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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黎明前的至黑时刻 ...

  •   秦司霁眼巴眼望等电话接通,可是戴秋铖一连打过去四五个,戴珩津都不接。

      无奈给邢哲打过去,“我哥呢,怎么不接电话?”

      邢哲一如平常,“戴总在开会,您可以先和我说,等结束我为您转达。”

      “我朋友失踪了,让他帮忙找一找。”

      邢哲迟疑,“戴总没有经营私人侦探所,可能帮不到您。”

      “跟我还打官腔!”戴秋铖严厉指示,“和你说没用,把电话给我哥!”

      “很抱歉,戴总在开会,没办法中断。”

      戴秋铖直接怼了回去,“是不是在开会你心里清楚。”

      邢哲心态平稳,像堵密不透风的墙,“嗯,是的,确实在开会。”

      这样不行,看来有猫腻,他的朋友邢哲基本都认识,却连问都不问,如果没有事先交代,邢哲不可能对他这种态度。

      挂断电话,对上秦司霁探索的眼神,“我去一趟,你和尘音先在附近逛逛,看看会不会有些线索。”

      “好,一有消息就告诉我们。”

      “好,保持联系。”

      “那没什么事儿我也走了,约了客户。”中介小哥找理由离开,“你们走的时候把门关好。丢东西我们这边不负责任嗷。”

      出租屋里静下来,秦司霁眼里的落寞无法掩藏,耷拉这双肩站在那,姬尘音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为他打气,“老大,别想太多,师兄能说会道,鬼主意那么多,就算遇到危险他也会想办法逃脱的。”

      见秦司霁不吭声,“再说,他那么大块儿,放到哪儿都很显眼,谁会自讨苦吃挑他下手。”

      “……噗。”秦司霁没绷住,难得挤出些笑意,“也是。”

      “我们再去周边看看吧,没准儿突然就遇到了。”

      “嗯,”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走吧。”

      戴秋铖进戴珩津办公楼是没有设限的。

      到办公室外才被邢哲拦住,“里面有客人,不方便。”

      戴秋铖质问,“你刚才不说他在开会么?”

      邢哲故意举起腕表确认时间,“半小时前戴总在开会,然后现在见客人。”

      戴秋铖不和他辩这些无用之论,“好,我等。”

      邢哲用很欠揍的礼貌语气说,“不好意思,客人走后,紧接着有另一场会议。”

      “什么会?”

      “内部会议,不方便告知。”

      戴秋铖下沉眉眼中暗藏愠怒,“你知道,你们这样做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邢哲推了下眼镜,面带微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著名娱乐公司的员工,只会演这么粗制滥造的剧情,难怪现在电视剧质量越来越差。”

      邢哲憋笑很痛苦,心想他是职员,又不是演员。老板家内部的事他没必要管,他只做戴珩津吩咐好的事——装傻。

      李埔俞在戴珩津这里没讨回他丢失的资产,心情郁闷,戴珩津兜圈子不认账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回去再想其他办法。

      戴珩津送他离开,推开办公室大门,四人措不及防撞上了面。

      戴秋铖脸臭归脸丑,表面该做的礼仪还要保持,他不认识李埔俞,浅浅点个头,“你好。”

      李埔俞迟疑了一下,“你好。”

      双方都没心思交谈,没有多余的话,戴珩津吩咐邢哲送李埔俞,然后看了眼戴秋铖,转身回办公室。

      戴秋铖大力推门紧跟在后,一副声讨他哥的架势快步冲到他哥办公桌前,见戴珩津像个没事人一样看文件,把他当空气更气了,“你把我朋友藏哪了?”

      戴珩津不理他。

      戴秋铖用力拍桌,“问你话呢!”

      戴珩津投来不解的目光,“什么朋友?”

      “傅、一、宇!”戴秋铖一字一顿强调,“邢哲演技那么烂,一眼就看出你们有猫腻!快说!人呢!”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戴珩津脸色如常,甚至表露嫌弃,“你很闲么?不去工作?”

      “哥,别人可能看不出来,我可是你弟,跟你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戴秋铖拉椅子坐下,“我知道你遇事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你和爸的事我从不干预,但也请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的生活,包括我的朋友!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你们肮脏的斗兽场!”

