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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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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早已知晓了小炎的身份，从何时起......
她早已有预感小炎身份不简单，她是仵作，每次拉着小炎的手时，都能清晰感觉到他手心的厚茧，还有他颈后，被头发遮住的烫伤痕迹。
上面隐隐约约似贩卖孩童时，给其印上的标识。
从那日小炎跌倒，膝盖冒出血迹，唐觅蹲下身给他处理伤口时，闻见了那日在温尚浅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那一刻，唐觅多希望是自己闻错了。
是血腥铁锈味的蛊王，是能操纵蛊毒的苗疆男子。
是她最疼的小炎，是那个握着自己手，叫自己姐姐的小炎。
她不愿承认，那个只有八岁的孩子，接近自己竟是为了换取情报，竟是利用自己，他还那么小......
昨晚，从楚尧带自己去乡野时，唐觅就已猜测到了他们要干什么，只需一打听，她便得知，尚阳家出兵羌城，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羌城的情报，是从瓒食阁流出来的......
昨夜楚尧说有要事处理时，唐觅知晓，他们是要去清理门户，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怕极了，她怕第二日看到的是小炎的尸体，怕再也见不到小炎。
唐觅一个人偷偷去了瓒食阁，她当时只是想着远远看一眼小炎就好，就当是送送他。
谁知小炎竟如此不知悔改，她也没想到楚尧会因自己选择留下小炎。
但如今想来，小炎哪来什么退路可言，他从出生起，身体里就藏了太多蛊虫，心智早已被磨坏，独有的那一丝清明，怕也只留给了自己。
唐觅侧过身子，蜷缩了起来，不停抽泣着，眼泪不住滑落，昨夜那一切都好像梦，她仿佛还能感觉到小炎的身体在自己怀中逐渐变得冰冷，僵硬......
和她过去触碰过的任何一具尸体别无两样。
可那是她最疼爱的孩子，最爱的弟弟，是她亲手杀了他，杀了她的家人，想到此处，唐觅崩溃捂着耳朵尖叫了声。
门被人猛地推开，脚步声凌乱，楚尧将唐觅抱起，安抚着她：“无事了，无事了。”
唐觅哭得嘴唇发颤，看着楚尧，揪着他衣襟，嘶哑着声音，不解的一直呢喃着：“他才八岁！才八岁！他父母怎么肯！尚阳怎么忍心！”
她迷茫看着眼前一幕，手发颤：“我......怎么忍心。”
楚尧摸着她青丝道：“都过去了，过去了。”
唐觅紧抱着楚尧，将头埋在他肩侧，一抽一抽，不知过了多久，唐觅情绪才平复了下来，她披着披肩，站在朱窗口，看着街道上人烟熙攘。
“卖糖葫芦喽！”
“十文钱灌汤包要不撒？”
“姐姐，我想要这个！”一个孩童声音传了过来，指着虎头帽道。
姐姐拿着虎头帽盖到小孩头上，安抚摸了摸。
唐觅出神看着，缓缓闭上了双眸，深深松了口气，罢了，一切已成定局，小炎虽身不由己，但终归害了那么多人......
唐觅安慰着自己，心口却仍旧止不住的源源不断的疼痛。
“小炎，不要恨姐姐，下辈子，姐姐把命给你，就当还你了，”唐觅轻声开口。
敲门声响起，唐觅淡淡说了声进。
楚尧走了进来，把饭和茶水放在桌前。
唐觅行尸走肉般，坐在桌前扒拉着饭，嘴唇发白。
楚尧看了她半晌，眼底难掩心疼，他从袖口取出了一沓信件，将最上面那封递给唐觅道：“......小炎留给你的。”
唐觅握着筷子的手顿住，拿过信件。
上面赫然写了“唐觅收”
唐姐姐，我是小炎，但也可能不是，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真实的姓名，写下这封信是因为我预料到，自己应该不久后，就会身首异处了。
或许是被尚阳家派来的杀手了结性命，或许被楚尧，但这些都不重要，小炎这条命，他们要，随便拿去便是，反正我这条命从来也由不得自己。
姐姐，我是坏人吗？
你和我说过，好坏没有绝对分别，只在于立场和心之所向。
小炎从未想过当坏人，在小炎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或是前进，或是死亡，立场是什么，心之所向又是什么，小炎不知。
我从未想过害人，可不害人，我就会死，小炎不想死，尤其是在遇到唐姐姐之后，小炎才真的有自己是一个人的认知。
人，我想当人，但太难了，小炎只能是兽，一条圈养在朱雀的野兽，被他们取名为“獠”
他们利用我这副面孔，让我做獠牙，杀了很多人，我认识的，我不认识的......
直到那日，他们给了我画像，让我接近你。
你和我以前遇到的猎物都不一样，你把我当人，当孩子，当家人，给我做饭，穿衣服，练功，给我绣花包，带我上私塾......
