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和蛋》六月秦安

48、插足

　　书店虽老，但是面积并不小，该有的东西都有。
　　何越竭也陆陆续续找到了几本挺不错的书籍，他把书拿在手上粗略地翻看了一遍，点点头说：“这几本书应该足够你用了。”
　　他把书递给吴琳凡，又问：“最近学习怎么样？”

　　跟吴琳凡一块的基本上都知道她喜欢何越竭，于是起哄说：“每天都在想你，哪里学得进去？”

　　“别胡说！”吴琳凡表面娇羞，实则狠狠地在说话的女生屁股上拍了一下。

　　何越竭看着她的表现无奈地皱起眉头，心想他才是最不好意思的那一个。
　　吴琳凡接过书，表情略带歉意，实则心里美滋滋，“实在不好意思，她们乱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何越竭苦笑。

　　见他并不反感，吴琳凡又鼓起勇气问：“你等会下班有事吗？”
　　“你有什么事？”何越竭顿时警惕起来，他并不想再跟吴琳凡有进一步的关系。
　　吴琳凡也不扭捏，直说：“我今晚想约你去看电影。”

　　这个何越竭就算没事也不会答应，他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实在抱歉，我之后还有事。”

　　女生的第六感出奇准确，她只是看到何越竭在说话咽了口唾沫，就断定他肯定在说谎。
　　她撅起嘴巴，有点撒娇的样子，“那你等会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何越竭等会其实压根就没有很重要的事情，无非就是回家吃饭休息，他不是很会撒谎的类型，每次撒谎前表情都会呆滞那么一两秒，头脑里面恨不得来一场风暴。

　　就在他说不上来时，许非昨不知何时从前台走过来，替他解了围。
　　“等会我们两个要一起去吃饭。”许非昨说。

　　要说吴琳凡刚才对许非昨的态度是冷淡，现在完全可以说是厌烦。
　　她“啧”声道：“你们是要去吃什么山珍海味吗，还不能有第三个人？”

　　按照许非昨往常的方式，他肯定会沉默不语，可是现在的他对眼前的女生说不上的讨厌，他用低沉冷酷的声音说：“是。”
　　这么直白的回答，就连吴琳凡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缓过劲来，才想起回复：“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吃个饭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何越竭担心事情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他用双手扣住吴琳凡的肩膀，劝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等会一起去吃饭吧。”
　　他给许非昨使了个眼色，“好吗？”

　　许非昨别过眼没有回答，何越竭趁机说：“好，他也同意了，吃饭就吃饭呗，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他一句话就把吴琳凡哄好了，实际上她也不是那么生气，就是单纯的想要何越竭的一个态度，女生大多时候都是这样的。

　　当何越竭再回过眼看许非昨时，他又发现许非昨不是那么开心。
　　实际上两个人从未说过今天下午要一起吃饭，但他的表现就像很久之前就安排好的行程被人突然推掉一样失落。

　　面对许非昨时，何越竭并没有像哄吴琳凡那样磊落，只是轻轻地说了句“抱歉。”
　　许非昨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说：“没关系。”

　　何越竭还是不敢松气。
　　吴琳凡的目的达成后，她便开始在书店里面跟自己的几个好闺蜜认认真真地看起了书，再没打扰何越竭。
　　大约是无聊，她们有时会偷偷的拍摄在书店看书的视频或者照片，发布在短视频平台上。

　　距离何越竭下班时间还早，吴琳凡的姐妹们等得实在无聊，先行回了家，她却仍旧在书店的凳子上坚守着，感觉差点就要睡着。

　　因为她的到来，何越竭感觉自己和许非昨身边似乎隔了一道无形的墙，既像在闹别扭，又像阶级划分明确的犬科动物，从不轻易对视。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都没怎么说过话。
　　店里的人有时比较少，何越竭会偷偷从书店最里面跑到门口转悠几圈，看着像是在透气，实际上就是想和许非昨说几句话。
　　他昂首挺胸，背着手看街道对面的慢慢滑下的日光，眼神却偷偷落在许非昨身上。
　　许非昨空闲时就喜欢看书，如果何越竭没有看错，他刚才拿的应该是关于人工智能的书籍。

　　何越竭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门口晃晃悠悠，就是想吸引许非昨的注意力，谁知他的眼神一秒都没有从书本上离开过，简直像被人用胶带黏住了。
　　说实话，他甚至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忍到了许非昨，但潜意识里就是不敢主动上去搭话。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没等想通，吴琳凡就从书店里面走出来，站在他身边。
　　一眼看过去，两个人挺般配。

　　吴琳凡不知道何越竭在看什么，她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矮楼。
　　“你在看什么？”她不明白何越竭为什么要一直站在这里。

