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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年华似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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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声“万岁”让寇准几天都心神不宁的,担心的终于来了。有人利用这个事件要整垮他。要整垮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同僚知院事张逊,张逊唆使判左金吾王宾向官家告发,这两个人都是赵光义为晋王时的帐下旧吏,寇準也不能坐以待毙,引温仲舒为自己作证,双方互相指责,皇上动怒将他们都降了职,张逊为右领军卫将军,寇准外放知青州。
刘庆东跟随他去了青州,转过年来,皇上又将他召回京师,拜为参知政事。
这时,张咏、王禹偁也回京了,张咏任命为枢密直学士,王禹偁任礼部员外郎,两个人还结为儿女亲家。
最近一段时间,刘庆东跟着寇准没少参加婚礼,其中有许多是同年老友子女的结合。比如,苏易简儿子苏耆娶了王旦的女儿,转年生了孙子苏舜钦。刘庆东记得,这个孙子就是苏州沧浪亭的主人。
向敏中的长子娶了李沆的女儿。还有一位同年任殿中侍御史的马亮,与三哥在嵩山有过一面之缘,他可谓颇具慧眼,女婿都是赫赫有名,大女儿许配给还是布衣的陈尧叟,三女儿嫁给了同年戴永之子,一个女儿给了少年吕夷简,二个女儿给了司封员外郎张希颜的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婿是同乡钟离瑾的儿子。
寇准还做了件关乎赵氏王朝皇位传承的大事,在官家赵光义为立储犹豫不决之际,拿不定主意是立自己的儿子,还是立哥哥的后代,便咨询这位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亲戚。
他委婉地阐明己见,“为天下选择国君,不能与后妃、中官商量,也不能与近臣谋划,应选择众望所归者立为太子。”
当皇上征求道:“老三襄王怎么样?他打小自诩‘元帅’,还真有掌控乾坤的劲儿,我二哥特别喜欢他,一直养在身边。”
寇准便顺水推舟地说:“知子莫若父。陛下既然认为襄王可以,就请决定吧。”
第二天,官家便宣布襄王赵元侃为开封尹,改封寿王,立为皇太子,改名赵恒。特意从河南府将李沆调回来,升任礼部侍郎,与李至同兼太子宾客,提拔龚极为太子右赞善。
同年,在参知政事苏易简的举荐下张咏知益州,去平定叛乱。
这叛乱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庆东曾经在华山脚下遇到过的,青城贩茶的王小波、李顺,两年前姐夫王小波高举“均贫富”的大旗,从者万余,占青城、彭山。不久,王小波被流箭射中前额,不愈而亡。其舅子李顺继为首领,次年占领成都府,建大蜀政权,控制巴蜀大部。
起初,朝廷商议派大臣安抚招降,只有赵昌言一人建议发兵控制局势。随着叛军做大,官家急令心腹宦官、昭宣使王继恩为西川招安使,统军从剑门入川;又派少府少监雷有终等率兵自湖北入夔门。两路并进,攻城掠地,不久便收复成都,传言李顺在城破时被杀。
然王继恩缺少统兵的才能,起义军尚未被全歼,就握重兵留守成都,士兵毫无斗志,导致不少郡县得而复失。官家命赵昌言为川陕五十二州招安行营马步军都部署,前往予以节度。
有人表奏赵昌言没有儿子,鼻梁不直,颇有反相,不宜使之手握重兵入蜀。官家耳软心活便改了主意,令他驻守凤翔,不得进川。
