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贝斯舞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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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没有我的比赛，我生拉硬拽着时染序陪我回了趟家。
时染序吊儿郎当靠在门框，看我拆快递，挑了下眉问：“所以我的用武之地是？”
“目前还用不上。”
“……”
我把两支一次性染发膏拆出来，朝时染序晃了晃，他一愣，“你买染发膏？”
“嗯。”
“你要干嘛？”
“染发啊。”
“……”
没多少时间了，我懒得跟他多舌，站起身，把各种刷子工具搬进浴室内，“你的用武之地就是等下帮我上色。”
时染序尾随我身后：“不是，你疯了？”
“没疯，正常得很。”
“那你染什么发，叛逆期到了？”
我打开花洒开关，一股脑往头上冲，不忘抽空回答他：“我叛逆期在和你组建乐队那个夏天就被我妈杀死了。”
“那你染什么发？”
“我今晚要上台，鹿槐会来看。”
“……”时染序无语，“你爱就爱，但没必要牺牲到这个地步……”
人生中第一次染发，什么都不懂，调试染发剂的时候花了不少劲儿，才调出我想要的颜色，时染序像个头一次上任的水泥工似的，捏着鼻子非常嫌弃地拿刷子往我头发上刷了又刷。
“我说你还能再磨蹭点不？”
“你别催，再催我刷你脸上去。”时染序作势把刷子靠近我的脸，我侧过身子躲开，眼神警告他，他作贱一笑，眼神落在镜子里的我，别有深味：“你真这么喜欢鹿槐？”
“屁话。”
“有多喜欢？”
“就算外面下着暴雨，我也会豁出去淋的那种喜欢。”
“……”
…
夜晚，暮色降临，灯光渐起。
此时的灯光操场已经人满如潮，全年级的人都聚集在这片天地中，嘈杂声冲天。
节目井然有序地开始了表演，时不时有铺天盖地的掌声响起来。
我在后台化妆室，那化妆老师看到我一头在人海中无比耀眼的头发时，不禁讶异了一瞬。
我笑了笑：“一次性的，一次性的。”
化妆老师也笑了，忍不住夸赞一番：“这颜色真好看，配上你真帅！”
“谢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表演的同学们上台又下场，我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我一遍一遍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
这时手机一响，锁屏页面出现一条鹿槐的短信。
她问：你在哪呢？
我打字回：在候场呢。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来：什么时候上场？
我问旁边的同学要来一张节目单，往下数了下：还有五个节目就到我们班了。
她没再回。
我干坐着，困意袭来，感觉快要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我摇醒，化妆老师温声对我说：“你们班快表演完了，快到你上场了哦。”
我一秒恢复清明，笔管条直坐正了，几分钟后，外面的音乐停止了，不一会儿，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从传声筒泻出：“接下来有请高二A班的陈浥同学为我们带来个人舞台solo！”
我听到有如浪潮般的掌声冲刷进耳膜，热烈又响亮，我拿起贝斯，挂在身上，冲出了红色大幕布，从舞台侧场翩然走出。
我站在舞台中央，比我矮一个头的立麦前，一头浅紫色，蓝白校服，背着贝斯，多么另类的存在，我稍微调整了下，轻轻呼吸，往台下看去，密密麻麻的观众交头接耳来回晃动，兴奋地挥舞着手机电筒，浮躁如火。
他们太吵了，我什么也听不到。
舞台暗淡下来。
下一个瞬间，渐蓝流光闪烁，放射出摇曳的微光。静止几秒后，伴随着隆隆电音，我拿下叼在嘴沿的拨片，在二弦弹了个音。
全场又沸腾了一阵。
我手握紧麦克风，凑近了唇，望向某个看不见的角落，我不确定她是否在那儿，但我知道，她正在看着我，对上我的目光。
我压低嗓音：“一首《brave girl》，送给世界上最勇敢的女孩。”
话音一落，尖叫声不绝于耳。
“I am the brave and bold new me
我是勇敢无畏的新我
fucking god go to hell
上帝去死吧
I will take back all the things again
我将重新挽回一切
world in our hands
世界在我们手中
delight in a thing and never get tired of it
乐此不疲
even if it's all wrong, fuck it
就算全盘皆错，也去他妈的
the scars and pain of the past can not destroy my pride, I will become more perfect, invincible
过去的伤痕和痛苦无法摧毁我的傲骨，我将变得更完美，无坚不摧
Iam bigger than life
我比想象更加强大
this world belongs to brave person, you and me
这个世界属于勇敢的人，你和我。”
我的四肢和情感皆随着强烈的节奏感摇摆扭动，贝斯在我手中迸发出躁动的鼓点，像一场疯狂的泄涌。假如青春是一种乐器，它的名字一定叫贝斯。
全场在我的带动之下嗨翻了，我似乎看到不少人站了起来，自由的气息经久不殒，我的心好烫，像在烧。
于灿烂的灯光中，人海不灭的交谈声下，灯火阑珊的尽头处，目光穿过杂质，我一眼就认出鹿槐单薄孤傲的身影，她安安静静地站立在人群之外，校服简白，衬得清冷又出尘，我们隔着数百人的距离，视线在熙攘中相聚。
我怔怔看着她，她也看着我，蓝色灯光宛若一条多瑙河，腾起的是雾，视线愈渐迷离，我心里忽然狠狠一紧。她看定我，这样深的眼神，如一面泛着冷冷清辉的湖，水中有满天星斗，映出闪闪碎屑，在我心里留下了一抹再也擦不掉的霜白亮色。
