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随手记》桨逸纸帆

6、《复合》

　　chapter 6

　　戚酒坐在餐桌前，目光幽怨的盯着盘子里的三明治，刚起床那阵他确实有点饿，被折腾这么一顿气都气饱了。
　　是，他之前没谈过恋爱，厉罪是他的初恋，可分手这种事又不是离婚才需要双方的同意，剪不断理还乱，他们要这样耗到什么时候？
　　视线忽然暗了暗，厉罪高大的身形斜倚在他身侧：“不饿？”
　　戚酒嘴唇又热又疼，厉罪跟条狗似的，接吻时蛮横粗鲁，反复碾压，结束后戚酒见他的嘴唇也显出不正常的红。
　　明明以前吻技很好，有时候光是靠亲几下他就受不了，怎么现在……跟亲昵和暧昧完全不搭边，最初的贪婪和享受也稍纵即逝。
　　戚酒心里也明白，生气的人哪有温柔可言，不把他生吞活剥已经是厉罪手下留情了。
　　“嘴疼，不想吃。”戚酒说。
　　厉罪眯着眼在他嘴唇上打量几秒，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活该。”
　　“……”戚酒抬起脸瞪着他，“你为什么要搬到这？”
　　厉罪还是看着他，一点都不心虚的表演装聋作哑：“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那为什么偏偏是我对门？”戚酒质问道。
　　厉罪轻笑道：“这概率很低吗？市中心的房子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搬进来，也许我们两个就是有缘分。”
　　戚酒故意刺激他：“孽缘。”
　　厉罪翘起的唇角瞬间下拉，语调变冷：“戚酒，现在的情况是你愿意看到的？”
　　“这话应该我问你！”戚酒猛地起身，他坐的太久有些腿麻，起来时晃了一下，胳膊下意识撑了下桌子，哪料到手掌拍错地方，直接打翻了盘子。
　　戚酒隔三岔五不吃早饭，但厉罪是完全不爱吃，家里的早饭几乎都是戚酒做的，厉罪就连烤个面包都会烤糊。
　　他难得做早饭，还做得很成功，戚酒一口没动又弄洒了，他偏过头，果不其然看见厉罪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戚酒下意识想解释，但不知怎么的，盯着翻开的三明治，一出口便成了：“有些东西，洒了就不好吃了。”
　　厉罪死死看着他，也不吭声。
　　戚酒低着头，继续说：“你想住哪跟我没关系，凭我们的过往，想当普通的邻居根本不可能，以后就当不认识。”
　　“戒指我留下，那是因为我买的，车我不要，如果你也不想要，没关系，我可以拜托朋友卖一个好价钱，倒时候把钱给你。”
　　“厉罪，都是第一段感情，你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咱们真的没必要这样，好聚好散吧。”戚酒说道。
　　“凭什么？”厉罪哑声道，“凭什么你说散就散，给我个理由，你告诉我，我哪做的不好？”
　　终于谈论到这个问题了。
　　戚酒抬起眼，准备把早早就打好的腹稿说出来，可没想到厉罪赤红痛苦的眼神把他所有的话都逼了回去，他的心顿时酸软一片。
　　“……”戚酒转过头，以为只要不看见就不会难过。
　　“你看着我，”厉罪像是找到了漏洞，抓着他肩膀让他转过来，“戚酒，你看着我说话！”
　　戚酒真的藏不住事，尤其对于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厉罪来说，他的一个眼神，厉罪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提分手的前一周时间里，戚酒一直心不在焉，有时候聊着天突然就走神了。
　　厉罪本就多疑，这么反常的行为他不可能不疑惑，他浮想联翩，把所有的可能都想过了，当然包括分手。
　　但是每次他憋不住想去质问，都会尽可能把自己胡乱的猜测全部否定，只当戚酒是工作上出现了问题和压力，而他不敢多问，不同的职业，询问的多了只会增加争执，这个时候只要陪伴着他就好。
　　提出分手那天，戚酒就不敢看他，从始至终都不敢跟他有眼神之间的交流。
　　“为什么不敢看我，”厉罪脑中有一个荒谬的想法，“你喜欢上别人了？”
　　戚酒转过头，立刻否定：“我没有！”
　　厉罪没说话，等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我跟你生活在一起很痛苦。”戚酒说。
　　厉罪愣了愣，神情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戚酒重复道：“我说我跟你生活在一起很痛苦，厉罪，你从来都没有让我真正的自由过，我做什么你都要管，事事听从你的安排，我受够了！”
　　厉罪皱着眉头，表情有几分迷茫，似乎是对他这一番话表示疑惑，仿佛被说的那个人不是他。
　　戚酒看出他的不理解，失笑的摇摇头：“你还要我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吗？”
　　厉罪没有吱声。