下旨令张咏前往成都做知州,张咏一到任所便大刀阔斧烧起三把火,一是督促王继恩出城剿匪,把局面迅速稳住。二是通情达理,对并非带头、只是随大流的民众网开一面,将俘虏的起义军返回原籍,安抚当地老百姓的情绪。三是对鱼肉百姓的军官,毫不留情,直接绑了投入井里淹死。
他顺应民情、提倡种桑;大兴教育、礼遇贤士,送张及、李畋、张逵三人登科入仕,蜀人改变了“不乐仕宦”的传统,尤其是李畋后来成为花炮祖师。经他三年治蜀,面貌焕然一新。
张咏不仅在治蜀方面成效显著,更是断案如神。
刘庆东听寇准讲,某一天,张咏路过一条小巷,听到有女子哭泣。他心细如发,能通过哭声辨别哭泣的人内心细微的变化,他感觉“哭妇”的哭声明显是恐惧有余,悲伤不足。
便派人将女子抓捕起来审讯,“哭妇”供称丈夫突然间猝死,张咏断定其中必有隐情,于是把“哭妇”交给一名官吏,命其严刑拷问。
官吏审讯了好几天,“哭妇”坚称丈夫暴卒,官吏派仵作查验尸体,也没发现有明显的外伤,几天来一筹莫展。他的妻子见丈夫整天唉声叹气,神秘兮兮地给他出主意,“你检查一下尸体的发髻,说不定可以破案。”
官吏喜形于色,立马去找死者尸体查验,果然发现了奇特的致命伤口。原来,死者发髻下面果然有大钉陷其脑中,再审死者妻子“哭妇”,“哭妇”无法抵赖,只好供认了谋杀亲夫的事实。
官吏非常高兴,觉得自己的老婆聪明能干,于是向张咏做了汇报。张咏厚赏了官吏,询问他如何想出了如此妙计,官吏洋洋得意,声称受到了老婆的启发。张咏眉头一皱,如此毒辣的手段,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妇人如何得知?
张咏问官吏:“你老婆是不是再婚嫁给你的?”
官吏回答:“是啊,她前夫死后嫁给了我,知州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咏冷笑一声,派人将官吏的老婆抓捕起来审讯,官吏的老婆供认,她曾在前夫的头顶钉了一枚大钉子。随后派差役前往女子前夫的坟地,剖棺验尸,“其钉尚在”。张咏将官吏的老婆和“哭妇”一起判处死刑,斩首于闹市。
这不是闻名遐迩的《双钉案》嘛!刘庆东早就听说过,不曾想它的主人公是张咏啊。
这还不算,张咏断了一桩耳熟能详的案子。有一天有两个孩童在街边玩耍时,其中一个孩子被飞驰而来的一匹马踩死了。
谁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两个母亲都抢着说活着的是他们的孩子,因此这两个人拼死拼活的,都争夺这个活着的孩子。
知县在处理这个案件的时候,让这个母亲说说孩子特征,查看了一下,觉得这个母亲说得有理;再听那个母亲说说婴孩印记,查看一下,又觉得那个母亲说的有理。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决定这个活着的孩子,究竟归属于哪一位母亲,整个人都被这两个女人搞崩溃了。
张咏接手这个案子后,就传唤这两位母亲到公堂上来。他手指着这个婴孩,对这两个人生气的说道:“这件事情其实很好办,如果当初这两个婴孩,都被马踩死了,也就没有今天的麻烦事情了,你们两个也就不用争来争去了。”
“不如这样吧”,张咏命令站班的公差,“快去把这个婴孩,丢掉院子里的井里去吧。”
张咏话音刚落,就有其中的一个女人大步抢上前来,用身体阻止公差去抱这个婴孩。另一个女人的脸上,先是表现出无动于衷,后是表现出很不在意。
见此情景张咏就心中有数了,他就把这个婴孩,判给了前面那个起身保护婴孩的那个女人。
刘庆东从小人书上看到的故事,是官员让两个女人去争抢,说谁抢到手算谁的,结果孩子被双方撕扯得哇哇大哭。自然亲妈不忍心撒开了手,不管是投井,还是互相拉扯,都是一样的。作为真正的母亲,一定是真正关心孩子,在孩子的生死关头,真正的母亲一定会挺身而出。所以谁是婴孩的真正母亲,在婴孩的生死关头,一定会被辨别出来的。
