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时不迟》木柈

54、你没有机会了

　　病房里非常安静，走廊里也是。贺迟单膝跪着满足又愧疚的看着病床上的时远，他伸手握住时远的手那股不争气的酸楚就泛上了心头。
　　真希望你不要醒，我们就可以永远这样待着了，又希望你快点好哪怕有力气赶我走......

　　“所以你路过是要去哪里？”黑暗里时远的声音响起来，那声音听着就不是刚刚睡醒的样子。贺迟一时间呆在原地。
　　“所以你路过是要去哪里？”时远又问了一遍，“我想知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时远？”
　　“贺迟。”时远冷冷的说：“你没有机会了。所以请你珍惜和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真话。”
　　“我......”时远的手还被自己紧紧握着，贺迟忘了松开时远挣扎他却握的更紧，“我没有没有路过。”
　　时远放弃了挣扎，任由贺迟那么握着听他说。
　　“我想去看看你我出院了以后我就想去找你我知道你，你肯定不愿意见我。我就想哪怕远远的看一眼也好我就去了桌游吧没想到你不在，所以我就在就在你家楼下。”
　　“楼下？”时远皱了皱眉问：“你一直等着？”
　　“嗯，哪怕看你一眼也行。这不是被我等到了幸亏，幸亏我没走。”
　　“你先把手放开。”
　　“哦。”贺迟像是才想起来立刻放开了时远的手。
　　“你找我什么事儿？”
　　“我......”贺迟生怕一句话说不合适就会被赶出去，实话实说：“你是我的债主了我得，我妈说我得伺候你！”
　　“伺候我？”时远吃了一惊，冷笑道：“当不起！你回去吧，以后不用再来了。做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有心的话等你有了钱还钱就行。”
　　时远说的冷漠甚至话没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但是贺迟没动。
　　‘你回去吧’这话说的...贺迟觉得还是很有弹性的。

　　“你这是？”时远微微抬头又躺回去，问：“你这是在地上跪着呢？”
　　“嗯。”
　　“哼！那更当不起您这...跪式服务了。”时远看着贺迟说：“快起来吧。”
　　贺迟摇了摇头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对时远说：“你再睡会儿，还早呢。”
　　“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
　　“你听见了的，晓飞哥今晚有事儿必须回去。你肯定也听见了我说，今晚你就是打我我也不会走的。”
　　“随你吧。”时远看了贺迟一眼立刻又闭上了眼睛，“但是我还是劝你，别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

　　走廊上有些声音，应该是护工或是打扫卫生的那种小推车，轮子在地上发出的轻响。
　　“时远。”贺迟叫了一声之后过了很长时间才说：“对不起。”
　　病房里没有任何声音，时远仿佛又睡着了。安静的躺在那里，贺迟又说一遍。
　　“时远我不该做那样的事情。”像是找着了什么忏悔的机会，贺迟又说：“时远是我对不起你。”

　　“你对不起我不是因为你做了那样的事情。”时远带着怒意对他吼道：“你对不起我，是因为你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没有选择相信我！”
　　“......时远！”
　　“而我却这么信任你！”
　　“时远......”
　　“你辜负了我对你信任，辜负了你自己的......”时远没有说完，他也不想再往下说。
　　“时远，你以后都不会再相信我了对不对？”
　　“那有什么关系？你都不会在意，詹晓飞相信你，沈倩倩也相信你大家都相信你还不够吗？你需要我的信任吗？”
　　“不不够！”贺迟趴在病床上，哭出了声，“我不需要任何人相信我。除了你，除了你时远，如果你不相信我对来说，就是全世界都不相信我。”

　　破晓的黎明将天际点亮了，那是点燃希望的力量。

　　时远在贺迟的痛哭声中暗想：真巧。全世界也不相信我。

　　·
　　贺迟没走，时远也没有再赶他。詹晓飞每天早上都会过来，时远没提让贺迟离开的话，詹晓飞心知肚明这人嘴冷心热，依旧按点上班没耽误一天营业。

　　“你们......”那天晚上贺迟没看清楚，时远的主治大夫是个很年轻的人，他看了看时远又看了看正在帮时远收拾东西的贺迟，说：“你们是姊妹吗？”
　　“......不是，张大夫你都开了我的肚了你都没发现我是个老爷们儿？！”时远坐在床边皱着眉头，“什么姊妹？是我们特征不够明显吗？”
　　“不好意思。”张大夫很正经几天相处下来和时远已经很熟了，他笑着说：“我向我男朋友保证过任何同性在我眼里都是姊妹。”
　　贺迟闻言立刻回头看张大夫，那眼神赤裸裸的羡慕，羡慕，还是羡慕！

