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界考公的日子》柚谦

12、风铃岛7

　　无姜还在懊恼，他恨当时在魔后生辰宴的幻境里，没有让东洲魔尊永远出不来。

　　“还有机会。”阿若和拍拍无姜肩膀，神色复杂，“打起精神，我们接着找。”

　　流光用传送阵从公主房间回到地宫，“有两个人，一个应该是东洲魔尊，他那个身材……真让人难忘。”

　　他把女孩的话说给无姜和阿若和听，说到她没气了的时候，他停了停。

　　“我们……回去吧。”回去把一切告诉魔王，由他定夺。

　　无姜没理他，默默起身，贴着那洞壁，接着阿若和摸索过的地方继续找。他很仔细，连靠近地面的缝隙都没放过。

　　他不相信，会有人天衣无缝地完成所有事情。一定有什么没有被发现。

　　洞壁就那么大，每一块地方都被他们来来回回摸过了。

　　他一拳头砸在铁链上，铁链晃荡，发出“铮铮”的声音。

　　“阿若和！大哥……这里，这声音。”无姜有些高兴，在不同介质下，相同东西传出的声音不同。他敏锐地感觉到，两根铁链弹起击在洞壁上发出的声音不一样。

　　这个洞壁别有洞天。

　　他们只考虑了地宫里没有别的夹层，忽视了上面或者下面会不会有别的空间。

　　无姜帅气地甩手，“我们快去，这么隐蔽，一定会有发现！”

　　他按捺不住，用另一只手比划两下距离，向后活动了下胳膊，就准备再往刚才的位置打一拳。

　　阿若和拦住他。

　　“你受伤了。”

　　无姜看了看自己滴血的手，“没关系。”他对上阿若和责备的眼神，“一点也不疼，要么，我把这打通，就去休息。”

　　“……”阿若和懒得跟他废话，抓着他手腕把他拉到一边。

　　“哇，你好神。”无姜被他松开，活动活动那只通红肿胀的手。刚刚还在渗血的手，现在和另一只一点分别都没有，“怎么做的，教教我吧。”

　　阿若和怔住，扭过头先他一步进洞。

　　无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举着自己的手看来看去，“哎，你等等……大哥。”

　　他让流光守在门口，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可以接应，便跟着阿若和进去。

　　“喂！”流光在后面跺脚，“你们可得快点出来！”

　　踏过洞壁，又是别样景色。

　　满池碧水波光粼粼，和东洲公主的幻境别无二致。

　　无姜看看阿若和，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就是这里？”

　　“嗯。”阿若和点头，可这个地方和公主有什么渊源，又和前面的女孩们有什么关联呢。

　　“总不会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吧。”无姜绕着池塘走了一圈。

　　像是许久没人来过，小路被藏在长草里，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无姜踢开杂乱的草根，用手拨头上垂下的树枝。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根长柳条，弯成圈圈，折成小兔子形状，随手递给阿若和，“送你。”

　　他踢开脚边石子，眼神飘忽地看向旁边。

　　“约会？”阿若和接过去，半晌不说话。

　　“嗯，就是男男女女，确定关系后……哎呀，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就是见面，他俩在一起了。”

　　“哦。”

　　无姜在等阿若和下文，他心里像揣着小兔跳来跳去。

　　阿若和没有说话，无姜有些失落。但异样的情绪只有一瞬，他惊叫起来，“船！”

　　池塘上飘来一只乌篷船，和他在幻境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船晃晃悠悠，飘到岸边，像是在等他们上去。

　　无姜和阿若和对视，后者先踏上船，转身伸手。

　　无姜跳上去，“它会带我们去哪儿。”

　　船没等他们站稳，自行动了起来。两边景色向后退去，像是流动的水墨画。

　　阿若和盘腿坐在船内，一言不发。

　　无姜有些无聊，蹲在他旁边，听他口中念念有词，也跟着坐下来，有样学样。

　　阿若和睁一只眼，惊讶地看他。

　　无姜见旁边声音停了，“怎么了，我们到了是不是。”

