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芗歆

47、第 47 章

　　若是爱上了，到最后，却发现那只是黄粱一梦，该是多么荒唐的事情。
　　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林焕笑了笑，他就是傻啊，明明知道不现实，还会不顾一切地陷进去，到最后落得个这种下场，由一个外人来告诉他真相。
　　眼前的画面不再变化，四周成了一片漆黑，林焕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安静的地方，往往能勾起更多的回忆。
　　他当真后，有人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不属于自己的，都是来源于一个目的。
　　为何？
　　还不是因为自己太傻了。
　　林焕叹了口气，不过也挺好，他还年轻，还有未来，及时止损，不亏。
　　四周的景象不在变化，黑暗一直笼罩着林焕，林焕觉得不对劲，向前走了一步，倒吸了一口凉气，膝盖磕到桌角上了，好疼啊！
　　不对，林焕有些慌张，伸手在四周摸了摸，沙发，茶几，还有面前的水杯，水杯被他不小心碰倒，里面的水洒了出来。
　　这里不是幻境，这里是……
　　林焕手有些发抖，他抬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原本清晰的视线被蒙上了一层黑布，周围都是黑的，没有光，一点都没有，林焕的脸上是茫然，无助。
　　想起幻境里秦栯答应老人的事情，林焕苦笑了一下，他走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把自己一扔，走了，甚至，一句话也不说，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一个什么都看不见了的人，孤零零地扔在这里。
　　“尊主大人，”林焕喃喃道，“您还真是，好狠的心啊。”
　　林焕一个人站在王家偌大的房子里，无助的站在那里，他该怎么办，他难不成要一直在这里吗？
　　不可以，不可能。
　　林焕摸索着，凭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向大门外缓慢移动，中途，他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林焕蹲下身，用手摸了摸，软糯的触感让林焕缩回了手，这是个什么东西。
　　林焕绕过那东西，继续挪动。
　　终于，他摸到了门，一下子推开，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照进那好像蒙了一层纱的眼睛里。
　　依旧没有光。
　　林焕像是放弃了挣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是时候展示人工智能的用处了。
　　“小爱同学。”
　　“我在。”
　　“给秦……”林焕顿了顿，改口到，“给李糜打电话。”
　　“好的。”
　　看到了吗？人工智能的妙用，就算看不见了也可以搏一搏。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小李的声音，“林畜生，怎么了？”
　　林焕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但说出来的话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无措，“我瞎了，你过来接我一下，我在……”
　　林焕报了地址，静静地听着小李说话。
　　“不是，你怎么了？”小李的声音明显急了，“你在那里别的，我马上去，千万别动。”
　　“能不能不挂电话。”小李说完，林焕问。
　　电话那头的小李听着林焕的语气，“好，不挂，你说。”
　　林焕没说话，咬了咬唇，眼眶红了。
　　他从小被宠到大，成年之前没怎么经历过大事情，成年后算是早了那些年舒服的报应，抑郁症，他根本过不好，可秦栯出现了，他在的时候，自己不会怕，也不会去想那些事情。
　　“李糜，”林焕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不细听是听不出来的，“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啊。”
　　听到他这话的小李愣住了，在他眼里，林焕一直是那种心大，什么都事情都不会影响他的那种，可今天，他在自己面前泄露了情绪，“不是。”小李回答。
　　“不是吗？”林焕晦暗的眼睛无神的看着他根本看不见的面前，风吹过，把他散落在肩头的长发吹了起来，天空中偶尔传来一声鸟鸣，没了视觉，听觉是他唯一的，能感受这个世界的东西。
　　小李没有说话，听着林焕自言自语。
　　“我以为，不会了，可，我以为的都是错的。”林焕小声说，周围的气味他不熟悉，完全陌生的环境让他整个人都紧绷着。
　　为什么，说了不会离开，说了要陪他的，都走了，离开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是他的原因吗？
　　是因为他自己太差了吗？
　　可……可他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离开？为什么？
　　林焕站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有脚步声，一直到了自己面前，“谁？”林焕问。