      戴珩津紧紧盯着他,眼中不悦饱含威胁,“你的生活?没有家里支持,你会有如今的生活么?你现在的公司怎么来的,忘了?”

      被人拿捏痛处,戴秋铖握拳咬牙,“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我当初没默许你泼脏水,而是帮老大发声,江英先和娱乐公司早完了!哪儿还有今天!”

      “时过境迁,你现在聊这些有什么意义?”

      “你少岔开话题,我在说傅一宇的事!你已经坑过我一个朋友了,现在还想坑第二个吗!”

      戴珩津不屑嗤笑了声,“现在这么义正言辞,当初你想让他入赘做上门女婿时怎么没这么为他着想呢?让他受那么大的羞辱,是朋友该做的事么?”

      果然,最亲的人,往往能挑取心中最痛的地方下手,一个是公司的起源,一个是让傅一宇入赘,这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两件事,“所以呢?让我继续沉默,眼睁睁看你害我另一个朋友?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工作了,你走吧。”

      给他玩这套,戴秋铖气得点头,“好,听不懂,傅一宇现在失踪了,我们报警了,你要是不想闹大,建议你也认真找一找。”

      “他丢了我为什么要找?”

      戴秋铖威胁道,“哥,就算你财权通天,光天化日之下弄走一个大活人,就丝毫不怕警察找上门么?”

      戴珩津终于放下手中的文件,直面戴秋铖,“你有证据是我做的?”

      “我没有。”

      邢哲突然开门,“戴总,大家准备好了。”

      戴珩津笑着站起来整理衣服,对戴秋铖说,“我没工夫陪你玩侦探游戏。如果你坚持是我做的,我也不会魔术。还有个会,就先这样。”说完便跟着邢哲一起离开了。

      戴秋铖虽然没得到傅一宇的下落,但他确认了,一定和他哥有关系,这两个人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没有切实证据,也不知事情原委,暂时没办法把心中的猜测告诉秦司霁和姬尘音,仰头长叹一声,拍椅子把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晦气,打算回家向他们爸妈打探些口风。

      戴珩津预判了他的行动,他根本没会议,而是到另一间无人会议室,先打电话告诉戴德远,然后又打出另一通电话,“魏厅长,在忙么?是啊好久没跟您联系了,有件事想跟您了解一下情况……”

      戴秋铖驱车赶往顺义区的家,再过四个红路灯就到了,手机突然响了,是戴珺洁打来的。

      “什么事?”

      “哥!”戴珺洁小声又急切,用生怕别人听到又怕戴秋铖听不到的那种声音说,“你在哪儿?千万别回家!这是爸跟大哥设下的陷阱!我听到他们通电话了!说如果你回来就把你控在家里!不让你惹事!”

      戴秋铖震惊不已,一脚刹车停在原地,幸好此刻路上只有他一辆车,否则非出事故不可。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爸和他哥的手段这么黑,也对,如果他哥不想让他猜测到傅一宇的踪迹,大可不必表演地这样显眼,完全可以装作亲切假装帮他查,若不是这通电话,他此刻还蒙在鼓里。现在终于明白了,他哥故意惹怒他加深怀疑,就是为引他回家。

      冷静下来,掉转车头给姬尘音打电话,“你们在哪?”

      姬尘音听他问这个,忙问,“找到了吗?”

      “基本可以肯定,老六失踪是我哥做的,他甚至想把我关起来,你和老大现在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我现在开车回去接你们,暂时不要在那边住了,那是我哥的房子,不安全。”

      “好,好,我这就告诉老大。”

      秦司霁不解,“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秋铖说是戴老师做的局,想把他俩都关起来?我也不是很懂什么意思,总之很危险,让咱们快回去收拾些行李逃跑。”

      “逃能逃哪儿去啊?”现在去哪儿都受限制,想出北京更是麻烦,“因为什么啊?”

      “他没说,”姬尘音催促,“快走吧,见面了问。”

      三人很快在家中集合,秦司霁见到他便冲上去问,“所以你知道老六在哪了吗?见没见到?什么情况现在?”

