x取向是私人问题,只要不影响他的生活,其他都无所谓,“还行,我跟老六挺开放的,不会因为这点事儿有色眼镜看你。”
      “那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掰弯了秋铖,讨厌我?”
      这人表面看软绵绵的,问问题还挺尖锐,秦司霁咬嘴唇,他不擅长说谎,有一说一,“你们两个人的事哪儿轮得着我们说三道四,只要老三喜欢你,我们不会说什么的。”
      “……所以你们的态度是?”
      “我们也想看老三到底能不能追上你,追到手后能坚持多久,说这些你可能不爱听,不过这是实话,我觉得……两个男人的感情,没有法律支持,也受社会舆论束缚,生理构造上也……反正多少有点不靠谱。”
      “……”姬尘音有些小情绪,撒脾气故意说,“可是,上次在海南玩,师兄偷偷告诉我他喜欢你诶。”
      秦司霁一秒惊愕空白,“啊?”
      姬尘音坚定,“嗯。”
      “……”尴尬几秒,秦司霁抬手暂停,“不行,趁咱俩在一块儿,我直接问本人,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嘶——”
      反正他不是胡说的。姬尘音默默等待回复。
      「老六啊,听小姬说你喜欢我?啥时候的事?」
      傅一宇跟戴秋铖正在办公室指挥线上直播的工作,突然收到这条消息,一整口饮料全喷屏幕上,被戴秋铖嫌弃要死。
      无视埋怨,赶紧回复,「我骗他的,他成天师哥长师哥短,我怕他掰弯老三不够再把我也套里面,老三总因为这事儿跟我翻醋坛子,三天两头怀疑我喜欢尘音,要不就怀疑尘音喜欢我,所以才这么说的。」
      看到回复,姬尘音有种遭到背叛的感觉,眼眶泛酸,“你们都什么意思啊……嫌我直说不好吗?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却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秦司霁摆摆手,“我们不是嫌你,是老三太喜欢你,疑神疑鬼,老六没办法才这么说的。”
      姬尘音撇嘴摇头,“老大,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跟师哥说我以后都不会靠近他了,让他放心吧。”
      说完拎起自己的东西离开,秦司霁在后面喊他,“你真别多想,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完了完了,祸从口出,都怪这张把不住门儿的嘴,秦司霁赶紧给事业二人组打电话说明前因后果,表示姬尘音很伤心的走了,担心又想不开闹自杀。
      “那你现在干啥呢?还不赶紧跟着?”
      “我可是罪魁祸首,我再跟着,一生气的直接跳楼怎么办?”
      戴秋铖头疼无语,“净给我找事儿。”
      戴秋铖跟他哥不一样,对待危机从不耽误,拎包穿外套戴好口罩,“现场进行到现在也没什么问题了,我先回去看看,你盯着点儿。”
      傅一宇接盘,“昂昂,去吧。”他也担心出危险,但怕稍微表现出来一点就被戴秋铖记上,所以装作不在乎。
      他们都把姬尘音想象的太脆弱了,他只是单纯到外面透气缓和情绪,走走停停最后坐在公园秋千上晃啊晃,摇啊摇,越想越气,停下拿出手机给傅一宇发信息,「我现在很生气,我也不是见到男人就喜欢的,为什么要那样误会我?」
      另一边,傅一宇收到信息,抓头叹气,首先先拿出个态度来稳住对方,「是我错了,对不起啊。」
      姬尘音发完之后立即编辑下一段声讨的文字,没想到对方道歉来的这么迅速,还以为会死咬牙关推卸责任不承认呢,现在这……犹犹豫豫删掉编辑一半的不满,换个角度重新编辑「总之,我现在很生气,很生气,非常郁闷。」
      「诶呀那怎么办?是不是哄不好的那种啊?」发完这段还发了一个哭哭的狗狗表情。
      笑点极低的姬尘音噗嗤就乐了,讨厌,他还生气呢,这是干嘛,压下嘴角别别扭扭,「我还生气呢……你严肃点儿」
      「想吃什么晚上让老三给你做,就当赔礼道歉了」
      「为什么让他做不是你做,不是你道歉吗?」
      「如果让我做,那就不是道歉,而是蓄意谋杀了,我个人非常不建议选择这个方式自残」
      聊着聊着,姬尘音阴郁的心情转晴,不得不承认,他跟傅一宇相处时比面对戴秋铖时轻松愉快多了,可惜话太多,心思很复杂不好掌握,而且还是直男……
      他选择伴侣的条件不高吧?弯的、平凡,专一,能哄他开心,又没要求必须貌若潘安,富如和珅,怎么就遇不到正确的人呢?
