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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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黄昏，寒意仍未散尽，暖橙色的余晖带着几分瑟缩，仿若薄纱般，透过雕花窗棂，悄然洒落在正堂之中，给室内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冷金色。
光影交错间，堂中高悬的几盏宫灯早早便被点亮，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明灭不定，四周墙壁上的水墨字画也随之仿若有了生命，影影绰绰地晃动着，恰似一幅流动的丹青。
滴滴答答的摆钟声不紧不慢地回响着，在这静谧清冷的空间里愈发清晰可闻。
一位身着暗纹织锦旗袍的老妇人静静端坐在厅堂正中央的雕花太师椅上，她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鬓边的翡翠簪子在微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面容虽已被岁月侵蚀，留下不少细密的纹路，却难掩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和蔼，往昔身为妃嫔的仪态风韵至今仍存。她微微眯起双眼，目光透过那扇半掩的窗，望向远处宫墙的飞檐，似是陷入了悠远的回忆。
那饱含回忆的视线被这厚重的宫墙阻隔，徒留下些许模糊的思绪，在片刻后，才缓缓，缓缓地收回目光，落在了眼前静静伫立的年轻女性身上，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而慈爱。
少女身着一袭鹅黄色绣着缠枝繁花的宫装，缀在领边的白色风毛衬着更加娇艳明媚，她面容白皙粉嫩，眉眼恰似春日里新开的桃花，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尽显公主的高贵与矜持。此刻双手交叠于身前，偶尔悄悄抬眼，望向养母的眼神里既有女儿对母亲的孺慕与依赖，又掺杂着自幼在宫廷中耳濡目染所养成的一丝敬畏。
如今，公主即将出嫁，佩云深知有些真相不能再隐瞒下去。她轻轻抬手，那保养得宜的手指微微弯曲，示意年轻女性走近些，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往昔宫廷里特有的那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孩子，来，到母妃这儿来坐。”
少女莲步轻移，衣袂飘飘，依言上前，先是欠身行了一礼，这才乖巧地坐在老妇人身边。她侧过脸，看着养母，轻声说道：“母妃，今日女儿听闻宫外来了个杂耍班子，表演甚是新奇有趣，女儿心想，若是母妃一同去瞧瞧，定能开怀。”她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希望能为养母平淡的宫闱生活添些，添些乐趣。
说话间，一阵微风拂过，吹得堂内烛火乱晃，光影在二人脸上闪烁跳跃。佩云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抬手轻轻抚了抚年轻女性垂落的一缕发丝，眼中满是宠溺：“你这丫头，总是想着法儿让母妃高兴。可母妃年纪大了，这些高兴事儿怕是看不动喽，倒不如听你讲讲，就当是母妃自个儿瞧了。”
此时，远处传来几声悠扬的钟声，仿佛是从宫苑深处的佛塔传来，为这黄昏中的对话增添了几分禅意。
少女微微撅起嘴，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母妃哪里就老了，在女儿心里，母妃永远都是最美的。女儿知道母妃喜好清净，那杂耍班子的事儿便不提了。女儿新学了一曲琴谱，弹来给母妃解解闷可好？”
佩云眼中满是欣慰，轻轻点头：“好，好，母妃就爱听你弹琴，我儿如此乖巧懂事，是母妃的福气。”
少女起身，款步走向一旁摆放着的古琴，轻轻坐下，素手抚上琴弦，试了几个音后，悠扬的琴声便在，在厅堂内缓缓流淌开来。琴声仿若一条灵动的溪流，流淌在这寂静的厅堂，所到之处，烛灯似乎也随着韵律微微晃动。
佩云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眼，沉浸在这美妙的琴声之中，脑海中不禁浮现映钰那已经开始模糊的面容，眼眶不禁微微湿润。一曲终了，厅堂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只有那摆钟的滴答声依旧不紧不慢地回响着。
佩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儿，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她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孩子，你即将嫁为人妇，有些事，母妃不得不告诉你了。”
少女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琴，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养母：“母妃，何事这般严肃？”
佩云拉过女儿的手，轻轻抚摸着，声音略带颤抖：“孩子，我知道你这些年都有一个问题，以至于你一直都在寻找这个答案，是的，关于你生母的事，其中另有隐情。”
佩云曾暗中派人调查，可每次线索到了关键处就断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多年来，一直将这些疑虑深埋心底，她悉心抚养公主，看着她从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儿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心中满是欣慰与疼爱。
少女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道：“母妃，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生母的死不是意外？”
这些年，她也曾旁敲侧击的追问过香嬷嬷，也偷偷去问过陈母妃，虽然有些猜测，可是现在听到事实却又不敢相信。
佩云点点头，神色凝重：“当年，你生母生产那日，产房周围诸多可疑之人，接生婆也行为异常。我暗中调查多年，虽未找到确凿证据，但种种迹象表明，这绝非一场简单的难产。”
少女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母妃，那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我生母？”
佩云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想知道，可这宫廷之中，波谲云诡，势力错综复杂，每次线索都断在关键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抚养你，让你平安长大。”
少女缓缓握紧拳头，泪水如珠般滴落，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找出真相，为生母报仇！”
佩云赶紧安抚道：“孩子，你即将出嫁，有了新的生活，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双眼。你生母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幸福。”
佩云靠在养母怀里，泣不成声：“母妃，我知道您的苦心，这么多年，您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可生母的事，我怎能就这样放下？”
佩云轻轻拍着公主的背，轻声说：“孩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母妃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少女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养母：“母妃，我明白，我会好好过日子的，只是这真相，我不会放弃寻找。”
佩云欣慰地笑了，轻轻为女儿擦去眼泪：“这就对了，我的好孩子。”剩下的话她却未曾说出，留在了心里，她也会去孤注一掷地将幕后之人拖下水。
一时间，厅堂里只有那西洋钟摆针的滴答声与公主偶尔的抽噎声相互交织，似在静静诉说着这对养母与养女之间深厚又别样的亲情，堂外，暮色渐浓，星辰开始在星空闪烁，与厅堂内的温馨画面相映成趣。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疑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