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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雪中 ...

  •   工作的强度比苏西想的更要大,生活的转变使她在后来的校园生活里缺少身影,只有成绩单上稳定的名次不变。

      苏西结束一个拍摄工作,从高楼俯瞰底下,津南城依旧是那个繁华人间,彼时她身旁配有助理。助理比她大两岁,却总是叫她西西姐,苏西开始很不习惯,让她叫自己西西就好了,但助理第二天见她依旧这么叫。Eartha告诉她,对待工作人员可以好,但是不能让她忘了本职,职场可不像校园,不是你交朋友的地方。

      已经是凌晨两点,风里有了寒冬冷意,那辆熟悉的车停在街边,苏西拉开车门上去,掖好裙边,扭头看向车里的男人,有半个月没见,苏西温柔笑一笑,然后躺进他的怀里。

      他的眼里总是有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千山万壑,深夜相拥而眠的时候,苏西喜欢在他熟睡之后翻过身看着他,指腹在他的眼周摩挲打转,上天对他真是宽容,经常熬夜作息饮食不规律,却依旧拥有让人羡慕嫉妒的皮肤。

      苏西心里暗恨,又会想起那天车里他说的话。

      他和别人确实很不一样,可那种不一样没办法让苏西判断,那是喜欢吗?还是什么?她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来。

      因寒风凛冽而冻僵的身子慢慢回温,苏西轻轻抬起头,他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问:“累了?叫Eartha给你少安排点工作。”

      苏西摇摇头,说不累。

      如今这样应该是他最希望看到的,苏西不喜欢爱马仕不管什么多难买的限量款珍藏款,也对这些资源无多感触,只是因为他,似乎接受他给的一切,他能安心。

      那种安心是一把锋利的刀,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开刃。

      苏西心知肚明闭了闭眼。

      半个月里,张北青其实没怎么有过空闲时间,仅有的空闲时间,他都会想到她,有时想极了,就直接拨通电话过去,但苏西现在可忙,时常错过,电话转到Eartha那,Eartha臭骂他一顿,要他别来烦,别来影响她的人工作。

      张北青近乎气笑,苏西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人了?分明还是自己的人。

      两个人没有了之前的客套,Eartha手里头顶级资源不少,但她偏要张北青为难,让他下脸去争那个资源,说不清为什么,也许因为那姑娘太傻。

      有一回Eartha在电话骂他不分时间段打电话,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谁都得为他停下手头的事,谁都得顺着他,永远给他留出时间?那时候他正在招待祝照。

      祝照是过来玩,两个人在会所的包厢里,他周边莺莺燕燕,张北青身边是一群想要接近却不敢接近的女人。

      手腕红绳腕表的违和搭配不该出现在张北青身上,更何况他最近出入的场合,不合适。但祝照有听闻,他红绳没离过身,甚至一个人在沙发坐着时,会摸着红绳发呆。

      祝照眯眼仔细瞧了又瞧,那小玩意可真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他凝神片刻,想起来了,西西大美人儿。

      他好久没见她了,祝照莫名生出几分想念,想着下次麻将局再叫她,她牌技其实挺好的。

      祝照将怀里的女人拂开,摇摇晃晃走到张北青旁边坐下,赶走了他身边的那些人,眯着一双多情眼。

      “二哥,你怎么把人小姑娘的红绳抢过来戴上了啊?”

      张北青的思绪这时候拉回,发现手中的电话不知何时已经挂断。他在想,Eartha说的话,他平时是那样不好的人吗?

      他从苏西口中听到的永远都是,谢谢你啊,你真好。

      张北青轻轻扯了扯额嘴角,垂眸看向手腕,往事历历在目,当时红绳戴上手的契机是什么呢?他想一想,好像是小姑娘的一场梦,哭的梨花带雨的,怪令人心疼。

      小姑娘哭的那次是因为他把红绳摘了,丢在一旁,他是这样的,不把别人的一番心意当心意,那晚苏西又喝了点小酒,情绪在深夜里被无限放大。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无言背对,苏西小声啜泣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张北青将人轻轻揽过来,问她哭什么呢?受委屈啦?

      苏西不说话,她不说话,他就使坏似地一直问,问到苏西更加生气,抓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咬下去,留了很深的牙印。他笑问:“解气了?”

      苏西闷哼哼说:“没有。”

      他再伸出胳膊:“来吧。”

      苏西看他一眼,顿觉没劲,拍开他的手,“不要,你肉太硬,硌牙。”

      张北青笑起来,胸腔起伏震动紧贴着她的后背,炽热滚烫的触感,苏西当时就想,这个人心脏分明跳动有力,怎么就跟个没心的人一样呢。

      他笑过之后,指尖玩弄着她的耳垂,“好啦,跟我说说吧,刚刚哭什么呢?”