　　“是我。”小李邹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林焕，原本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黯淡无光，整个人偷着一股子阴郁。
　　“来了。”林焕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本能告诉他应该扯出一个微笑来掩盖自己，但，他累了，不想做什么事情了。
　　“走吧。”小李拉着林焕，离开了这个地方，离开了这个，让林焕再一次受挫地地方。
　　林焕被小李安排到了副驾驶，小李坐在驾驶室上，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偷偷瞟一眼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林焕。
　　“到底……”小李说了两个字，止住了话头，他不应该问。
　　“秦栯有事，走了，你带我去医院看看眼睛吧。我可不想瞎一辈子。”林焕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调侃的意味，不只是调侃他自己，还是那个有事情走了的人。
　　“好。”原本纳闷的小李更纳闷了，但林焕不想说，他也不好去问。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林焕感觉好久了，他看不见，周围都是黑的，十几年过得格外漫长。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红领巾迎着太阳，阳光洒在海面上，水中鱼儿望着我们，悄悄地听我们愉快歌唱，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凭空响起，在几近于寂静的车里格外刺耳，不知道为什么，小李只觉得有些瘆得慌。
　　林焕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手机铃声，林焕把手机掏出来，
　　“宋局。”小李看了看，对林焕说，“接吗？”
　　林焕点点头。
　　小李给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林焕焕。”宋局的声音传了出来，林焕鼻头有些发酸。
　　“什么事啊，宋局长。”尽管心口最软的地方像是被人掐了一下，但林焕的声音里依旧带着调笑。
　　一旁的小李愣了，原来，林焕向来都是隐藏自己的情绪吗，刚刚，是他忍不了才会在自己面前那样吧。
　　他到底遇上了什么，才会失态成那样。
　　电话那头的宋局完全没听出来，继续说，“行啦啊，我跟你说两件事。”宋局顿了顿，补充道，“做好心理准备。”
　　“行了行了，你快说吧！叨叨什么呢！”林焕面无表情，但语气里带着调侃。
　　“第一，上头下了命令，案子不能再查下去了。”
　　林焕‘嗯’了一声，等着宋局的第二个坏消息。
　　“还有就是……”宋局犹豫了三十多秒，最终开口，“秦栯调走了。”
　　哦，秦栯调走了是肯定的，他的事情都做完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他很闲吗？再者说，他舅舅为什么说的小心翼翼，难不成……
　　自己被骗人偏心还骗身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不成？
　　“我知道了。”林焕异常冷静，他没有理会宋局的温柔关切，自顾自的说他的事情，“既然不让查了，那我最近就不去刑警队了。”
　　“那你去哪儿？”宋局的声音明显有些着急，两年的教训还在眼前，这次……
　　“我就宅在家，最近挺累的，”说完林焕打了个哈欠，语气一转，“怎么，难不成咱们刁局想让你唯一的大侄子累死不成？”
　　“滚滚滚！”刚刚的意思担心被林焕这话弄的没有了，宋局无奈啊。
　　“好了，”林焕笑了一声，但无光的眼里没有笑意，“我挂了，你也要注意，别天天加班。”
　　“行，有什么事要找我，别动不动消失。”宋局嘱咐道。
　　林焕‘嗯’了一声，偏头看了一眼他压根看不到的小李，小李秒懂，挂了电话。
　　“秦队调走了。”相较于冷静到不能再冷静的林焕，小李这反应才是正常的，“为什么啊！”
　　“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就走了。”林焕解释道。
　　小李没有问下去，他听得出来，林焕的语气里透着讽刺。
　　到了医院，小李带着林焕去看了医生，一声告诉他们，林焕的眼睛属于暂时性失明，但准确的恢复日期他也拿不准，要是估计一下，恢复的好的话，一个多月，但如果恢复的不好，半年都不一定会好。
　　至于恢复好坏要看林焕的情绪，情绪直接影响病情。
　　也就是说，如果林焕在经历什么特别大的事情，那么，这辈子，眼睛都有可能是瞎的。
　　林焕听了医生的话，没什么反应，毕竟是被地底下的人拿走了眼睛或者说是拿走了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恢复，难啊。
　　“那……你这段时间住哪儿？”小李有些担心，毕竟眼睛看不见不是小事，生活上的事情压根没法立刻适应。
　　住哪儿？
　　林焕脑海里冒出一个地址，从前，有个人跟他说那是家，让他回家，可那是假的，那不是家，那只是那个人，制造出来，骗他的蜜港。
　　小李见林焕不说话，挣扎了几秒，终究是不放心林焕自己住，他说，“要不你暂时住我那里吧，也好有个照应，不然你自己很麻烦。”
　　林焕愣了愣，没想到小李会这样做，同时也庆幸，还有人能收留他。
　　过了一会儿，林焕回答:“好，那这段时间，就麻烦小李警官了。”嘴角上扬，语气，是小李所熟悉的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