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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风铃岛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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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那女子刚从床上坐起,发现东洲公主站在门边。
“你,你……”风铃魔主震惊,“你怎么不敲门。”
他快速拉起被子,把身边人向下按进去。
公主面无血色,一言不发。她有些失落,“我敲了,夫郎没有听见。”
她一步一晃荡,轻飘飘地走到床榻边。
在魔主府待久了,她身上当初做女儿家时有的娇羞和傲气已不复存在。
公主直愣愣盯住床,透着被褥想要看清床上的人。她咬着银牙,自己僵持了一会,低声细语,“夫郎,何时与我回去……”
风铃魔主骤然暴怒,“不好好待你房里,来这……”
他身旁的人一直抖抖擞擞,通红被褥边露出泛白的指节。
风铃魔主手在里面捣鼓了一会,撑着腿,“滚回你房内去。”
公主不情不愿地一步三回头。
她心念着的夫郎拍了拍床榻,毫不在意地抻着被中人手腕把人往外薅。
那女子知道了他有家室,自然是不愿与他虚与委蛇的,掀了被子就要离开。
他不会轻易让她如愿,两人纠缠了好一会,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被子被夹在两人中间,成了枷锁,也形成缓冲。
东洲公主并手为刃,直剌剌刺向风铃魔主后腰位置。她心里还存有念想,只要他松手……只要他肯好好疼她……
那女孩吓蒙了,半晌说不出话。
东洲公主眼神冷得瘆人,烛火跳跃,她用手背推推碎发,抹得额上半片血色。
风铃魔主软绵绵地靠着女孩肩膀,哧哧喘着粗气。
“你,你……”他“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憋得整张脸发青。
公主瞪眼,略微抬手,把风铃魔主从女孩身上掀下来。女孩得了空子,没一会功夫就消失了。
东洲公主看着有气无力的风铃魔主。
“继续说,你说啊。”她低声笑,笑了一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放肆大笑起来,“你怎么不说话,我帮你说?”
她从同他合亲开始,讲他日夜不着府,讲他稍有不顺就加怒于她,讲他胡乱鬼混,讲他始乱终弃。
“起先你的良顺,都是装出来的吗。”
她愤恨,不愿相信自己的眼光,居然挑了这样的人。
君父曾在定亲前拦住自己。
那些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权当耳旁风,听了就散了。
她不肯承认,却不能不承认,眼前这个虚头巴脑、蜷成一团的男人,就是她自己当时死乞白赖要嫁的好夫郎。
公主越想越委屈,她手朝风铃魔主胸口伸去。
“你想起了什么。”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如水滴穿石,带着绝对的穿透力。
阿若和收起法术,抱着手走到无姜身后。
“所以,我死了?”风铃魔主瞪大眼睛,低头看自己胸口,又想扭过身看看后腰。
“对。”
“那不可能。我……”他翻腕想施法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他垂着头,喃喃,“我死了?我真的死了?”
他好像有点接受不了,跌跌撞撞地朝草地中心走。
无姜恍惚觉得这时候的风铃魔主也很惨,阿若和拽住他的手,摇头,“罪有应得。”
无姜“哦”了一声,跟上前,想去看风铃魔主的目的地。
他毫无防备,被转身回杀的风铃魔主勾住脖子后背。
无姜重心后仰,带着风铃魔主也退后几步。
“带我去见她。我要见她!”他歇斯底里,手握成鹰爪状,掐在无姜脖子上。
无姜被他捏得眼角发红,双手攥拳后松开。
即使风铃魔主整个人都在发抖,力气去了一大半,无姜也不是他的对手。
阿若和焦急地朝来路走。
乌篷船是风铃魔主的信念幻化,如今他接近癫狂,那船也是残缺不全地停在那片水里。整个池面受他情绪影响格外波涛动荡。
阿若和顾不上许多,强行用灵力破开这个意念构成的空间,看到垂枝的柳树才舒了口气。
他往光亮的地方走,流光在洞外等着。
“哎。”流光看见阿若和出来,刚要问,就瞧着弟弟被一个人推着,“他谁啊。”
风铃魔主对着流光点头,“大皇子。呵,我那老丈人面儿真大。”
他把无姜拎到身前,“带我找公主。”
流光伸手,“好好好,你放他过来,我们带你去。”
“哼,你们都不可信,还是在我手里好些。见到公主我会送你们团聚。”他不肯松懈,一直把无姜贴着抵住自己身体。
阿若和和流光交换眼神,同时施展法术,做出新的传送阵。
“说说嘛,是你给东洲魔尊找的姑娘么。”流光他们没注意,无姜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和风铃魔主套近乎,“告诉我,给你报仇哦。”
风铃魔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他们回到公主房间,女孩们呼吸均匀地躺在床上。
“少了一个,公主也不在。”他一点也不惊讶她们被救出来,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这也是他安排好的一环。
“我要见公主。”他坐在桌子上,把无姜按在旁边座椅上坐着,“你们去找,这房间有结界,我反正也出不去,他留这里,半个时辰没回来,我不保证他身上会不会少什么东西。”
流光闻言抡起拳头,阿若和伸手拦他,“走吧。”
东洲公主的房间像是一个无限空间,为了安置被救出来的少女们,里面的常用物一应俱全。风铃魔主没有法力,倒也不担心他真能对无姜做什么出格之举。特别是在这里还有禁制的作用,真有万一……
阿若和相信他能及时赶回来。
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公主,她和风铃魔主之间,有些矛盾必须说开。
事到如今,他们各自口中的故事已经不重要了。
阿若和用灵力搜查,朝流光仰头。
流光会意,担忧地朝弟弟那边望了一眼,再次跨出门框。
月亮又大又亮,挂在枯柳树上。
东洲公主站在柳树下,双眼失焦地盯着顶上唯一抽芽的柳条。
“这,上次还没有吧。”流光悄然上前,观察东洲公主的情绪。
公主不搭理他,茫然地伸手去够那抹绿色。
她不踮脚,并不在意能不能抓住,更像是要找什么。
流光跟着她看了看,“你怎么出来的呀。”
东洲公主乜了他一眼,“你不是他,我不能跟你说话。”
她绕着枯树,用手在根处扒拉。泥土离开地面变成粉末消散,仅仅只亮了一下。
东洲公主衣摆拖在地上,隐约可见坠在上面的灼痕。
流光吃惊,这土还具有腐蚀性?