　　戚酒破罐子破摔：“好，在我手机里安装定位，监听我的通话，我出差的时候在我衣服夹层里放录音笔，让我的同事随时报告我在医院里的状况，等等这些事，厉罪，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厉罪还是不说话，眼眸微垂。
　　戚酒看不出他的情绪，但他知道绝对没有后悔和反思的情绪，比起刚才，戚酒能感觉的出厉罪身上的戾气消散了很多。
　　其实这些事情很早之前他就察觉了，他把这一切都归因于厉罪对他的保护，所以即便知道了也从来没有提过，但渐渐的，他的纵容把厉罪的控制欲变得更强。
　　“你不累我都累了，厉罪，咱两就这样吧。”
　　他要解释，戚酒给了，想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朝房门走的过程中，戚酒一直在想，厉罪的性格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厉罪是美院毕业的，大学就在隔壁，他以前有很朋友，经常能看见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从谈吐和穿着方面能看出来都是非富即贵，厉罪的家境也不错，追他的时候花钱大手大脚，刚毕业就能全款买下一套房子。
　　他从来不炫富，不过那张脸让他没办法低调，听他的朋友说，刚上大一的时候，同专业好几个女生还因为他而打过架，可惜，厉罪是个弯的，连眼神都没给。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厉罪越来越宅家，不愿意出去，他的那些朋友便很少联系了，其中一些跟戚酒关系不错的仿佛也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戚酒曾经劝过他要多出去走走，长期没有社交会出现心理问题，但是厉罪根本不当回事，嘴上说着甜言蜜语的话，软磨硬泡戚酒多在家里陪陪他，以至于后来医院和家两点一线，慢慢的也跟很多自己的朋友疏远了。
　　找不到关键的时间点或者事件点，戚酒忽然又想，现在他们分手了，只剩下厉罪一个人，他会不会和以往的那些朋友恢复联系？
　　如果这样也挺好的。
　　门把手很凉，戚酒正要开门，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我改。”
　　戚酒动作僵住。
　　“我改行吗？你不喜欢的我都改，”厉罪的声音发抖，戚酒听见拖鞋的趿拉声越来越近。“无论你以后想做什么，我再也不插手了，别跟我分手，别离开我行吗？”
　　最后一句请求的声音落在耳边，厉罪抬起胳膊，指尖划过戚酒的衣服，与此同时，房门被打开。
　　“戚酒！”厉罪想抓他没抓住，满脸阴郁的冲出房间，咬牙喊道，“戚酒，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栋楼，以后就别想跟我撇清关系！”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厉罪“啧”了一声，扭身冲回客厅，他站在阳台的玻璃窗前，眼看着戚酒脚底生风般离开，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
　　戚酒晚上没回家，离开医院后特意让出租司机在市中心的几条街上绕了几圈，最后选了一家宾馆住下。
　　手机里有无数条消息和电话，都是厉罪打来的。
　　其实他今天挺害怕厉罪冲动之下会闹到医院里，那他就真的完了。
　　他甚至想过如果厉罪真的来了，那他就辞职，换一家医院工作，反正他在这家医院里工作没意思，每天像个提线木偶一样。
　　他一整天心都悬着，不过现在冷静下来细想，厉罪根本不会干出这种事，因为他是个理智的疯子。
　　不想动，不想看手机，戚酒只是把外套脱下，钻进被子里。
　　每天睡眠最佳时长是八小时，戚酒最多睡六个小时，已经形成生物钟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窗帘没拉，大片银色月光洒进来，把周遭的静谧衬托的更加清冷，戚酒顺着光，把视线落在纯白的床上。
　　戚酒瞥见床上异常的凸起，神经迟缓的运转，他突然感觉到腰间锢着的力量，心跳顿时加速。
　　他梗着脖子往旁边看，在看清某人俊朗的五官后，惊吓的尖叫出声……
　　“啊！”
　　戚酒猛地从床上弹起，眼神发直，脸上一片惨白，额头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看上去狼狈极了。
　　他飞快下床掀开被子，确定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以后，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缓。
　　戚酒双手抓着头发，后背紧紧贴着墙壁下滑，最后失去了所有力量跌坐在地上。
　　突然，静谧的房间里传来两声震动，戚酒双腿发软，几乎是跪爬着过去拿起手机。
　　是厉罪发来的消息。
　　：你以为你能躲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