　　阿若和摇头，闭眼默念口诀。

　　“哎，你这个人……”无姜吐吐舌头，双手拇指各掐中指根，放于膝上。

　　阿若和念的是神咒，他惊讶于无姜听了没反应，甚至还能跟上修习。

　　他抓住无姜手腕，无姜缩了一下，乖巧地任他握着。

　　这回他不是故意试探，也不是想让对方不舒服，只是单纯觉得在前路未知的情况下，两人面对面待着，有些尴尬。

　　乌篷船不大，站了他们两个明显有些挤了。无姜在船头欣赏风景，他自然就进了篷下休憩。

　　顺便恢复法术是他休息时的习惯，没想到无姜会离他这么近。

　　说来也奇怪，自己这个格外抗拒外人接触的人，居然丝毫不讨厌他的亲近。阿若和想。

　　他想起上船时自己下意识的动作，自己伸了手，对方没有接。

　　阿若和回味接过柳条兔子时触碰到的肌肤的触感。

　　他是魔，难道不是么。阿若和想不明白。

　　他的心扑通扑通的，和战鼓擂响时的声音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摸摸自己胸膛，感受这从未有过的感觉。

　　船不知不觉靠了岸，立马消失不见，半分不顾及两个人还在船上坐着。

　　无姜和阿若和没来得及反应，双双跌进池塘。

　　无姜刚要爆粗，看见阿若和在一旁马上歇气，“草……地可真绿。”

　　池塘另一岸是看不见边际的草地。

　　一个人影也没有。

　　“有人么——”无姜双手握喇叭状，大喊。

　　“有人么——人么——么——”

　　他尴尬地看着阿若和，“好像没有。这里不会又是个幻境吧。”

　　“不是。”又是两个声音回答。

　　无姜歪头，远处走过来一个看上去并不年轻的身影。

　　“风铃魔主？你，你不是在福地参加母皇生辰宴么。”无姜吃惊，当时魔王明言在场之人不允许离开，他不相信有人能跑出来。

　　“你就是那个二皇子？”那人笑，他愣了一会，却不意外，“那人不是我。”

　　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无姜不相信。

　　风铃魔主的坦荡让他无所适从：从另一个当事人这里，他们听到了同一个故事的第五个版本。

　　东洲公主和他好了以后，天天黏他得紧，他一个一岛之主，每天连点自己的空间都没有。

　　每日在魔主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议事都是旁人来他家里。

　　就这样，公主还成天不放心，说他房里藏人，没日没夜地对他进行突击检查。

　　……

　　他说得声泪俱下，用衣袖抹了抹眼睛。

　　你们怎么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无姜暴躁，他不知道该信谁的。

　　阿若和悄悄拉住他的手。

　　东洲公主在彼州，魔尊府门外和风铃魔主相遇，捡手帕离开，风铃魔主在拐角等，看见她快到跟前，迈步急匆匆地走，公主追上去……

　　画面一转，在一个空旷的山洞，风铃魔主捧着东洲公主的手，深情款款地对她说着甜言蜜语。

　　画面又一个变换，这次是室内，公主站在门边，风铃魔主躺在床上，身旁还有另一个人……

　　啊，这。无姜看看阿若和，他点头。

　　你有这种厉害法术，早不使出来。无姜回握阿若和的手，滑腻腻的，他出了很多汗。

　　风铃魔主还在如泣如诉，无姜气愤，“你还不说实话。”

　　要不是阿若和拽着他，他一定上去踢这家伙一脚。

　　一脚不够，得踢好几脚。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他不止一次发出类似感叹。

　　明明是自己做了错事，不思悔改，还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你说的这些和我听过的不一样。”无姜盯着风铃魔主，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他面不改色，“你是从公主那里听的么，她骗你的。”

　　无姜摇头，面无表情地注视他。

　　“你别管我从哪里听的。”无姜一字一顿，“我再问一次，你说不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风铃魔主有些意外，他吞了口口水，强装镇定。

　　魔界二皇子是个傻子，大家都知道的，他不害怕。他为什么要害怕，这还是他自己的地盘。风铃魔主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树，握拳给自己打气。

　　“好，很好。”无姜怒极反笑，“你左肩上的红色……需要我跟你说一下是什么颜色么。”他气得话都没过脑子，直接从嘴里出来。好在风铃魔主也没仔细听。

　　“什么？”风铃魔主不敢相信。他偏头看向自己左肩，被衣物包裹得严严实实，“你怎么知道的。”

　　他不喜欢这个图案，某次一夜温存，对方硬要给他留的。说是自己家乡有这种规矩：女子遇上意中人，若是有意娶她，就要在身上留下印记，明媒正娶后再由长辈进行消除。

　　笑话，她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配得上他明媒正娶呢。风铃魔主暗想，却没有动手阻止。

　　玩玩么，你情我愿，能有什么事。

　　东洲公主的身份能够帮他成就大业，只是……相处久了总是有些乏味，哎，毕竟是魔尊养出来的，没意思。

　　风铃魔主以为自己能瞒住，他没想到事情败露地特别快。

　　那夜十五，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屋外柳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