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镜中花》八月清辉

2、第 2 章

　　柳菱华的速度比五条悟想象中的要快得多，他看了眼硝子的讯息再抬头，差点就跟丢了。又过了几条街，大概是被他追烦了，她干脆在路边停下来等着，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猫憎狗嫌是三岁，你有三岁吗？”柳菱华双手抱臂，冷冷地说。

　　“老子16了——”五条悟回嘴说，指着自己软塌塌的头发，“而且你泼了我一身，我还没叫屈呢。”

　　“泼你泼得不冤吧。我家里10岁的弟弟都比你懂事。”

　　柳菱华瞪了五条悟一眼，可由于酒量一般，她面上烧成绯红，路灯的映照衬得她眼含秋水，独处异乡，被五条悟气了一通，不免带出一分委屈，对五条悟而言毫无攻击力的一眼在他看来竟有些泫然欲泣的意思。

　　他思及硝子传来的短讯，糟糕，不会要把她弄哭了吧？

　　五条悟略感心虚，抓了抓头发，说：“好了，我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也跟你道歉，行了吧？”

　　她不作声。

　　“你想我怎么给你赔罪？说啊。”

　　柳菱华把头别向一边，闷闷地说：“你可以走了。”

　　“行了行了，我请你吃蛋糕，你原谅我，可以吧？不然就这么回去我肯定要挨硝子的骂。”

　　提到硝子，她转过头，迟疑了一瞬，抓住她犹豫的瞬间，五条悟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了一家甜品店里。他显然是这家店的熟客，一进门就熟练地向店员小姐点单：“双倍糖的珍珠奶茶，她要……全糖——”

　　“不要奶茶，”柳菱华打断他，“给我随便来一杯果茶，半糖。”

　　五条悟给她选了一杯果茶，又问她要什么吃的，这次她摇了摇头，于是他自顾自地报了一长串，基本将店里的现货点了个遍。

　　两人面对面坐着，柳菱华眼睁睁地看着台面被芒果慕斯、香草芭菲、毛巾卷、椰挞、水果塔一一淹没，不禁想难不成每个青春期男生的胃都连接着异次元？上次如此相似的情景，发生在某人还在的时候——

　　“啊，这家店做得最好的草莓蛋糕上来了。”五条悟拿着叉子，迫不及待，“我让给你先选，快点。”

　　“我不用了，你吃就行。”

　　——或者说，过去这样的场景，在两人外出用餐时一直存在着。记忆的闸门打开，和他有关的画面汹涌而出，随之而来的除了理所当然的悲恸，还有超出正常范畴的精神折磨和生理疼痛。好痛苦，好痛苦。

　　“喂，没事吧？你的脸色很差，不舒服？”

　　“我没事。”她以一副明显有事的样子说。

　　五条悟把草莓蛋糕推向她，说：“算了，给你吃。”

　　“我不要。”

　　“你吃一口证明原谅我了。”

　　“我不想吃东西，让我吃也是浪费。”

　　“尝一口，就一口，我可是把这家店的招牌让给你了诶。”

　　她缠不过五条悟，不情不愿地拿勺子挖了一小口。蛋糕入口绵软，新鲜打发的忌廉奶味很浓，草莓清甜而不酸涩，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油腻感，蛋糕表面撒了巧克力碎，胚内含有夹心，口感丰富，的确当得起一家店的招牌。理智告诉她是甜蜜的，情感上却是苦涩的——所以说，给她吃是浪费啊。

　　柳菱华将勺子搁在盘沿，两手支着头，观察窗外的街景。

　　“不是吧，你就不吃了？”五条悟对草莓蛋糕的魅力没有征服她感到不解。

　　“跟你说过了，给我是浪费。”

　　“这可是店里最赞的草莓蛋糕哦！今天店里最后一个草莓蛋糕诶！我做了很大牺牲让给你的！”

　　“所以说，浪费。”

　　“我吃了的话——”在她愕然的目光中，五条悟端起蛋糕，啊呜一大口，像是在跟她较劲，一边鼓动腮帮子一边含糊地说完后半句，“就不是浪费了！”

　　她不由得恍惚了，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

　　“菱华都先尝一下吧，最后我会解决的。”黑发的少年点了满满一桌的茶点，完全不觉得十人份的量对两个人而言有多么夸张，“再加一道干炒牛河吧？”

　　“本身早餐吃得晚，看到糯米鸡端上来就饱了。”饶是知道他的食量之大，她也忍不住吐槽，“武力值超高加上大胃王的设定，你活脱脱是三次元的夜兔。”

　　对面的少年接过她剩下的大半个糯米鸡，两三口解决掉，说：“我不讨厌夜兔的设定哦，因为是一个强大的种族。但是你讲过的故事里，有虽然很强但是守护不了自己妻子的夜兔吧，这点我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好疼……

