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午后》蛋挞时间

4、04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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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高考成绩的那一天上午，在警局的乔海给乔月晚打了电话。

　　“喂，爸爸。”
　　“月亮啊，成绩出来了吗？”

　　正在卧室面对电脑焦虑到抖腿的乔月晚翻了个白眼，“爸爸，出来了我会立马告诉你的，而且应该是下午出吧，我也不知道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下午队里要出个任务，成绩要是出来了，你就给我打个电话，等我忙完了我就回你。”
　　“知道了，爸爸。那你注意安全。”

　　一上午，乔月晚在电脑桌前坐着，抑或是在床上躺着，就这样虚度了一上午，中午下楼吃饭时，撞见来找周久的唐万意，邀请自己打游戏。
　　乔月晚一步迈两个台阶，“我不去了，今天出高考成绩。”

　　下午三四点，班群消息炸了，都在互相问查分的情况，乔月晚没参与，她只和宋薇几人聊了几句，便不断刷新网页。
　　等到她能进去网站的时候，已经四点半了。
　　乔月晚输入自己的考号等信息，网页加载几秒，接着跳出了她的成绩。

　　窗外已隐隐约约响起蝉鸣，不似盛夏的嘹亮，像是呜咽和撕扯的闷声。
　　摇摇欲坠的阳光落下，落在乔月晚弯起的背上，随着她身体的抖动，形成一片混乱橙色波浪。

　　乔月晚在哭。
　　这个成绩其实她早有预期，但离她想去的云城大学差的太远。

　　哭了一会儿，在楼下超市的李永安给她打了个电话。
　　乔月晚哽咽接起，“呜呜呜，妈妈……”

　　“哭什么，考得不好？有啥好哭的啊，考得不好咱就复读，别怕啊月亮。”
　　剩下的话乔月晚没回应，李永安把电话放在一旁，给来买酒的周久结账。

　　他听到了刚刚阿姨说的话，也听到了此时电话传出的破碎的哭声。
　　似是对面的乔月晚挂断了电话，哭声停止了。

　　李永安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周久，找了个话题，“小周，你是在国外上的大学吗？”
　　要不把乔月晚也送去国外吧，她突然想到。

　　“不是的阿姨，我是研究生才出去的。”
　　“大学是青城大学的。”

　　“啊！我说你怎么回国不回家，反而来青城租房子，原来是在这上过学啊。”
　　“那你也是参加过高考的人，能不能帮阿姨劝劝月亮啊，给她分析分析成绩，阿姨没参加过高考，也不太了解。”

　　周久手中盛酒的袋子放出清脆的碰撞声，思索两秒，笑着应下，“那我现在去您家找她可以吗？”
　　毕竟是女孩单独在家，他还是问了问。

　　“去，去就行，你我还不放心吗。”李永安越看周久越顺眼，这小伙子是真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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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久先回家放下酒，和唐万意说了声，才走上三楼。

　　敲门几下，乔月晚才听到，哭丧着脸出来开门。
　　“妈妈，我才不复读，考得不差，我只是——”她看到门口站着的是周久时愣住，“怎么是你？”

　　周久看到她眼睛红肿，脸颊一侧压着衣服的痕迹，看起来是哭了很久。
　　他握着烟盒的手一松，“刚刚在超市听到你哭，所以来看看。”

　　“哦，这样啊。我妈让你来的吧。”
　　乔月晚留着门回了房间。

　　周久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分数，蹙眉，“你想要考什么学校？”

　　她的分数不低，上青城大学这类的学校绝对没问题，所以他猜想她是不是有个高目标，没有达到才伤心的。

　　“云城大学。”
　　周久闻言点点头，去云城大学确实差点。

　　“是想报那里的什么专业吗？还是单纯就是因为这个学校。”
　　坐在小沙发上的乔月晚抱着一只熊，下巴抵在熊的脑袋上，没精打采的，“我是为了一个人才想去这个学校的。”

　　早恋。
　　周久想抽烟了，他蹙眉按着太阳穴，在椅子上坐下，感情方面不是他擅长的问题。
　　而且为了某个人把自己的未来算进去，在他看来是很愚蠢的行为。

　　周久沉默几秒，又看了一眼她等成绩单，开口问道：“他的成绩怎么样？”

　　谁？
　　哦。
　　乔月晚哭得有些脑子懵懵的，没觉察到什么不对劲，“学姐早就考上了，之前是我们学校文科第一，超厉害的。”

　　学姐？
　　周久回身看向乔月晚，舌顶了顶腮，“学姐？不是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
　　乔月晚眨眼，一脸不解，看懂周久无奈的神情后，她才啊一声，反应过来。

　　“不是不是，是我高中三年最喜欢的学姐，我超喜欢她，所以特别特别想和她在一个大学，她还为我加油来着，所以……我现在有点难过。”

　　“你想好报什么专业了？”
　　说起这个，乔月晚更加沮丧，她觉得这三年她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去什么学校，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随便选的话，那我就和学姐一样好了。”

　　周久深吸一口气，椅子往前挪几步，注视着把自己埋在大熊身后的她。
　　“云城大学的文科专业很好，所以你喜欢的学姐去，没问题的。但是你是理科专业，其实去的话，不如去理科强的学校。况且你现在的成绩除非复读，不然没机会想云城大学的。”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可以没有目标，但你最好不要把别人放在自己的选择里，会给她造成负担，如果你去了云城大学，发觉那里的理科专业不是你喜欢的，该怎么办，你要埋怨自己跟从她的选择吗？”