      “我没见到,我要是见到了,恐怕我也出不来了。”

      “他在你家呢吗?”

      “不知道,我没回去,半路上我妹把实情告诉我了,让我别回去,是我哥和我爸设的局。”

      “那现在怎么办?”秦司霁满眼焦急与慌张,“他们不会对老六动粗吧?你知道,老六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万一说错话……不,他肯定会说错话,没准现在就叭叭呢,他们不会打他吧?”

      戴秋铖心想这是把他家人当□□了么?哭笑不得道,“我猜他们这么做只是想让我的公司倒闭,不至于虐待他。”

      姬尘音推着两个沉重的大行李箱过来,“差不多了,我把你平时用的也都装进去了。”

      有个宜室宜家的媳妇儿就是好啊……戴秋铖接手箱子,问秦司霁,“老大你的行李呢?”

      “我工作室在这儿呢,还要更新视频,我没法走。”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更新视频,快收拾吧,一起走。”

      “走去哪儿啊?”秦司霁不禁出心中疑惑,“酒店要实名制吧?你哥那么厉害能查不到?千万别说是去你新买的那个老破小,你俩住倒是行,咱仨一起住那感觉够怪的。”

      “不,你说的这些都不去,邢哲知道我那套房子的地点,那里也不安全。”戴秋铖回来时便想好去哪里了,“还有套我爷留下的四合院,好久没人住了,我们可以去那里躲一躲。”

      秦司霁有点担心,“……许久没人住的老院子,没脏东西吧?”

      戴秋铖错眉看他,“想什么呢,我们只是不住,但一直有人打扫啊。”

      此脏非彼脏。他犹豫不定,“可是我真的不能断更……”

      “那要不你现在收拾收拾材料?”

      “非要去么?”秦司霁懒得弄,手工党应该能懂,他的材料们零零散散一大堆,别看乱,每个东西都乱得很有定位,一旦动了位置反而不好找了,“你家的事,你们哥俩解决呗,为啥要把我们都牵扯进来?”

      “……”戴秋铖看看表,“那你确定不跟我们走了是吧?”

      “昂,要是你哥真找来,我帮你搪塞,”秦司霁想了想,气愤说道,“正好,如果他来,我倒要问问,他凭什么关老六。”

      “那好,就先这样,我必须躲开他,不然公司就完了。随时保持联系吧,我俩先走了。”

      “嗯,注意安全啊,有进展了告诉我一声。”

      “知道了。”

      「镜头转一转,转到爷爷的四合院」

      傅一宇在干嘛呢?

      别看这里装修典雅贵气,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嗯,确实不食人间烟火,因为这里一没手机二没电脑三没电视,被迫过上原始生活的傅一宇为此地更名:三无祖宅。

      但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没乐子硬找,整座大院只有他一人,晃晃悠悠地这儿瞧瞧那探探,摸进书房寻了支钢笔和半瓶墨水,又在阁子里翻出些泛黄的稿纸,第一天画了些院内的小景(写生),晚上空庭寂寞emo了下,第二天提笔再画景,便添了些本不存在的模糊人影。

      画呀画,一张接着下一张,模糊的人影满满占据了画面的主位,面部也逐渐清晰起来,对着他笑,张口说话,他自己配上了些文字,慢慢地,默写写生变成了一幅幅连贯的漫画。

      画中的故事太美好,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再画着画着,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交流着他脑中幻想的言语,幸福地在纸张上过着平淡却奢望的日常。

      画中自有黄金屋,笔下自有颜如玉。

      难怪大家都爱做梦,现实里不能说的,不能做的,仅凭想象,便可实现。

      如此辛勤地耕耘织造美梦,灵感源源不断,但墨水不幸枯竭。

      书房里再也搜不出第二瓶了。

      颓然清醒,目光呆滞地看着四散的画稿,一篇篇轻轻拿起检查墨迹,随后整理顺序,又一张张翻阅起来,细细回味。

      夕阳西下,天边橙红与蓝割接,暗淡的光辉仍不留余力地照耀着世界,晚风徐徐,从窗口扑进来,吹拂他手中的纸张。

      忽然听到院中有些异样的响动,打破了宅院的宁静,傅一宇拿起桌角的镇纸压好这一沓画,起身到门边偷偷打探,竟然是戴秋铖和姬尘音。

      他立刻走出去,把正在选房间的俩人吓了一大跳,三个人异口同声诧异道,“你这么在这儿?!”