　　何越竭低头看着她，浅浅地笑了一下，说：“没事，我就是站在这里透透气，倒是你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一点都不无聊吗？”
　　吴琳凡露出虎牙，“就等一会儿而已，我又没那么矫情。”
　　她顿了几秒，又说：“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何越竭正要回答吴琳凡的话，就听见身后就传来一声响动，回头一看原来是许非昨手上拿着的书一不小心掉在了桌子上。
　　“你没事吧？”何越竭走过去担心地问。

　　许非昨摇摇头从桌子上捡起书本重新读起来，似乎在刻意避开跟何越竭的交流。
　　何越竭本来想帮忙，看到许非昨的反应他轻轻蹙起眉头，唇间呼出一口气，“没事就好。”

　　许非昨抬头看着他，“嗯”了一声。

　　何越竭重新站到门口，吴琳凡看了许非昨一眼，说：“吓了我一跳，刚才我就一直想问你和这个许非昨是什么关系，他怎么坐在收银台里面？”
　　“我们两个是同桌，这个书店是他爷爷开的。”何越竭回答。
　　“哦~”吴琳凡恍然大悟，“我就说他怎么一直坐在那里。”

　　她还没说完，又偷瞄了许非昨一眼，光明正大的说：“我怎么感觉他性格有些孤僻，而且对你的态度也不太好。”
　　何越竭听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在，之后才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你眼神好还是差，他性格确实不算开朗，但是对我挺好的，他就是这种性格。”
　　“好吧，反正他和我没有关系。”吴琳凡懒得想那么多，既然何越竭说了没有，那就是没有。

　　夕阳渐渐由屋檐滑落，吴琳凡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傍晚七点四十。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下班，马上天就要黑了？”她问。
　　“八点，快了。”

　　吴琳凡脸上露出笑容，她开心地举起双臂，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抱住何越竭的胳膊，笑着说：“那就只剩下十几分钟了，太好了！”
　　何越竭被吴琳凡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他有些尴尬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并且往后退了一小步。

　　吴琳凡察觉到他的动作，有些不开心的抿着嘴，不过她已经习惯了何越竭这种疏远的态度，她知道何越竭完全不喜欢自己，但还是想待在何越竭身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依赖他。

　　何越竭实在不能接受吴琳凡的好意，他回头刚好看见许非昨站起来看着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面完全没有感情。
　　他说：“马上要关门了，你先去整理一下书架，等会我们可以早点走。”

　　“好嘞！”这正合何越竭的心意，他快步走近书店，围着书架仔细检查了一遍，将比较乱的地方重新整理了一下。
　　吴琳凡看着何越竭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她扭头瞪大眼睛狠狠盯着许非昨，打心眼里觉得许非昨态度很差。

　　许非昨对她敌对的视线视若无睹，坐在电脑前将今天的营业额结算了一下，早上还是不到两千，现在已经五千多了。
　　他看着电脑，露出会心的笑容，书店眼瞧着是越来越好了。

　　等他们收拾完，时间差不多到八点了，许爷爷才从外面逛回来，守完最后一会儿。
　　他回来一看今天的营业额，脸上笑开了花，把许非昨叫到身边给他转了五百块钱，让他带着何越竭去吃饭。
　　许非昨对钱根本没有概念，五百块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所以他既没有推辞，也没有不好意思，十分坦然地收了钱。

　　何越竭看着眼睛里面流出了羡慕的口水。

　　夜里有点冷，许非昨把挽了一天的袖口放下，衬衫的面料很好，上面看不出明显的折痕。
　　“走吧，咱们去吃饭。”他看着何越竭说。

　　他们两个面对面站着，吴琳凡就站在旁边，眼神在他们身上游走，她嘟着嘴巴用手指着自己，说：“何越竭，还有我！”

　　何越竭看着她满脸无奈，面前两个他一个都不敢得罪，如果非要让他选一个的话，还是得罪许非昨好点。
　　他苦着脸，不敢看许非昨，试探地说：“要不就让她一起去吧，我请客怎么样？”

　　许非昨看着何越竭，表情比往常还有冷淡，今天也没怎么笑过，他上眼睑忽然皱起，说：“好，一起去吧，钱我来付。”
　　许非昨又皱了下眉头，他先一步动身朝路口的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说：“走吧，我请你们。”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何越竭隐约能看出来他有些不高兴，于是打算等会把吃饭花的钱转给他。

　　吴琳凡就是很不理解，为什么何越竭吃个饭都需要征得许非昨的同意，对他的印象也越来越差。
　　她跟在后面两三步路的位置，看着何越竭跟许非昨肩并肩走，虽然没有说话，但她还是一脚踩到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开。
　　许非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竟然还能保持教养，没有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