　　“你的成绩可以试试青城大学，那里的理科专业很好。我和……我的朋友，曾是那里的学生。你可以不听取我的建议，除了云城大学外，先考虑一下自己有没有想去的城市，或者先从讨厌的排除开始，自己选择一下。”

　　“但是——”
　　乔月晚被他的停顿吸引，目光看向他深邃的眼眸。
　　“但是，乔月晚，不要把任何人放进你的未来选择里，这样对自己很不负责，知道吗？”

　　乔月晚点点头。
　　其实她之前的生活里，从未出现过周久这样的角色，明明认识才不到一个月，带来的价值却远远超过其他人。
　　她的身边没有会和她这样聊天的成年人。

　　“久哥，我知道了。”这个时候好像应该这样称呼他，有种莫名的感动。
　　“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没事，别哭了，考得挺不错的。”周久放了两颗糖在桌上，手揉了乔月晚垂下的脑袋，“情绪整理好了，晚上和我去遛小白吧，去吃圣代？”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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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志愿的这段时间，乔月晚省内省外挑挑选选，也没有做出选择。
　　直到从三亚回来的宋薇，带她去了青城大学。

　　宋薇从高三写梦想院校时，填的就是青城大学，原因就是不想离家太远，而且青城大学各方面都很好，满足她的所有幻想。
　　这次她高考的成绩也不错，去青城大学是完全可以的。

　　心情低落的乔月晚就在某个上午被宋薇拉去参观青城大学。
　　她上次来，或许还是小学时跟着学校来参观的，没有什么记忆了。

　　宋薇是文科生，想要报的也是文学院，一到青城大学，就拽着乔月晚在文学院逛了一圈，又拉着她去了言之湖拍照。
　　她在三亚淘了一个胶片机，最近一直在不停的拍照，誓死开学前要把买的胶片全部拍完。

　　她在湖边的广场喂鸽子，搞了一连串的搞笑动作，成功把乔月晚弄笑了。
　　“哎呀，小月亮，你别想太多，你的分比我高这么多，别焦虑，肯定可以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
　　“希望如此吧，我还真的没什么想法……”

　　“好啦，不要愁眉苦脸的啦，我们一起拍照吧。”
　　乔月晚连连点头，让宋薇给自己也拍了几张照，快到中午时，学校里留校的学生开始从楼里出来，奔向吃饭的地方。

　　两人坐在凉亭，避开人群。
　　宋薇把胶片机塞进包里，“小月亮，我去买奶茶，你喝吗？”
　　“喝！我要葡萄冻冻！”

　　“好嘞，在这乖乖等我回来哈。”
　　“诶，宋薇，旁边是不是建筑学院？”
　　她眼镜在包里，懒得拿出来看，只是看着远处的建筑上写着的学院名称有些像。

　　“是啊，你想去看看？”
　　“嗯嗯，我在建筑学院等你。”
　　“好。”

　　建筑学院的墙外长满了爬山虎，郁郁葱葱，周围长着一簇一簇的柽柳，随风飘动。
　　因为本来就是假期，学院里没有什么人，但毕业生的展览还在学院一楼进行着。

　　乔月晚在里面逛着，看着各种各样的建筑模型，觉得特别有趣。
　　看了一会儿，她走到了纪念厅。

　　远处有一对情侣坐在沙发上卿卿我我，乔月晚就走了另一条参观道路，没什么有意思的，都是些纪念照片。

　　快走到头，想要回门口等宋薇时，乔月晚在一张二人合照面前停住了脚步。
　　这张照片本身就大，里面的人她也实在熟悉。
　　是周久。

　　为了确认，乔月晚翻出包里的眼镜带上，发现真的是周久，另一个人叫田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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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他的签名。
　　可以加入自己的签名里，这大概是他很好很好的朋友吧。

　　周久那时候还很青涩，对着镜头笑着，乔月晚似乎在这一刻窥探到了他那时的意气风发。
　　现在的他更成熟更稳重，但没有那么爱笑了。

　　乔月晚认真看起了文字说明，发现青城大学的西校区新图书馆是他们俩一起设计的。
　　乔月晚刚刚就走过了那座图书馆。
　　经过时，宋薇还和她一起感叹这座建筑好漂亮。

　　她看着周久那张脸，突然觉得心脏像是炸开，很浓重的情绪晕染到全身。
　　周久，我不是把你放进了我的未来选择里。我只是因为你，而对这件事非常悸动，非常羡慕。

　　乔月晚站在建筑学院的门口，看着走过来到宋薇，跑过去，顶着烈日，笑的很热烈，“薇薇，我想学建筑。”
　　“啊，我就去买了个奶茶，你就确定了自己的人生道路？真快啊。”

　　乔月晚在回去的公交车上，都在哼歌。
　　宋薇吸溜着奶茶的珍珠，“说实话，月亮，你确定不是因为你的周久哥哥学建筑，是青城大学的，你才会想学吗，没有一点影响？”

　　“有吧，但他只是让我认识这条路的人，而不是我要在这条路上一直追随他。”
　　“好，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