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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梨花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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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棠钰睡醒时,天色已大亮,难得的是,姓秦的那个扒皮居然没有来叫他起床!
鹿棠钰用完早膳才出了门,门口遇上正欲外出的迦罗,问了一下:
“秦长川呢?”
迦罗瞥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北漠来的男人对中原人直呼其名的做法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过于……
“一早便出门了。”
“不休息一日?干嘛去了?”
鹿棠钰深感不可思议,昨日那人从马车上下来时脸白得跟死了三天了一样,睡一觉就活了?
别人可以,他秦长川不行吧?那脸起码得养三个月才能养回来吧?
“秦家在白安城不少生意,今早底下人找过来,说是城外一处马场的一匹马快不行了,那匹马好像是秦少主曾今的坐骑,他去马场了。”
“马场?”鹿棠钰眼睛亮了。
“马场在哪?”
迦罗揉了揉手腕,一大早给秦长川扎了一堆的针,被扎的人已经跑了,他这个扎针的反倒是心力交瘁,手腕酸痛。
迦罗走下楼,边走便道:
“不用想了,秦家的马场你是进不去的,除非你真的已经拿到了秦少夫人这个身份,成为了秦长川名副其实的妻子。”
声音渐行渐远,鹿棠钰靠在栏杆上,巴掌按在上面搓了又搓。
他想骑马……他想跑马……他怀念那股乘风破浪的感觉。
“唉……”
鹿棠钰瞥向底下面无表情守在各处的护卫,悠悠地叹了口气,然后背着手也下楼了。
秦长川的坐骑……
一个会拉弓射箭,会骑马,还拥有着一身绝佳的轻功的——病秧子少主。
秦长川,秦少主,藏得太深还是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什么?难道秦少主不是先天不足导致的从出生就是个药罐子吗?
一个久病缠身之人不可能拥有一身令人惊艳的轻功,更不可能骑马射箭。
还一箭射穿一个成年男人的喉咙,连他可能都做不到,虽然那一箭的代价看起来有些大。但是很显然这是一个意外,或者说……一个纰漏。
白安有兵。
鹿棠钰记得他手下给他传来的消息,他决定去街上看看,这么大的一支军队住在附近,整个镇子的人都是知情者,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先看看,看看再说。
对于这支军队的归属,鹿棠钰有个很大胆的想法。
对于这支军队的来历,鹿棠钰有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但是一切都止于一个想法的层面,他现在身边带的全是小狐狸的眼线,他想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不能轻举妄动。
同样感到束手束脚的还有丘管家。
他只是晚了几天而已,如今跨入越国境内后,他的消息就断了。
榕城的消息过不来,他的消息传不出去。甚至他家二爷还大咧咧把心思都放在明面上了,好比竖了个牌子——就是我干的。
丘管家真成一管家了。
站在城门口,看着马车逐渐远去,丘管家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态,他好像是被嫌弃了?
于是被嫌弃的管家转身去找了另一个同样被嫌弃的准少夫人,开启了一段并不愉快的逛街买东西之旅。
顺便你试探我,我试探你,都想在对方嘴里套点儿关于秦长川的消息出来,结果两个人谁也不比谁知道的多。
马车里围炉煮茶,暖烘烘的,马车外连马腿都裹上了皮革。
迦罗一边暖着手,一边头疼地看着秦长川拿镊子往茶壶里丢东西。
山楂、桂圆、莲子、红枣、茯苓、百合、人参……
这还是茶吗?这是一锅没放米的粥,百煲粥!
迦罗不是第一次对秦长川喝的东西感到奇怪了,但是秦长川自己不觉得,他好像在研究一种新吃法。
但是迦罗看不惯也不拦着,因为秦长川根本就是在走神。
梨花谷啊……
迦罗搓了搓手,开始念经。
秦长川眼神动了下,手里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念心经,他也静不下来。
近乡情怯?
他十年不敢忆旧事,十年不敢梦故人,他怕入眼是山河破碎,入眼是孤苦伶仃。
直到这会儿,在迦罗慢悠悠的经文里,秦长川才敢想一想他压在心底的那些人那些事。
梨花谷离得不算远,就是路比较偏,马车停下时秦长川的“茶”都才刚煮好。
马车停在路边,一行三十几个护卫下了马静静伫立着,不言不语。秦长川坐在马车里明明吹着被子里冒出来的热气儿,一点儿不着急。
直到春撩开帘子将一支竹筒递了进来。
透过掀开的缝,还能看到春胳膊上厚厚的皮革,和皮革上站立着的一只尖爪利喙的黑鹰。
黑鹰与秦长川对视的一眼,瞳孔一缩,差点就振翅飞了,被春眼疾手快按了下去。
秦长川抽出竹筒里的绢帛,看了一眼后把绢帛顺手递给了迦罗,撩着大氅下马车去了。
迦罗手里拿着绢帛跟了出去,踩在趁着上看了一眼消息。什么东西能让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孩儿连头发丝儿都透着愉悦?
绢帛上只有一句话——越帝驾崩,帝子相残,京府戒严。
迦罗:……
越国要乱了啊!
原来这人大清早出门等的就是这么个消息?!
迦罗似乎已经看到了越国民不聊生的场面,但是他似乎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何况……他还是秦长川的立场,越国越乱,他该越是安心才是。
迦罗抬起头时,看到的便是秦长川站在空地边缘,顶着一块石头不动。
处理了绢帛,迦罗走到秦长川身边,看见石头上已经斑驳的刻痕——梨花谷。
身后脚步声响起,秦长川还在走神,迦罗先回过头去,看到一行七八个人并排朝着秦长川走过来,视线凝聚在他背上,不曾移开一寸。
宗家四子,春夏秋冬,以及秦氏暗卫的两位教官,还有秦氏商行的大管事和二管事。
这些人,就是秦长川最心腹的人,也是宗家最让人闻风丧胆的那一批杀手。
其中只有两个女子,一个是秋,身材高挑,一身紧身黑衣,腰间挂着黑色长鞭,妆容妩媚,用一根银质长簪挽着头发。
另一个个子顶多到迦罗胸口,梳着双髻,发髻上还挂着金铃,一身红衣,领口毛茸茸的,看着像个豆蔻年华的小孩儿。两手揣在袖子里,杏眼耷着,跟没睡醒似的,眼下青黑明显。
迦罗搭下眼睑,退了两步给这些人留出位置,这个“小姑娘”与他同年,暗卫营的教官之一。
这一群人,也曾是沙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
如今,他们是东越乱国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