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海港夜无花》离机

56、观影体09

　　达瓦里氏。
　　阿莉娜想，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听过自己的母亲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辞了。
　　上一回这么郑重，似乎还是在自己是要去商场的冰场和教练继续学花样滑冰、结果遇到国家队来挖人的时候。不过现在她这样的表情，又是不一样的。
　　她盯着电影里的母亲十分熟练地做完了两人份的夜宵，下一秒就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雪莉。】

　　银幕里的宫野志保表情冷漠，在对上林冬阳的笑容时又多了那么点别扭，让灰原哀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咂舌，被旁边的柯南听去后她反而像是放开了什么，更是哼着表示不满。
　　“这太明显了吧？”
　　“没错，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那个叫阿莉娜的小孩明显是认识自己，那种和自己认识了很久的态度，让灰原哀清晰明白她那句“如有不同，那应该发生在别的世界”这句话的含义。
　　可惜，量子力学和平行时空之类的理论并不在自己的研究范围内。

　　【“那个，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不，没有。”
　　少女的声音并不尖利，反而有种奇怪的清冷感。她又盯了一会儿才像是确定了什么转过头，感受着汽车平滑的启动像是笑了笑：“你的车技很好。”
　　“谢谢，不如波本。”
　　“为什么是你来接我？琴酒呢？”
　　“琴酒他让我来接你。”
　　“被这种自大、偏激、完全不顾别人想法的男人指使，真是太不爽了。”
　　没忍住骂了一句，扭头看到她似乎有些不赞同、但又包容自己指责话语的模样宫野志保有些别扭地转了转上半身：“怎么，琴酒不是这样的人？”
　　“他的确是，偶尔也需要看看他某些做法的潜在意义。”
　　“哈？潜在意义难道不是折磨人？”】

　　“我说了多少次，温柔！要温柔对待女性！！”
　　弗朗西斯终于忍不住，直接一个仰头，对着伊利亚大声指责：“不笑也就算了，我姑且认为是你伊利亚的性格。但是！对待女性！你不能是这个样子！”
　　瞧瞧这个琴酒，伊利亚家的孩子都做了什么啊！
　　拿枪抵着女孩子的脖子，想掐死她，还给正在苦读的天才少女上英国菜！

　　“一切的根源是英国菜难吃。”
　　“这倒没错。英/国！你家的东西实在是太难吃了！”
　　“这，这个，法/国，你说这么大声干什么？全世界最好的十个饭店有八个在英国！”
　　“好啊，那你来说说你那餐馆里面卖哪国饭？你家最好的餐馆做的是法国菜！”
　　王耀憋着笑，扭头看向伊利亚最后还是忍不住，表情扭曲着开口：“你不笑是因为天生就不爱笑，对吧。”
　　“那也没有，伊万笑的很多。”
　　“嗯。”
　　伊万这个时候却笑了起来，他安静地看着电影，听宫野志保敏锐的少女心时更是眉眼弯弯：“我笑的时候很多的，只是外面太冷了，就不太爱变化表情。”

　　外面现在，有多冷呢？

　　【“我记得雪莉小姐已经十六岁了。”
　　“所以呢？”
　　“你希望恋爱么？”
　　“当然，而且我已经有恋爱对象了！”
　　看到雪莉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位足球明星的徽章，表情无比深沉的模样林冬阳是真的没忍住笑出声：“是吗。”
　　“超帅，运动系，有肌肉，怎么看都比琴酒那家伙好多了！”
　　“有时候，会突然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冬阳用着似是而非的话语像是在解释：“雪莉小姐有喜欢的人就很好。”】

　　你有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东西，就像是普通人度过的人生一样，和略年长一些的姐姐进行着日常的对话。
　　灰原哀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她想确实是的，如果是那个时候的她，就算不知道林冬阳是外面的卧底，也不会讨厌“冬阳”。
　　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她那种不动声色的包容感，是因为和组织不同的干净气息，还是因为，她就像是“姐姐”？
　　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过十六岁，姐姐肯定还在。
　　姐姐……

　　“她怎么样？”
　　“明美姐姐？很好哦，她现在是小学老师。”
　　阿莉娜完全就是神出鬼没，接得上每一个人的问题，也能够迅速给出他们想要的结论：“现在甚至开始玩galgame了！你还管着她，不让她充太多钱，我妈妈说你做得对，然后她一扭头，给换装游戏的女主角取昵称叫志保。”
　　啊？
　　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灰原哀愣了好一会儿，看到阿莉娜的表情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之前还在因为林冬阳因为那个年轻男人一句话瞬间推测出这么多情报而觉得她太小题大做，轮到自己却是巴不得从那么寥寥几句中拓展出一篇纪实文学。

　　她活着，姐姐也活着。姐姐当了老师，很喜欢玩游戏，应该还没有结婚也没有恋爱，和林冬阳关系很好，她也和阿莉娜关系很好，好到甚至知道她们手机里的游戏是什么。
　　如有不同，那是因为在不同的世界。
　　那么在她现在的世界里，“林冬阳”存在么？
　　会不会，真的存在在她的世界？
　　心跳的加速就在一瞬间，灰原哀猛然探身，与其说是“观赏”，不如说开始“阅读”这一部电影里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