      话说戴秋铖,一直说喜欢他,半点行动表示都没有,和最初相识时的步调完全一样,不紧不慢,淡然处之,什么都不做还把自己感动地不要不要的,遭他拒绝后那副身受重创打击的样子,搞得他很莫名其妙,甚至委屈,如果原地观望也被视为努力追求爱情的行为,这世上还有难事么?
      姬尘音为自己叹息,果然爱情是靠不住的,还是努力学习提高自身吧,跳出眼下这个关系怪圈,才有机会认识更适合他的人。
      想到这里,再次翻开微博新关注的CP号浏览,好羡慕他们能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纪,从茫茫人海遇到自己的另一半。
      正津津有味看着,戴秋铖的电话横出屏幕,他接通,“嗯?”
      “在哪儿呢?”
      “……不告诉你。”
      “?”戴秋铖微愣了下,然后说,“赶紧告诉我。我现在去找你。”
      “啊?”姬尘音慌忙站起来拍拍裤子,“别来,我没事,你别来找我。”
      “我已经出发了。给我发定位。”说完挂了电话。
      “……”什么啊,说话这么硬气,又不是他做错事了。气鼓鼓发送定位,姬尘音又开始不爽了。
      等戴秋铖赶到,二话不说上来就拉姬尘音走,姬尘音甩开他,“你干嘛?”
      他扭头过来伸手打算继续牵着,“回家再说。”
      姬尘音躲开,站在原地,“我现在不想回去。”
      两人大眼瞪大眼僵持着,戴秋铖先让步,靠近了些,“老大都跟你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戴秋铖抖抖嘴角,“别闹小朋友的脾气,先回家,外面不安全。”
      “你的态度好像是我做错事,他们那么说我,我不该生气么?”
      “你可以生气,不过我也不觉得他们的话哪里有问题。”
      “你是故意找来气我的么?”姬尘音甩头就往公园深处走,“我现在就去找房子,明天就走。”
      戴秋铖追上去,“你平时就是对傅一宇比对我亲,咱们都是一个学校的,我也是你师哥啊?你光叫他不叫我,平时也喜欢跟他说话,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你喜欢傅一宇吧?”
      “那你呢?嘴上说喜欢我,你做什么喜欢我的事了?”姬尘音掏出刚才傅一宇发来的道歉对话,“至少人家有个端正的态度吧?你呢?跑来说一大串我不爱听的话,惹我生气,我实在看不出你哪里喜欢我。”
      戴秋铖看到对话,怒火直冲头顶,“你要觉得老六好你就去跟他好吧,就像当时你勾引我一样去那么做!”
      “啊,现在是在怪我吗?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别再跟着我了,烦不烦!”
      “姬尘音,你看不出我哪里喜欢你,是因为你的心一直抗拒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追你,如果做了让你不喜欢还不如不做,这不是我的问题,你好好想想。”
      他停下,侧身扭过头来,“对啊,我就是不喜欢你,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
      戴秋铖怔在原地,他看着姬尘音越走越远,没有回头。或许真的不在乎他的感受吧。
      等姬尘音走出好远,回头发现看不到戴秋铖时才慢下来,泄气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刚才在气头上,话说得决绝伤人,他有些后悔。
      回想相处的这段时间,戴秋铖帮了他很多,这么做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算了,反正事已至此,就当他没良心,尽快结束这段关系吧,继续下去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直播结束,圆满收工,傅一宇哼着小调收拾电脑准备回家,手机在台面上嗡嗡作响,“喂?老三?”
      “你联系姬尘音,陪他看房子。”
      “啊?为什么?怎么要搬走?”他刚才不是已经把人哄好了吗?这是唱哪出?
      “别问了,快点。我看他明天就打算走。”
      “……知道了。”
      “别说是我让你做的。选好了就告诉我。”
      “啊啊,知道了。”这大少爷又抽哪门子疯,挂断这边紧接着联系那边,“喂?尘音?在哪儿呢?”