      姬尘音紧接着补充道,“师哥!老大找你找的很辛苦!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答应了保密,他自然不说实情,“我有些事需要在这里避一避,不能给任何人打电话暴露行踪。”

      “难道我们也不行吗?你这样突然消失我们都急死了!尤其是老大,”姬尘音被气到,语气有些埋怨,“老大为了找你饭都顾不上吃,一整天心神不宁的,你就算不能告诉我们,难道连他也不能说嘛?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嘛?”

      “我……”

      戴秋铖拉住情绪激动的姬尘音,“我和老六谈谈,你先收拾行李吧。”

      “……嗯,”姬尘音不情不愿地暂时收口,“那你们聊。”

      两人到院落深处的小茶室入座,戴秋铖环顾四周,无比怀念,“这里以前是我小时候写作业的地方,每次放暑假寒假,我都跑来跟我爷住一段时间,教我写字,给我讲他爱看的武侠小说里的人物精神,评论故事里的是非对错……”

      傅一宇没见过,但看戴秋铖和另外那父子俩完全不同的行事风格,猜出一二,“爷爷是个很正直的人吧?”

      “是,他做人黑白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最看不惯阴谋诡计,”戴秋铖回忆着小时候爷爷和他爸无数次争吵的场景,“自从我爸下海经商,性情慢慢就变了。小时候不懂大人的事,只知道他们不停地吵架,后来爷爷气不过,把我爸轰出去,不来往了,老爷子自己在这间大宅院里独居至终,临死都不肯见我爸,还要求不让我爸给他送终。”

      “那最后怎么弄的?”

      “我哥送的。”

      “……你爸还真听话。”

      “人过世了再听话有什么用,”戴秋铖心情郁闷,“我长大后才知道,我爸为了扩大家里的生意,背地里做过多少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我明白有些是迫不得已,但做的太多,我真的看不下去,后来我发现连我哥也这样。”

      傅一宇同情他,但想到老大退学的事,同情心又稍稍收敛,只能说,到底是一家人,即便再厌恶,那父子俩的行为还是潜移默化影响了戴秋铖,“往事过去就不提了,说说你来这的原因?”

      “哦对,”戴秋铖跳出落寞重振精神,“你是在躲什么事?是不是跟我哥有关?”

      傅一宇大方承认,“是有关,但我需要保密,不能告诉你。所以你就别为难我了。”

      戴秋铖想了想,“需要躲多久?”

      “我也不知道。只能等。”

      戴秋铖长叹心中郁结之气,“大哥,你做事之前能不能跟我打声招呼?我真被你坑惨了。”

      “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还要把我弄到这儿来,客户那边啥态度?”

      “你还记得客户啊!我跟人家道歉好几次才算过去了,公司里那些人也是,见不到你就慌里慌张的无心工作,我快烦死了。”

      “辛苦了辛苦了,主要是太突然,我也没想到。我也跟你道歉,对不起啊。”

      “跟你关系不大,”戴秋铖摆摆手,“是我哥和我爸故意安排的,他们捏准了你二次回来会鼓舞咱公司的士气,这时候把你弄消失,对公司内部打击最大。”

      这点傅一宇也意识到了,“我当初该听你的,别对你爸合并的提议动心,步步是圈套,你说得对,我确实斗不过他们,心眼子太多了,眼瞧是条宽阔大路,下面埋的全是雷。”

      “你懂吧?与虎同行必为猛兽,我哥的成长历程正好撞上我爸在商界大杀四方的奋进时期,他受我爸荼毒太深,变本加厉,导致现在连我爸都控制不了他。你想从他们手中分利,就要付出代价,里外里捞不到好处的,总归是他们赚,他们赢,你要是不想变得和他俩一样,最好远离。”

      傅一宇很认同,“是,我明白了,等这次事情过去我再也不管这种事儿了。”

      “唉……”戴秋铖叹口气,“你之后怎么打算?彻底在方总那边了吗?”