　　不得不从回忆中抽离，必须想点别的什么转移注意。柳菱华喃喃道：“五条悟……”

　　“嗯？”对面那人停下动作。

　　她继续自言自语，梳理思绪：“朋友是……夏油杰……”

　　“你现在才开始记同班同学的名字？”

　　“五条悟，”她突然认真地叫住他，“你以后最好多关注一下你朋友。”

　　“哈？你的意思是我不够关心杰？”

　　“随你怎么想。”她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又变得无所谓起来，“这世界上人多多少少心里有点病，平时关心一下总不会错吧。”

　　“要被担心的对象是你才对吧？”五条悟怀疑对面的人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

　　“我只是有点累而已。”柳菱华闭上了眼睛，而六眼看到了她欲掩饰的泪水。

　　-

　　烤肉聚会后，柳菱华和五条悟的相处平静得诡异。五条悟时不时会撩拨同窗，但对上柳菱华收敛得很快，此前针尖对麦芒的景象没有再出现过。

　　“硬要形容的话，像是一夜间长大了？”家入硝子说完感觉一阵恶心，因自己的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油杰好奇地问过五条悟：“那天晚上你追出去后发生了什么？”

　　“没有什么，”五条悟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是老子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

　　“是是，真了不起呢，悟。”夏油杰敷衍说。

　　“对了，杰！”五条悟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觉得我有哪里对你不够好吗？”

　　“你表现得好gay，”夏油杰伸手按住五条悟的额头，保持距离，“离我远点。”

　　五条悟抵住挚友的手掌用力靠前，喋喋不休：“是吧是吧，我对你好得很！悟大人心中充满了高尚的同学爱，她一定是对我们的友情羡慕嫉妒。嗯……杰，你说她在中国是没有朋友了吗？硝子说的事件过去四年了，没有亲人也总会交到朋友吧。”

　　“你指柳同学？要她本人愿意说出详情才清楚吧——”夏油杰警惕起来，“喂，悟你可别随便去问她。”

　　“我是冲动的人吗？”五条悟停下与朋友较劲的幼稚行为，右手握拳敲在左手平摊的掌心上，名侦探五条悟再次上线，“决定了，下次带她去吃草莓大福吧，赌上草莓大福的尊严让她感受到悟大人的友爱之情！”

　　“你把草莓大福当成什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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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的所谓‘同学爱’就是把我拉到这里帮你排队的理由？”柳菱华望着前面看不到头的队伍，面无表情地对同窗发出灵魂拷问。

　　“别这么说嘛嘤，”白发DK用JK间的流行语撒娇说，“一会你绝对会感谢我的，一定好吃得让你感动到流泪，然后遗憾为什么一人仅限购一盒。”

　　“谢谢，不需要。”

　　如果不是夜蛾老师安排五条悟带她进行祓除咒灵的见学，如果不是原定的人选夏油杰出差未归不得不换人，如果不是五条悟说今天咒灵由他轻松解决她没出力而要求她帮个小忙，柳菱华绝对不会跟他一起为了一口草莓大福排长龙。

　　“你是什么不吃甜食星人吗？我挑的你都看不上眼？”

　　柳菱华抿唇不语。

　　“你完全没有喜欢的甜品？从来都不吃甜食？不对，我知道，广东那边不是有叫‘点心’的吗？——是这个发音对吧，你们不是经常吃吗？你吃的最多的一样是什么总能说吧？”

　　她终于吐出三个字：“钵仔糕。”第二是马蹄糕。

　　“钵……仔……糕？”五条悟艰难地模仿着中文发音，“要不之后去中华街找找有没有？”

　　“五条同学，”柳菱华冷淡地说，“你最喜欢的草莓大福仅此一家，在别的地方是没有的吧。”

　　“那当然。”

　　“我喜欢的钵仔糕，是香港夜市上推着小车来卖的那一家，就算别的地方有，也不是我喜欢的。”

　　店员打包的速度很快，说话间，已经排到了他们。接过两盒大福，五条悟一边走一边拆开包装，说：“你喜欢的钵仔糕在日本没有，我喜欢的大福在中国也没有，既然来了日本，就尝尝新事物嘛。”

　　“我不——唔——”

　　“要”字将出口的瞬间，五条悟手疾眼快地将草莓大福塞进柳菱华口中，他的手指顶住大福，对方要吐也吐不出来，在她盈盈双目的怒视下，他心中升起奇异的愉悦感。

　　“尝一下嘛，味道如何？”

　　柳菱华极不情愿地咬了一口咽下。

　　“很酸。”在五条悟期待的眼神中，她如是评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