      苏西心中那股拧巴劲最终拜倒在他的追问之下,她翻身跟他面对面,漆黑的夜里,相视,她眼角还挂着泪。

      他伸手擦去那滴泪,听到小姑娘控诉般的语气,“我给你的红绳你怎么就那么随意丢在一边呢。”

      这时候张北青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起身要去找那根红绳,苏西拉住他,“不在外面。”

      在她手上。

      苏西想过置气,冷暴力他,不再把红绳给他了,可是后来看着他,她只想哭,怎么就一败涂地了呢。那样小孩气的行为,他不会惯着自己的,他们之间,拥有选择权的从来不是她。

      苏西在柔和的光下再次给他戴上,低眉轻说:“我上回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被人陷害进去了,又梦到你车祸,才二十九岁就死了。我在梦里想救你,怎么都握不住你的手。你这个人虽然有时候会让我难过,但我想要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张北青的笑容一点一点收敛,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别再不当回事丢在一边忘记了。”苏西露出一个笑容来,“它是开过光的,真的很灵。”

      他捏一捏她的鼻子:“小迷信。”

      然后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你说在梦里,我是怎么死的?是刚出监狱就出了车祸还是出来一年半载了才出的?死相惨不惨?”

      苏西气笑,盯着他,“挺惨的,都毁容了。”

      张北青:“那完蛋了。”

      他还笑,苏西却笑不出来了,看着看着又要哭了,她是真挺害怕梦成真的,也真挺害怕他死的,她想要他好好活着,即便两个人最后的结局不太美好。

      苏西轻轻锤了一下他,撒娇似地嗔,让他别笑了。他把人搂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发丝,挺欠的语气:“舍不得我啊?”

      苏西小幅度点一下头,“是啊,我想要你能陪我很久。”

      很久是有期限的,一条路总能走到尽头时,到那时......到那时,苏西心想,再说吧。

      后来张北青再回忆起这个夜晚,萦绕心中诸多絮,好似解开,又好似迷雾更重。

      祝照想要伸手去摘下来看一看,他还挺好奇的,这个红绳是不是跟自己脖子上的平安锁一样,手还没碰到,就被瞪了一眼,他只得讪讪一笑收回手,“二哥,你让我看看呗。”

      张北青让他一边玩去。

      祝照往后懒洋洋一靠,翘着个二郎腿,瘪瘪嘴说小气鬼。

      这可不是抢来的,张北青勾了勾嘴角,“什么抢来的,她亲手给我戴上的。”

      两个夜晚,似乎都是令人难忘的。

      张北青不自觉笑起来,这小姑娘给他戴红绳时模样是真挺乖巧的,那种乖巧和平时不太一样,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仿佛珍珠是他。

      可耐人琢磨的珍珠分明是她自己。

      珍珠不知道自己是珍珠,苏西隐下心中的弯弯绕绕跟复杂情绪,她现在总是悲伤春秋,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车子开回了公寓,这一天差不多忙活了一整天,她不想多动弹一下,一进房间就扑在床上,张北青踢了踢她的脚,让她换身衣服再躺。

      这个人有洁癖,苏西费力睁开一只眼看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精神去换衣服了,声音都透着虚弱:“破例一次。”

      她在他这破的例不止一次了,张北青抱臂看着她笑,自己还不够好吗?有Eartha说的那么差劲?

      正常情侣也很难做到完美,百分百包容吧?

      见他没形声,苏西以为他不同意,索性给自己翻了个面,长臂一伸,“你要是嫌弃的话,那你给我换吧。”

      换衣服可是伺候人的活儿,含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没做过这种事,所以做起来笨手笨脚的,几次碰到苏西痒痒肉,也不知道故意还是无意。

      苏西懒得去想了,待他换好衣服,她其实也清醒不少,没那么困顿,眼底泛起狡黠的笑意。

      她那双眼睛是张北青一直最喜欢的,也是最难忘的,她所有小情绪都流露在那双眼里,得意骄傲愤愤不平……

      张北青同她对视着,窗外下起了无暇的雪,那是津南城的初雪。北方的冬季是漫长寒冷的,屋子里有地暖,苏西穿着绸缎睡衣,从床上到窗边。

      她跟从来没见过雪一样,趴在窗边一直看,连连惊叹,引得张北青都笑她,津南又不是头一年下雪,她也不是头一年在津南过冬。

      苏西回头望了他一眼,说他不懂。

      这一年的冬天是与众不同的。

      苏西生长在小岛,地理位置原因,那里是不会下雪的,她大一才见过真正的雪。她向往雪,就跟许许多多的人向往海一样,看多了的人自然不觉得稀奇,不常看的人每一回都是惊喜。

      这样的感觉,他理解不了,他看她觉得稀奇,勾勾嘴角,说明天的津南城才是最好看的。

      雪落在屋檐大地,繁华热闹的津南城瞬间多了一份清冷,那纸醉金迷也增添了冰清玉洁。

      他提议明天去古城转转,有时间再去寺庙烧个香也行。

      苏西愣了一下,点头说好。

      她没说,就在前两日,她已经去过一趟寺庙,津南城香火最盛的寺庙,游客众多,住持难见。她捐了许多香油钱,跪拜佛前,虔诚一拜。

      那天风很大,扬尘四起,她穿了件黑色大衣,脸上素淡,走出殿堂时,被人认出来,上前要合影,她微微笑着应下。

      小粉丝满眼亮闪闪看着她,问她也信佛吗?来求什么呀?

      恰在那时候,寺庙住持从里出来,身旁还有一位打扮简单的女人,手中捻着佛珠。

      “求,不可妄求。”

      苏西怔了有几秒,然后回答,说来求事业的。

      她来求他平安,长命百岁。

      最后也在心底小声求,他们之间有爱情。

      这算痴心妄求了吗?也许是吧,苏西扯了扯唇角,他们之间模糊难以定义,是一段注定无疾而终的关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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