张咏在成都干的挺出彩,寇准在的仕途却挺坎坷,他们的同年苏易简恰在这时喝酒喝死了,英年早逝。寇准得罪了广州左通判、左正言冯拯,冯拯曾谏言立许王为皇太子被贬岭南,后来官家打算将他召回京城任职,谁料想却遭到了寇准的阻挠,所以对方怀恨在心,上书弹劾寇准擅权乱政、用人不公。官家最怕权臣结党、任用私人,将寇准降职外放邓州。
刘三哥只身赶着马车与他一道赴任,一去就是一年。经历了官场起起伏伏,三十六岁的寇准早已心无波澜,在他看来,只要能为国效劳、为民请命,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就在张咏从益州回京的头一年,赵光义因箭伤复发而驾崩了,真宗赵恒继位。在继位当口,涌现出一位力挽狂澜的人物来,他就是被人们轻视是“遇事糊涂”的吕端。
至道元年,就是张咏入川那年,吕端正式拜相,出任户部侍郎、同平章事,升任门下侍郎、兵部尚书。能为政识得大体,清简处事,太宗慧眼识人说他“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在扶立宋真宗即位的紧要时刻起到关键作用。
原来在赵光义弥留之际,吕端入宫问疾,发现太宗左右只有王继恩和李皇后,却不见太子赵恒。他担心事情有变,于是在笏上写“大渐”二字,让亲信交给赵恒,让他赶快入宫。
不出所料,宦官王继恩联络双眼受外伤落下后遗症的知制诰胡旦、胡旦的同年参知政事李昌龄、刚刚投案自首受到宽大的国子四门助教潘阆等人,谋立楚王赵元佐为帝,楚王就是那个为秦王赵廷美而发疯的大皇子。至于潘阆,刘三哥不久前才知道,他就是在扬州吓唬柳开的那位逃犯。
太宗的李皇后也有立长的倾向,动摇不定,命王继恩召宰相吕端入宫,商议对策。吕端可能对王继恩有所警惕,于是将其软禁后才入宫。一番争执后,李皇后也就同意立太子为帝,是为真宗。但吕端并不完全放心,因而在“真宗既立,垂帘引见群臣”时,他却“平立殿下不拜”,请求卷帘,自己升殿审视,确认是赵恒后,方才降阶,率群臣拜呼万岁。
新皇登基,任用李沆、吕端、张齐贤等为相,赵恒素知寇准性格刚烈,对他颇为敬重,召回任尚书工部侍郎。朝堂上下勤于政事,促成“咸平之治”。人无完人,事无完事,张齐贤与李沆不睦,因冬至日朝会时醉酒失仪,被免去相位。
张齐贤应该是碰到衰神啦,接二连三地摊上倒霉事儿。薛居正养子薛惟吉几年前病故了,就是前面提到的,在城门口踢蹴鞠的那个纨绔子弟。撇下个小媳妇柴氏,年轻守寡没守住,把家里的财产及书籍论告都储藏起来,打算改嫁张齐贤。
可薛惟吉的儿子薛安上不答应,他已经把居宅偷偷地卖给了向敏中,他诉讼此事状告小娘,卷走他家的祖产。柴氏也不示弱,认为是想要买薛家宅子的宰相向敏中搞得鬼,便说向敏中曾向自己求婚,没有答应,因此暗中庇护薛安上。
官家因而问向敏中,敏中说不久前丧妻,不再议论婚事,从没有向柴氏求婚,真宗因此不再追究。柴氏又跑到开封府击鼓喊冤,便把此案下传到御史台处理,并得到向敏中买宅的状文。他这是抗旨,因官家为照顾薛家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下旨不让他们卖掉祖宅。
当时,靠摔跤当上状元的王嗣宗为盐铁使,向来忌妒向敏中,因而揭发说向敏中议娶王承衍的妹妹,密约已定但没有备礼前去求婚。真宗询问王氏得到证实,认为向敏中以前说不再议婚事是妄语,便将其罢为户部侍郎,出知永兴军。
审问中发现,柴氏的回答与薛安上的诉状不同。把这件事交给御史详查,发觉是张齐贤的儿子太子中舍张宗诲教柴氏这样说的。张齐贤因此被贬为太常卿、分司西京,张宗诲贬为海州别驾。
咱们再说张咏,朝廷派牛冕替换他,回京升任御史中丞,还做了一回咸平二年的知贡举,可椅子还没坐热乎,刚过完年就受命以工部侍郎身份出任杭州知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