公主的手已然是森森白骨,她仍拼命挖,不知疲倦。
地上出现了不大不小的土坑。那枯柳树在坑里挺着,发达的根茎深深地扒在土壤里,震撼不动。
公主脸上出现笑意。她肌肤松松垮垮的,干瘪的嘴巴张了又张。
她又挖了会,手伸下去,抱着什么东西在自己怀里,满脸陶醉。
“呜呜,可找到你了,阿瑶,我找到你了。”
流光凑近,吓了一跳,东洲公主手里,是刚刚抓住无姜的风铃魔主的身体。
“他死了?”他想了会,“你杀的?”
他用的是笃定的语气,也料定她不会辩驳。
“他活该。”公主始终没正眼瞧流光,听见他的话更是收起脸上仅存的天真模样,原本就恐怖的脸更显得吓人,“他在那夜夜笙歌,我尽心尽力替他维护魔主府。君父不止一次派人要调查风铃,没有我,他不可能撑到现在……”
“怎么会有人放着好看的夫人不爱,去外面混呢。”
公主没理会他是挖苦还是奉承,“风铃地广人稀,早就是其他魔主眼里的肥肉,在我夫郎手里,确实暴殄天物……那又怎么样,我爱他,我爱他就够了。”她身体机能下降得厉害,说这几句话就气喘吁吁的,“我没想到,想不到他有这胆子偷腥,他看起来,多老实啊。”
流光想了想风铃魔主的模样,实在想不起来。他就是平平无奇的,眼睛鼻子嘴,毫无特色。硬要掰扯,他脸虽干瘦得有些吓人,但天庭饱满,眼有神,鼻头大,嘴唇厚且上扬,相书里说是忠厚的特征。
书也不全可信。流光不知道该不该同情公主,他着急用她去换弟弟。
阿若和坐在不远处调息打坐,他预先设好结界,做了灵力牵引,一直守在无姜身边。
风铃魔主并不在意他们的举动,就着之前没收拾的剩菜下酒。
“别吃吧,公主在里面下药了。”无姜被他用不知从哪里来的绳子捆了手和脚,乖巧地坐在板凳上。
“我不担心这个。”大概是胜券在握,风铃魔主酒足饭饱,又讲了些有的没的,“快想办法找到公主吧,不然,我真的会对你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他用手在无姜脸上比划,冰凉的触感让无姜忍不住向后躲。
“你别碰他。”
“你要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阿若和刚开口,流光就和东洲公主一前一后进了门。
流光把公主哄到桌前坐下,伸手去解无姜身上地束缚。
公主抱着风铃魔主的尸身,口中念念有词,“阿瑶,阿瑶……”
柳树是阿瑶,也就是风铃魔主在刚和她好上时种下的。
她经常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和她爹闹不愉快,阿瑶知道了,从来没有指责过她。
他拉她的手,一起到的这个池塘边,两人一同埋下的种子。因为有魔力的支持,种子很快发了芽。
阿瑶经常在树下和公主相会,他会变出秋千让她坐上去自己在后面摇。
后来,东洲魔尊怕女儿触景生情,用魔力抹去了那片景致,并下旨让这个不作为的女婿去处理水情,自己在魔主府照顾女儿。
只是东洲魔尊没想到,风铃魔主敢私自回来,他更没想到,自己柔弱乖巧地女儿,居然会下手,杀了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他遣散仆从,把女儿看管在房内,又传出流言,让大家都不敢靠近魔主府。
他以为这样做了,就不会有人探查这里的一切。
东洲公主对自己的作为只是懊悔,为了这样的男人,当真不值得。
无姜刚得到解放,马上和流光跑到阿若和身后。
他听了会公主和风铃魔主的“叙旧”,悄悄和阿若和咬耳朵,“他们都没有说关于‘玄易门’的事……哎,真是,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