　　“你...不是你。”时远瞠目结舌，“张大夫你......”
　　“哈哈哈，怎么还结巴了！”张大夫拍了一下时远的肩膀说：“你要出院了，我以为你俩是哈哈不好意思误会了。这小伙子照顾你照顾的无微不至，那天晚上送你来怕你翘辫子了哭了好几次给我上演什么‘人鬼情未了’什么‘蓝色生死恋’呢，我以为你俩...啊哈哈，误会误会！”
　　“不是...我没......”
　　“不是什么啊，别不好意思。那天早上我要来查房走到门口你哭的和杀猪似的那么难听为了给你留面儿我就没进来。”
　　“......”贺迟将已经到了嘴边儿的话和心里的话都咽了下去，这时候不能解释一般人‘先入为主’了之后你的任何解释即便是事实，在他们眼里都会成为你的掩饰。

　　“没话说了吧？哈哈哈，我说这位患者你出院以后要注意休息饮食清淡点儿你有胆结石吃点药实在不行就来找我给你卸了，之后你就可以做一个‘无胆英雄’了。”
　　“我会照顾好他的。”贺迟皱了皱眉头看着张大夫，一本正经的问：“怎么你对时远身上零部件儿这么感兴趣呢？刚卸了一个阑尾还不满意还惦记上他的胆了？”
　　时远坐在床边，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贺迟把这句话说完，又转头看向张大夫然后朝他充满赞同的点了几下头。
　　“你俩......”张大夫看了看两人，问：“算了，我才不要管你俩。那你们慢慢收拾吧。”
　　“张哥！”时远喊了他一声，说：“你电话号码我存了，改天请你吃饭。”
　　“谢谢了。”
　　“张哥祝你......”时远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笑着说：“祝你和你男朋友幸福。”
　　张大夫转身大步走向时远，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就你这句话，我请你吃饭！”
　　“我。”贺迟生拉硬踹的强行分开了两个人，站在中间看了看时远又对张大夫说：“我也祝你幸福。”
　　时远：“......”
　　“......”双臂大开的张大夫愣了半分钟，又抱了抱贺迟说：“谢谢，吃饭你也一起来。”
　　“谢谢。”
　　“怎么说呢。”张大夫放开了贺迟后退一步，“我一直以为你俩和我一样，但是也忍到他都要出院了才说出来是因为......”
　　“我明白。”贺迟看着他，点着头说：“我也理解。”
　　“嗯，挺难的。没人说没人祝福没人...有时候心里激动的不行就想找人......”
　　“显摆显摆。”时远重新坐回去，说：“得瑟得瑟。”
　　“哈哈哈哈。”
　　“是不是？知道了，想说什么找我们吧。我们站着...算了坐着给你虐。”
　　“干什么给我虐啊？”张大夫笑着说：“我看这小伙子就不错，万一以后说不定有机会我们虐你。”张大夫挥了挥手，“我真要走了，这次轮休我联系你们。回见。”
　　“再见。”贺迟走过去关上了门，回头看到了时远冷漠又...可怕的眼神，“怎怎么了吗？”

　　时远盯着他瞪了足有两分钟才说：“怎么这么慢？你得收拾到什么时候？要不你留下来慢慢收拾我先回去了。”
　　“别别别，已经好了。把你这几本书装上就好了。”贺迟赶紧收拾，“怎么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要你管！”

　　回去的路上时远走的很快，贺迟腿伤没有完全好还有点儿疼也不敢喊他慢一点拎着两个包追在后面。时远叫停了一辆出租车，贺迟觉得时远都不想等他也没好意思去打开后备箱，和两只包一起挤在后排坐上。
　　“哎哟小伙子，你这坐的多难受啊，我靠边停一下你把东西放后备箱吧。”
　　“不不不，谢谢师傅。”贺迟坐姿异常‘妖娆’，笑着说：“没事没事，挺舒服的。也没多远一会儿就到了。”
　　副驾驶上的时远，闭上了眼睛。
　　“到了。”
　　“谢谢师傅。”时远给了钱，打开车门走了。
　　贺迟吭吭唧唧出来，和司机师傅道了谢追着时远。

　　忽然时远停了下来，看着贺迟。贺迟心里凉了半截他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他放慢了脚步走到时远面前，还没等时远说话他先开口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进去的。我......”贺迟没想好要说什么他咬着下嘴唇，说：“我给你写张欠条我就走，行吗？”
　　“你和......”时远盯着贺迟，“你和张殊誉留了联系方式？”
　　“？”贺迟懵了，“张？张什么是什么？”
　　“......”时远吧唧了两下嘴巴，“你现在走了谁帮我把东西拿回去？也行，你过去给我把詹晓飞喊过来你就可以走了。”
　　“别，晓飞哥太忙了。就就就我...这东西挺沉的。张大夫说了你不能生气不能碰凉的不能吃冷的不能吹风不能受冻更不能拎重东西。”

　　“......”时远转身走了，“我做的是阑尾手术，不是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