      傅一宇眉心微皱,方志刚的行事作风与他行商的理念也有很大出入,兜兜转转,竟还是觉得只跟戴秋铖配合最默契,“方总那边……是挺赚钱的,但是……啧,怎么说呢,磁场不和?”

      戴秋铖抬眼看看他,“那你回来吧,这边还是需要你。”

      “……”傅一宇也抬眼看他,“嗯,我再想想,大概率是准备回去。”

      姬尘音突然推门跑进来,握着手机慌里慌张地说,“这里怎么没信号,我给老大打电话打不出去。”

      “啊?”谈话的两人惊讶围上来,戴秋铖拿出自己的手机看,还真是没有信号,“也对,老六不就是打不了电话也收不到信息么?正常,出去就……”

      “不是,”傅一宇打断他,“我手机被收走了才没办法联系你们,跟这里有没有信号没关系。”

      “啊?那也可能是……”戴秋铖想不出原因了,“要不出院子试试。”

      他们刚走到院门口,门却从外面打开,门前的黑色身影逆着车灯扎眼的光,犹如反派登场,“朋友们~跟我走吧。1、2……诶?”单粱错愕,“怎么少了一个?”

      戴秋铖把姬尘音护到身后,“你想干什么?”

      “带你们去更安全的地方。”

      “你休想,我们不会跟你走的。”

      傅一宇向前几步,“只带我走不就行了,干嘛拉上他们?”

      单粱上挑眼角,视线略过傅一宇直朝戴秋铖看去,“你哥让我带句话给你,如果不想全家破产,就乖乖上车。”

      戴秋铖不动,“先把话讲清楚,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不说明白就算破产我也不会走。”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傅一宇就看不惯别人装X,扭脸就拆台,对戴秋铖说,“他就是个打杂的,根本不知道内情,你还不知道他那个脑子么,就算你哥把所有计划告诉他,他也未必能听明白。”

      单粱瞪着傅一宇,脸阴沉沉地,“你又知道了?”

      傅一宇怼他,“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还没想明白呢吧?你连自己的事都想不明白,我们现在弄的事儿你能懂?”

      姬尘音在戴秋铖后面小声蛐蛐,“老大还真了解师哥,这种情况下还呛单粱,这不上赶着送给人家动手打他的理由么?”

      戴秋铖想,这种时候就是要有这种口不避讳、不遮拦的人站出来撑场面,手臂向后反握姬尘音的手,小声嘱咐,“你后退点,注意自己的安全,交给我俩就好。”

      姬尘音小声惊讶,“啊?还真要动手吗?他讲过,他以前是混香港社团的,你们两个怎么打得过他。”

      他俩交头接耳之际,单粱前走几步到傅一宇身前四五步的距离(因为这个距离不用仰头看输气势),“我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我就是喜欢这样,你管得着吗?你是看不惯我卖自己赚钱吗?那你在干什么?你不也为了几千万答应做这笔交易吗?你跟我有什么区别呢?”

      “你看看你这脑回路,我说你卖自己了吗?我话里有嘲笑你的意思吗?是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用得着别人说?”

      “我没有!你什么都不知道,闭嘴!”

      “好好好!我不知道!我也不和你吵,你带走我就完成任务了,别为难别人!这样行吧?”

      单粱现在完完全全一个恋爱脑,“不行,他们发现你了,就必须一起走!这又不是坏事,都是一家人也不会把你们怎样,为什么非要在这节骨眼给珩津添麻烦!他现在每天有多忙多辛苦你们知道吗!”

      “什么叫我们添麻烦?明明是他把他该面对的麻烦转移到了我们身上,拜托你搞清楚!”

      单粱听不进去,他现在只想把人带走,保证李埔俞不会找到他们,“快上车!别逼我动手!有什么话当面问珩津去!不要在这儿耽误时间!”