鹿槐，这首歌是为你诞生的，你是全世界最勇敢的女孩，你永远是。
你值得珍贵。
我永远爱你，深沉地爱你，如果贝斯能传递心声，这就是一场盛大的告白。
你听得见。
鹿槐，你不懂得如此胆战心惊的我，一如我不会懂得那样若无其事的你。
最后一个弦音毕，片刻宁静，黑暗的光线再次笼罩下来，我凝望着鹿槐，后退一步，远离麦克风。
宁静顿时被打碎，欢呼和掌声交织，在最后一束黑暗的光即将把我彻底淹没吞噬的一秒里，我轻轻咬住了嘴唇，眼圈慢慢发红，长久以来的隐忍化作了一声沉默的爆发：“鹿槐，我喜欢你。”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对她的爱，永远不会结束。
下了场，我飞快奔回到鹿槐身边，她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似乎料到我会来找她。
我的发色太显眼，一路上不少女孩追着我问联系方式，我一一回绝。
我像个邀功的小孩，期期艾艾问道：“鹿槐，我的表演怎么样？”
鹿槐一眨不眨，她黑闪闪的双眼映出了笑意，我听见她说：“非常精彩，很惊艳。”
我终于放下心来，笑了笑。
鹿槐眼神上滑，落在我头顶之处，她似乎被我的发色吸引，双眼亮晶晶的，比漆黑的夜色多了几分撩人，能拉出柔软的丝。
我任由她看，让她看个够。
我喜欢她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视线下移，她又继续和我对视，言语间温柔得令我手足无措：“陈浥，你今天非常令我惊喜，完全变了个人，或者说你做回了自己，这才是你的样子，活泼，青春，勇敢，集满了少年人身上所有的特质。”
“是你让我勇敢。”我说。
接下来，我们互望对方，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许久，好像当下没有什么事情比静静地看着彼此更重要了。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是时染序和宁一舟他们。
时染序一上来就给我一个重重的拥抱：“陈浥，你今天真她妈帅啊，我都要爱上你了！”
我故作冷哼：“别爱我，我性取向正常。”
时染序哎一声，一副格局小了的表情：“其实我真不介意和你处对象的，只要你能接受我攻你受。”
“滚。”我说。
宁一舟上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哇塞一声，眼冒桃花：“这发色被我种草了，等我毕业也要染一个。”
谢逊说：“你得有陈浥那张脸才好看啊。”
“哈哈哈。”宁一舟又忍不住在我脸上揉摸戳捏，脸都被他整变形了，我烦躁躲开他不安分的手：“你再碰个试试。”
“小气。”宁一舟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像看到猎物似的，“你还真别说，这发色衬得你奶狗奶狗的，我都升起保护欲了怎么办？”
“你有病啊，我是个男的……”
一时之间身份暴涨，我成了团宠，我朝鹿槐看去，她正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我。
“……”完了，我这头发一染，直接变成弱不禁风受。
我长得有那么受吗？！
“行了，你们别逗他了，又不是染给你们看的。”时染序这话像一个炸弹，扔进水里，啪一声炸开，大家瞬间好奇心沸腾。
“那是染给谁看的？”
“哪个男人？我宰了他！”
“哎，你别犯病，陈浥，你到底染给谁看的？”
我下巴往鹿槐的方向一点，没想隐瞒：“鹿槐。”
鹿槐本人都震惊了一秒：“我？”
一群人哟哟哟，一个个的化身八卦精，没个正形。
时染序说：“对，就是染给你看的，还是我亲手帮他上的色。”这位月老冲鹿槐促狭笑了下，笑得意味深长，“你快多看几眼，限定皮肤，明天就回归本色了。”
鹿槐脸色有些尴尬，嘴唇嗫嚅着，瞬间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她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我想一定是初冬的冷风，才这么红的吧。
几个吃瓜群众看戏不要钱似的。
时染序这时转移话题，说：“陈浥，要不给你拍张照吧，留个纪念。”
“行啊。”我答应得爽快。
时染序掏出手机，打开原相机，给我咔咔拍了几张后，我不动声色地和他交换一个眼神，他眉毛微挑，秒懂，咳咳两声，转向鹿槐：“鹿槐，你要不要和他来个合照？”
鹿槐又震惊了一秒：“啊？”
时染序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我们都拍了，就你没拍。”
“好吧。”鹿槐没法推辞。
我和鹿槐并排站到一块，鹿槐有些放不开，动作有些局促，想必平时极少照相。
时染序举着手机，不悦的声音响起来：“你们靠这么远，对方有病毒啊？”
我和鹿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拉进了一点点距离，宁一舟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上手推了我一把，害我差点栽鹿槐怀里去，还好眼疾手快稳住了重心。
我似乎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我余光看到鹿槐主动往我靠近来，肩膀挨上了我的，我浑身颤了下。
如被定住穴。
这样的姿势，小鸟依人似的，她主动投怀送抱，被我圈在怀中，暧昧而顺从。我抿了抿嘴角，努力忍住笑，从背后伸出手臂，越过她的后背，隔着薄薄的空气虚虚揽住她，朝镜头比了个耶。
画面定格。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贝斯舞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