当个人真好，小炎遇到你的每日都在想。
每次一想到这些，小炎就会疼，浑身疼。
我写这些，只是想告诉唐姐姐，小炎罪有应得，但身不由己，不要讨厌小炎，要喜欢小炎，永远记得小炎。
唐觅看完信，愣了很久没有出声，小炎应该也没有想到，最后了结他性命的竟是自己吧......
她刺入小炎腹部时，他躲都未躲。
“楚尧，我是不是做错了，”唐觅问。
“小炎当时心智俱损，及时有片刻清明，却也无力回天，他只想要我们性命，若不是你，恐怕此时死在你面前的就是我们，”楚尧淡声道。
唐觅猛地闭了下眼睛：“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可为什么做决定的偏偏是我......”
楚尧知晓唐觅是过不去心里那关，她一直将小炎看作亲弟弟，如今亲手杀了小炎，愧疚涌上心头，崩溃到不能自已......
但在感性慢慢褪去后，她才会清醒，当时除了这条路，她别无他选。
“其实，他早已做好的死亡的准备，他思想经尚阳熏陶，已然根深蒂固，体内还有蛊虫，继续让他活下去，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种折磨，”楚尧道。
唐觅摩梭着信件，沉默着。
“而且我们给过他机会，”楚尧道：“在我们从乡野回来时候，一整天的时间，我早已将奚悦他们遣送到了楚宅，小炎完全有机会逃跑，是他自己留了下来，还写下了这封信。”
“死亡才是最适合他的归宿，你做的没有错，”楚尧道。
唐觅又岂是不知道这些，只是她太恨，她总是控制不住想，若是小炎没有遭受这些，他这个年纪，那种性格，定会格外讨喜，像那些八九岁的孩子一样，沐浴着阳光，过着他风华正茂的年少时光。
唐觅暗暗攥紧了手，冷声问：“……楚尧，我想让你帮我办件事。”
楚尧似早已预料到：“小炎的亲身父母，今早刚送来，被关在地牢。”
唐觅看向楚尧，浅浅笑了笑，他果然是最懂她的，她取下腰间手帕，擦了擦手，眼底狠厉淡漠之色尽显。
楚尧带她来了地牢，季言卿在牢外看管着，见楚尧把唐觅带来了，眼神一沉，低声和楚尧说：“你带她来干嘛！”
楚尧轻轻摇头，示意季言卿开门。
季言卿目光在两人之间回旋片刻，将门打开，唐觅走了进去，楚尧伸手将门关好。
季言卿眨巴了几下眼：“你！你不跟着去看看？！”
楚尧靠在地牢门前，浅浅闭上了双眸：“她心底压着火，得让她释放出来，她有分寸，而且......这夫妻两人造的孽太多，落在我手里只会死的更惨，倒不如交给唐觅，也算是了她心结。”
季言卿见这对疯魔夫妇，摆了摆手。
紧接着地牢里传出泣天的痛叫声，穿破地牢上方，回旋着。
“嘶--”季言卿摸了摸耳朵：“听着都疼。”
整整六个时辰，地牢里从最开始的惨叫到最后的悄无声息，季言卿和楚尧两人也在外面等了六个时辰。
地牢门被推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惹得季言卿下意识蹙了蹙眉，唐觅眼神呆滞，但显然比之前有精神了许多。
季言卿手指蜷缩，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止住了话头。
只故作随意道：“得了，你出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青胭宇还有事。”
说完就离开了地牢。
楚尧垂眸看着唐觅，张开了双臂。
唐觅身子一松，抱住了楚尧，更像是倒在了他怀里，她紧紧抱着，深深的松了口气，捏着楚尧衣服的手也逐渐松了下来。
紧绷着的弦，陡然断裂。
楚尧落下疼惜一吻：“都结束了。”
唐觅点头，声音格外轻：“小炎，姐姐给你报仇了......”
小炎的葬礼设在三日之后，唐觅给小炎改名为“唐炎”入唐家宗庙。
唐觅作为小炎的亲姐姐，按礼节，佩戴白布腰带守丧一年，小炎入棺时，唐觅把父母留给自己玉佩放进了他棺内，连同那顶自己做的虎头帽。
除了这些，唐觅还给他做了不少衣裳，都是和奚悦，嬷嬷们一起做的，从他八岁的衣裳做到了十八岁，每年都有，每年都不重样。
楚尧让人把青胭宇价值千金的玉樽也放了进去。
唐觅嘴角抽了抽：“你，倒也不至于。”
“这也是我亲弟弟，”楚尧说的义正言辞，让唐觅无法反驳。
罢了，她回头看了眼季言卿，忍痛割爱不舍的眼神，笑出了声：“唐炎，你看，这么多人爱你。”
“唐炎，姐姐也是，永远爱你，”唐觅轻声念叨着。
恍惚间，她眼前似看见了唐炎一蹦一跳朝着自己跑来的身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