      戴秋铖讨厌把姬尘音推给傅一宇的自己,可他不这样做,他就得不到姬尘音接下去的行踪。他不清楚自己执着不肯放手的理由,即便被伤透了心,还想靠近。
      他以前绝不会这样,所以倍觉窝囊。
      灰溜溜的回去,秦司霁看他像霜打的茄子,“今儿这事儿怪我,真不好意思。”
      戴秋铖摆摆手,“不说这个了老大,我现在很累。”
      秦司霁听话闭嘴,回自己的操作台前继续画布,外放的轻音乐一曲接一曲,戴秋铖长久等不到消息,放下手机,“老大。”
      秦司霁手里活儿没停,低着头卡尺认真描线,“嗯?”
      “你说,我这么放不下姬尘音……要不我换个对象试试?”
      秦司霁抬头看他一眼,“这就憋不住了?我跟老六还没拆封呢。”
      “你俩想拆也可以拆啊。”
      “找谁拆?我俩哪儿有你这么好的条件,换对象比换内裤都勤。我俩活这么大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呢。”看戴秋铖欲言又止,秦司霁赶紧补上,“叔叔我们不出去约~脏脏。”
      “噫,你居然叠词,恶心心。”
      “呕——”
      俩人互相恶心的不行,戴秋铖靠进沙发双手枕脑后望着天花板,“我也嫌脏不随便约好嘛。”
      又过了会儿,“姬尘音去找房子了,我让老六陪他去。”
      秦司霁撇嘴吐槽,“老六都快成你奴才了。”
      “知足吧,放古代,他还得净身呢。”
      “嘿?当我说好话呢?真把自己当皇上啦?”秦司霁之前都没好意思说,反正今天也得罪人了,干脆全得罪了,“你讨厌姬尘音跟老六走得近,还总吩咐老六照顾他,你说你矛不矛盾?”
      “可我总得知道他要住哪儿啊?”
      “你知道那有啥用?你还能找理由一起住进去?”
      没错,虽然不是住一起但性质差不多,还多亏了之前傅一宇的提议,“等他决定租哪里,我就买下来。”
      “……”秦司霁不知该为他的财大气粗惊讶,还是该为他不同寻常的脑回路震惊,“不是?你咋想的?就非得让他住你的房子,维持房东和房客的人设?”
      “在我腻他之前,他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不怕有钱人变态,就怕变态很有钱……”
      戴秋铖摊手,“我哪里变态?这只是认真追求他的方式。”
      秦司霁无语看着他,手里的尺一扔,“我突然不想努力了,你要肯送我一套房子,我咬咬牙,也让你睡一次。”
      戴秋铖抬手防止这沙雕扑过来,“诚谢厚爱,大可不必。”
      「重庆街头」
      戴珩津本意打车回酒店,可是单粱非坚持步行回去,结果还差几层路的时候,被瓢泼大雨困在一家汤泉洗浴店的门口。
      等半晌雨势也不见好转,戴珩津只好冒着大雨去找小商铺买伞,单粱乖乖在原地等,不一会儿,拉门开启,一小群叽里呱啦说着英语的外国人从里面出来,同样被雨势困住去路,Gray叹气(当他们在说英语),“不是吧,刚洗完澡,这怎么走?”
      Jery裹紧上衣,泡完温泉暖和和的身体乍然进入冷空气,冻得浑身发抖,Ken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对上Jery不解的眼神,“穿着吧,生病就没办法继续工作了。”
      单粱注意到这群傻乎乎的小老外,暗自惊讶居然能听懂一些对话内容,眼下正是检验学习成果的最好时机,社牛本牛笑嘻嘻凑过去,“Hello?How do you do?”
      哪里来的白痴,为什么要打两次招呼?信息小组的成员们看向单粱,集体震惊,妈呀!这不是他们正在秘密跟踪的对象吗!!
      他们这队只有Zart懂些拳脚功夫,其余人简直活体沙包,忍住逃跑的强烈意愿,Zart被推到前面,抖着嘴角强颜欢笑,“en?~……”
      收到回应了!单粱激动,“where……are you from?”
      “From……”快回答快回答!这种基础问题迟疑的话会被怀疑的!
      可是越着急越确定不了答案,其余几个在后面急得要冒火,单粱像个小天使,感觉他们好像也不太会说英语,所以猜测,“France?”