      傅一宇倔脾气上来,“就我一个人跟你走,不然就都别走了。”

      单粱目光变得阴狠,傅一宇话音刚落,眼前闪过一道光,一把短柄折叠刀冰凉地抵在他胸口处,拉拽衣领威逼一直在后面的两人,“我数三声,再不上车,后果自负,你们知道我的经历,我是不是在开玩笑,大可试一试。”

      “艹。”傅一宇干骂一声。

      戴秋铖不敢轻举妄动了,形势之下只好答应上车再做打算,三个人窝囊上车,单粱入座主驾驶后收起刀随手一放,根本不怕其他三人抢刀威胁,“现在,把手机都交给我,系好安全带。”

      傅一宇气不过,“你妥妥一个大反派,算我们眼瞎,之前还同情你,担心你被津哥家暴。果然,一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心都是黑的。”

      单粱收好两部手机不说话,沉闷开车,其他三人也不想说话了,各自看向窗外思考接下去怎么办。

      约摸过去半小时,车一直平稳开着,单粱突然幽幽开口,“你们别怪我,我真心把大家当朋友……”

      傅一宇立刻反驳,“有你这么对朋友的?”

      单粱不接他茬儿,而是叫戴秋铖,“我也是真心喜欢你哥,想帮他分担困难,抹平一切对他不利的事,所以……希望你们多多理解。”

      戴秋铖挺无语的,拒绝道,“理解不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车经过审核之后驶入小区,单粱又说,“你们见面之后好好谈,别吵架。”

      这回其他三人都没理他了。

      从地下车库乘套内电梯直达别墅一层,戴珩津已经在等他们。

      上午刚见过面的两兄弟,此刻再见,戴秋铖快步上前,抡起拳直朝戴珩津的脸攻击,被紧跟上来的单粱反手扣住,暴力未遂。

      戴秋铖咬牙切齿企图挣脱,“放开!”

      傅一宇见哥们受欺负,也冲上去,三个人拧成一团,姬尘音想拦着,但插不上手,向戴珩津投去求助的目光,“您不管管吗?”

      戴珩津叹气,“单粱,松开他吧。”

      单粱听话松手的一瞬间,戴秋铖甚至没调整姿势,再次挥拳,结结实实锤到戴珩津左侧脸颊颧骨上,随后栽倒,双双倒地。

      想想他做的事,挨这一拳不冤。

      戴秋铖先站起来,转转手腕,“亲弟弟你都骗,你还是人吗!我只想经营好自己的公司,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非法拘禁我朋友,撒谎说不知道!还拿破产威胁我!”

      戴珩津坐起来,大拇指点点渗血的嘴角,被单粱扶起来,整理几下衣服,轻巧地挑衅道,“一拳就消气了?”

      “喂,你别……”单粱埋怨的眼神看他,示意他不要再惹怒戴秋铖。

      “想打架是吧?”戴秋铖扯松领带撸起袖子,“来啊!”

      傅一宇可没见戴秋铖这么生气过,以前有人来公司挑事儿都能云淡风轻,这次居然主动攻击,着实大开眼界。但同时也担心,那两口子一个当过兵一个做过打手,就算戴秋铖的阵营加上他和姬尘音,感觉……也打不过。

      于是他上前劝和,“有话好好说,咱先坐,都坐都坐,那个……单粱,还有小姬,你俩去倒点水来。”

      把不相干人的支开,水火不相容的兄弟俩面对面坐下,中间隔着宽大的灰蓝黑玻璃茶几,傅一宇选择坐在戴秋铖那边,问戴珩津,“现在进展如何了?”

      “准备开股东会,”戴珩津原本没必要透露细节的,但看戴秋铖一副要活吞了他的架势,概述了一下,“让他们吐钱,逼他们走。”

      “能顺利吗?”

      “集团内部股份红利之高,不是经营小企业的人能想象的,随便洒洒水,就是你们几年的营业额,除了常规分红,能钻空子捞私钱的办法数不胜数,”戴珩津反问傅一宇,“如果是你,你会轻易放弃么?”

      戴秋铖抬起头,“你想把所有人都赶走?”

      “站错队的。”

      戴秋铖想了想,“现在价低,天天赔钱,还让他们吐钱出来补窟窿,他们怎么肯,逼急了反咬你怎么办?”

      “咬吧,越咬越赔。”

      “他们是赔,但咱们家赔的最多!都这样了,你还想把我的公司弄倒,我惹你了?”