　　【“所以你想策反赤井秀一，是看上他了？”
　　“请不要侮辱我坚持规则的决心。”
　　“只是你不能用美色，不代表你不能利用他人的。”
　　察觉到林冬阳在吐槽自己，琴酒随意将车停好后侧过头，突然伸手按住了林冬阳的肩膀，连带着伸手轻轻抵住了她用于遮挡痕迹的丝巾。
　　慢慢在昨天自己留下印记的地方用了点力，看到对方无机质般的眼神以及微微蹙着的眉头，琴酒放开手，再度想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我不抽二手烟。”
　　“麻烦。”
　　将烟重新放回烟盒后拉开车门，他扭头看着还待在车里的女人，脸上露出些许嘲讽：“还要我接你下来？”
　　“虽然之前是做戏，但有一点我觉得雪莉说对了。”
　　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看着只留给自己背影的琴酒，林冬阳终究还是没忍住，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大罪，Guilty！死刑！”
　　尚浩之小声怪叫起来：“赤井秀一，破坏军婚！”
　　不，他好无辜，他什么都没错，这是小夫妻的罪恶勾当，他才不背锅。
　　对上旁边伏特加的表情，赤井秀一表情同样变得微妙。这位原本属于FSB的特工，如果他没记错回来以后就调任了，而且是调任到了FSO。
　　明降暗升，好去处。不过“自己”现在还是个傻乎乎的FBI，就不给他这个惊喜了。
　　等，等下，“自己”是个FBI，也就是说——
　　现在还没有，他后面一个小时里，要直面自己的一大堆黑历史？？

　　【“关于赤井秀一，我搜到了他的一些情况。”
　　“是你搜到的？”
　　“如果是真名的话，太好搜了。”
　　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林冬阳抬起头看着琴酒，直到他皱眉时才露出一个假笑：“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和MI6有关系？”
　　能够让琴酒最了解的地方，那当然是不做人的带嘤情报笑话机构。林冬阳憋了憋脸上的笑容，深吸一口气后开口：“所以我说过，带嘤在不做人的地方一向是不做人，翻身当爸爸的阿美自然也是有样学样，甚至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赤井务武死得不明不白？”
　　“理论上是失踪。只不过琴酒，我很好奇。”
　　看到林冬阳的表情，琴酒突然手抖了抖，将手里的PSS组装完毕后放在了桌子上：“你拿着，不需要好奇。”
　　“你不和我说，我也迟早会有通过雪莉或者贝尔摩德接触到组织的真正核心。是什么让你觉得，信息数据与计算机就能独善其身？”
　　看到那双镜片后的黝黑双眸，琴酒稍稍思考片刻后冷笑：“那也是她们的事情，我倒是觉得她们这群人会努力不让你去接触到这些。”】

　　“这是真心话么？”
　　“别沉默呀，我很好奇的。”

　　林冬阳愈发放松，与之相反的是琴酒，似乎从某一刻开始他就在保持沉默，用着像是见证的态度注视银幕上的对话与故事。

　　【“琴酒，不要小看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是的，他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点。
　　屏幕上的人，身边的人，一样又不一样。雪莉会信任她，基安蒂会不设防，就连贝尔摩德都会多一层照顾，除却性别要素以外，还有就是她仿佛锚一样稳定。
　　不会被外界侵扰，安定、平静、这种在组织内几乎不可能存在的词，都可以在她身上寻找到答案。
　　他很明白这点，所以从未有去与她交流合作过。无数次怀疑她进入组织的意图，却又因为那么一点奇怪的共鸣，每次都松手放过了她。

　　“冬阳。”
　　“什么？”
　　再没有了回应，林冬阳却不在意，反而继续说了下去：“我很好奇一个问题，但那个问题问出来不太好。”
　　“什么问题？”

　　【“你想说我不像是个俄罗斯人，对么？”】

　　林冬阳第一次沉默，也是琴酒第一次仰起头。每个人都注视着银幕上的银发男人，他的头发长度也同样在诉说着让林冬阳感觉到残忍的时间。
　　他静默、断联、彻底失去了多久？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说出她的名字时却又带着几分轻柔，有着与之前完全不同、像是彻底坦然了的温和感。他身上依旧有着吹散不去的寒风，偏偏那双翠绿的眼眸中带着笑意，像是让人看见了点点白桦树上新长出来的叶芽。】
　　【“我不是俄罗斯人，солнышко。”】

　　那声称呼冬阳的，那是什么意思？
　　王耀突然有点宕机，他曾经学过很久的俄语，但是琴酒那个对林冬阳的称呼，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旁边的两个人就这么看着银幕，伊利亚微微蠕动了下嘴唇，最后放弃了一直挺得笔直的背，彻底靠在了影院的软座上。
　　他伸手微微按了下太阳穴又放开，似乎是在哼着过去的歌。

　　【“我也不属于白俄罗斯，乌克兰，或者阿塞拜疆。”】

　　“我哪里也不属于。”
　　他的声音几乎和电影里的重合，却又有着细微不同。
　　“也确实哪里都不像。”

　　“我倒是觉得没有。”
　　林冬阳没去看电影转场，反过来侧头去看他：“我觉得你哪里都很像。”
　　“像什么？”

　　像什么呢。
　　林冬阳看着他似乎第一次低头望向自己，身上依旧有着独特的烟草与硝烟气息——太奇怪了。
　　这太奇怪了。
　　她本来是什么都不在意的，现在却好像有了一份奇怪的责任感，奇怪到可以说是奇诡的“牵挂”感。

　　“你可以不回答我，就像是我不回答你。”
　　他眉眼冷漠，低哑的声音中有着独特的韵律：“如同现在，只是一部电影。”
　　“但也是一种未来。”
　　“你在和我说‘未来’？”
　　“不可以么？”

　　林冬阳突然明白过来，她没有再往后退，反而微微朝前，对上那双碧绿的眸。
　　“你可以有这个未来的，不是么？”
　　阿纳托利·阿纳托利耶维奇·斯米尔诺夫上校？
　　他们听不到的，她听到了。
　　他们看不到的，她也看到了。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阿纳托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