      “Yesyes,France!”
      单粱疑惑,会有人把自己国家的名字忘了怎么说?看来法国人的英语也很糟啊?
      他仍跃跃欲试,“emm……”但是不知道说什么,龇牙咧嘴半晌,“呃……”在几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艰难问道,“Do you ……like China?”
      吓死了,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几人松口气纷纷点头,像哄小朋友一样表示喜欢中国,单粱笑得开心,“Oh,so we are friends now!welcome to China!Love you ~wink wink~”
      现场只有单粱单方面兴奋且热情,信息组队员们尬笑心虚得不行,但因为大雨,他们逃不掉,就在这场无聊对话要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戴珩津带着两把雨伞回来了,几人如临大敌,再次绷紧了神经。
      戴珩津也谨慎发问,“他们是?”
      “My new friends~喔,对了,”单粱一拍巴掌,问一脸懵的Zart,“What's your name?”
      在戴珩津锐利的注视下,Zart等人不禁吞咽口水,他眼神闪烁,“S……sorry……I can't……”
      Jery见形势不妙,赶紧开口,“We should go now!It's too late!”
      几人立即附和准备冲进雨里,结果被单粱叫住,完了完了完了……他们顿在原地,连头都不敢回,戴珩津越发觉得这伙人有问题,但单粱同学,居然从他手里抽走剩下的那把伞,“Don't sick,Take it.”
      Zart呆呆接过雨伞,单粱怕他还回来,立即回去撑起戴珩津手里的伞,拉着戴珩津迅速离开了,走到较远的距离,还回头笑着向他们挥挥手。
      Gary走上来拍Zart肩膀,“他……是个好人呢……”
      Jery点头,“近距离看更好看……我简直要爱上他了,现在亚洲人进化的这么好么?”
      形象欠佳的Ken背后翻白眼,“花痴。”
      Zart一直不说话,攥着手里的雨伞,Gary凑过去才发现,“哇哦!你的脸怎么红的像猴屁股!”
      “我才没有!我是冻得,快走吧!队长在等了!”Zart狠狠抹了两下脸,把雨伞丢给他们,不顾雨水淋湿逃走了。
      剩下的队员们面面相觑,最后雨伞被让给唯一的女生。
      戴珩津作为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已经从蛛丝马迹中判断这几个人的大概身份,只是……彩虹雨伞下,单粱笑的正甜,这让他很难质疑单粱是否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
      如果单粱是敌方安插在他身边的内线……回想以前,有说得通的地方,但不合理的地方更多,他不想陷入怀疑伤害彼此,于是保守问道,“你不是英语很差?怎么会主动和外国人说话。”
      单粱还沉浸在外语交流的成就感中,得意洋洋,“不是你让我学的吗?我厉害吧!”
      “是么?都说什么了?”
      “就简单的问了几句,复杂的我还不会说……我还怕他们不会理我呢,他们人还蛮好的。还说喜欢中国。不过幸好你回来了,再多几分钟,我就词穷了。”
      “……”也对,单粱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肤浅财迷怎么可能是内线,他真是多虑了,抬手帮他整理额前贴肤的湿发,“冷不冷?”
      “有点儿。”单粱眯起眼睛乖乖等他整理好,两人雨中漫步,酒店已在不远处,“回去要喝杯红酒驱寒呢~可是我还想吃点香草冰激凌,刚才吃的太辣了,降降火。”
      “胃会疼,只能选一个。”
      “我可是年轻人,跟你这种上年纪的大叔体质可不一样哦~”
      戴珩津眼底抽筋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你管我叫大叔?”
      “我没叫~但你岁数在那摆着呢啊~”说着偷偷往下瞄,小声嘀咕,“还好昨天没答应,下面好不好用还难说呢。”
      两人进电梯,有旁人在戴珩津一直憋着,等到他们房间,戴珩津把门一锁,顺势壁咚单粱,贴近脸颊威胁的语气,“敢不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单粱本就酒足饭饱思那啥,所以现在,仰头对上戴珩津垂下而深邃的视线,壮足胆量含笑带着引诱意味挑衅,“说了又怎样,你又不敢碰我,胆小鬼。”
      戴珩津靠下又贴近几分,说话呼气轻轻的,拂到单粱微凉的脸颊上,潮乎乎,痒痒的,“答应以后除我不见别的男人,我就给你。”
      “哼~”单粱顺势把双手搭到戴珩津肩上,“看你表现喽?做的不好你只能是我老板。”
      两人相互较劲双唇快贴到一起,无限擦边,谁都不肯先碰上去,“那要做的好呢?”