      “那是爸的意思,与我无关。他的意思就是,一起收拾了,省事。”

      “……”戴秋铖抑郁了。

      傅一宇最好奇一件事,“你家到底有多少钱可以赔啊?怎么感觉一点也不着急呢?”

      戴珩津意会笑笑,“以现在的状态持续亏损两年也不成问题。”

      “……”傅一宇服到没脾气了,“那我就不明白了,叔叔为什么非要秋铖关掉公司。你家不缺钱,也不缺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这不没事找事儿吗?”

      “不是反对你们开公司,而是你们经营几年也不成气候,别人家的儿子都学业高筑,事业有成,秋铖略显不足,我爸嫌丢脸。”

      原来是为了面子。

      戴秋铖对此有话说,“不是我们没能力做大,是我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我没有你们那种拼命三郎似的事业心,再说,你在圈中的名气都超过爸了,他还有什么拿不出手的,非要逮着我说事儿吗?”

      “那些人心里想什么,难道你不清楚?你管的住所有人的嘴么?”

      “嘁。就算我关掉公司回家,难听的话也不会少。”

      戴珩津缓兵之计,“你的事以后再说,先配合我把眼前股份的事弄好,爸那边我也好帮你说话。”

      戴秋铖吃一堑长一智,戴珩津现在已经登上了他私人的失信人员名单首席,说的话并不能相信,和傅一宇交换一下眼神,然后点点头,“可以。”

      小吧台里的两人准备好了饮品和水果,远远听着那边的谈话,很识相地没有过去。

      姬尘音看出单粱并不想和他沟通,一直刻意避开交集,但他还是问,“师哥之前跟你说什么了?让你那么生气?”

      “……没什么,一些私事。”

      “是戴老师又对你做什么了吗?”

      “不不,是我自己的问题,他很好,我们的感情没问题。”

      饶是单粱如此说,姬尘音却不太相信,因为单粱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像没事的,“如果有问题可以跟我说说。”

      单粱神色复杂带有一些愧疚,“我刚才那么对你们……你还愿意帮我啊?”

      “你又没对我怎样……不过,我觉得你需要找机会向师哥道歉,毕竟你……那样很不好,是吧。”

      出刀相向确实过于偏激了,但当时不那么做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了,傅一宇说的话又直戳他心窝,他也一肚子火呢,“……嗯。”回应不情不愿。

      “那一会儿聊完了我们能回去了吗?”

      “不能,”单粱解释道,“不是我们非要关你们,而是对家在疯狂找傅一宇,现在是关键时期,如果被找到就前功尽弃了。”

      “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单粱给他一个怎么可能的眼神,“会用刀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

      “这里不让外人进,很安全,暂时就住在这里吧……不过,只有一间卧室……只能委屈你们暂时住客厅。”

      “……”

      「第二天」

      秦司霁一觉醒来天塌了。

      原本只是联系不上傅一宇,现在发现三个人都联系不上了。

      套上衣服脸都没顾上洗慌忙跑去派出所询问进展,人家却告诉他:人找到了,已经撤案了。

      秦司霁震惊,“什么?!哪儿找到了?谁找到了!谁让你们撤案的!现在三个人都失踪了!你们居然不找!!还撤案!!”

      “你冷静冷静,不要在这里大吵大闹,”给他看撤案记录证据,“我们是按流程办案,家属打电话来说找到了,我们也和本人确认过了,至于你为什么联系不上他,这个不在我们管理范围内。”

      秦司霁眉头紧锁,“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他本人的?有没有录音,给我听听。”他怀疑有人伪装傅一宇,他不信。

      是昨晚打的,值班人员接听并录了音,是傅一宇的声音没错。

      可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再次拨打傅一宇的手机、姬尘音的手机、戴秋铖的手机,全部关机。

      一团漆黑的迷雾笼罩在他周围,看不透,抓不住,忐忑、不安,焦虑不已,离开派出所后茫然无措游晃在街头,炽烈的阳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浑身凉丝丝的,感受不到半点温暖,这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事了,思想斗争之后,拨通了他最不想联系的那个人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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