      “做得好的话……”单粱贴到他耳边吹气,“叫……老公~”
      这声亲昵勾得戴珩津心怦怦狂跳,捧过单粱的脸狂热要上那张诱人的嘴唇,抑制许久的焦躁毫不保留地发泄出来,单粱被他那双乱摸的爪子捏得生疼,用力才在狂吻里挣脱间隙,气喘不匀说道,“看你……急得,以前还装……禁欲系……淋雨了,先洗澡……”
      (删减)
      撩乱的床上,戴珩津从背后拥他入怀温存,单粱闭目养神蓄力中,没有交谈,安静的仿佛方才狂热的一切非实似梦。
      “单粱?”戴珩津前臂撑头半起侧身,贴耳小声唤他,“睡着了?”
      “……”单粱听到了,所以假寐。
      “睡着了啊。”戴珩津又躺好抱住,“那我就当你刚才的话是真的,今天是交往第一天?”
      嘴上说着,手又开始不安分地乱摸乱掐占便宜,单粱忍无可忍,用力拍打腰上那只罪恶的爪子,“歇歇吧,要散架了!”
      就知道他没睡,起身靠床头,强行把人抱起来坐进他怀里环抱住,下巴抵在单粱脖肩处,让单粱无处闪逃,“我不会再说替代你亲人的话,信任我,让你的故事停留在我这里,不必再哭着分享给其他人,我会让你幸福的。”
      好过分,求爱就求爱,干嘛说这些触动他思绪的情话,单粱此刻的心理防线本来就薄弱到不堪一击,只言片语,足以溃不成军,“你应该清楚,我刚才说的话只为了让你结束,没有感情的。”
      戴珩津抿抿嘴,一只手托起单粱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摩挲,细细端详,平放在他手心,两人手掌尺寸足差一个指节,“……需要时间考验我的真心么?直到你愿意接受我。”
      “我们就这样不好么?我会在你身边,你想做的时候做就好了,如果你不喜欢我找别人,我可以只和你做。”
      戴珩津交叉握紧他的手,“单粱,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做的你金主,而是你的爱人。”
      单粱心乱,他想就这么答应各方面都超出他预期条件的戴珩津,就此开展一段全新的恋爱,可他惦念着未完成的愿望,到无人知晓他过去的陌生国度静静生活,忘记一切重生,做个普普通通的好人,受到别人的尊重活着,“这样吧,”他想到折中各让一步的方法,“我们不说爱,不谈情,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和我相处,我也按照我的想法和你相处,这样等你新鲜感过去,慢慢转淡就好,我会察觉到,配合你当一切没发生过,即便以后你和其他人在一起,我也没有怨言,会安静的离开。”
      戴珩津沉静思考单粱的提议,这段话里明显听出单粱对感情的不信任,不是针对他,而是受前些失败的感情导致,甚至说,可以当一切没发生过,安静的离开?那些前任到底对单粱做过什么?才会说出这种将自尊低埋尘埃的话。
      戴珩津并不奢望单粱能立即答应他的追求,能松口至此已属胜利,接下来他要做的,是用实际行动感化单粱封闭的心,人都得到了,心还远么?他有信心凭借自己的能力给予单粱想要的一切,相爱,只在时间长短。一年不成就两年,两年不成就三年,只要他心意不变,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戴珩津和弟弟戴秋铖不同,他认准一个人,便不会再想其他,专注而沉渊。
      “可以,我尊重你的意见。就这样相处吧。”
      漫长的等待,单粱一度担忧戴珩津翻脸生气,没想到竟这样痛快的应下,呼吸变得顺畅,财迷雷达啵啵啵支棱起来,“但是,该支付我的助理工资不能借由头取消噢。也不能因为我没顺你意,就变相扣我奖金哦。”
      “……”这才是他认识的单粱,无论何时何地都惦记钱的样子又可恨又可爱,戴珩津无奈笑道,“如果你能像爱钱一样爱我就好了。”
      “名言啊,下条微博发这句。”
      “……”戴珩津彻底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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