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年少》阿朦

4、改变

　　那是唯一一次，我尝到被人保护的滋味，我本可以忍受痛苦，但有一天有个人告诉我，这些痛苦本不属于我。

　　我和他的缘分似乎仅止于此，因为那个学期后，我就转学了。可是令我遗憾的是，直到那个学期结束，我也没能鼓起勇气把那封修改了好多遍的感谢信亲手交给他。

　　很久以后有人告诉我，江望林一直觉得当年那个小姑娘长得很好看，成绩拔尖，看到人还会不好意思地微笑。从那时起，他就一直暗恋了你整个学生时代。只是这份心意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你就离开了。

　　那时的欣喜若狂，容不得我仔细思考这些前后矛盾的话语。

　　好笑的是，我一直觉得那时的自己懦弱又自卑，以至于后来我终于成为自己期望的那么百毒不侵后，也越来越冷漠。

　　我没想过会再见到江望林，我以为那就是永别。

　　同样的事情又在我的新学校新班级上演了，主角仍然是我。

　　我的成绩一点点进步，沉默迟钝的性格使得我难以融入同龄人。那些难听的话也成为家常便饭，在班上肆意传播。

　　有说我高傲的，也有因为一点嫉妒心就挑唆同学孤立我的，但这一切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除了偶尔一个人时，莫名其妙的失落。

　　那一天，是噩梦的再次开始。刚到新班级，我依然还是那个怯懦的我，班上又有小团体风气，对我这个外来者多了几分排斥。

　　幸而，有个男生主动找我讲话，让我体会到一点同学的温暖关怀。

　　可也正是他的过度关心，过度靠近，让我感到不适应，也许是小孩子开玩笑的流言蜚语，我开始对他的接近反感。

　　甚至，我不止一次想问他，接近我是不是别有用心。可是我又不能，因为他和我一样，成为被班上孤立的那一类人。

　　可我又觉得自己和他不一样，就算是在冬天，我们也不可能报团取暖。

　　不知道在我拒绝他的示好后的第几次，他终于变了。他像个带着面具的恶魔，终于撕碎了最后一张面具。

　　他朝我张开血盆大口，青面獠牙，想把我咬碎成肉渣。

　　巴掌落在脸上时，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我咬着牙，低着头，仍然没有反抗的勇气。
　　痛苦从脸颊沿着四肢百骸游走，我的身体里住进了一只幽灵，它在一点点蚕食掉我仅剩的尊严和灵魂。

　　就像第一次被人从前面推下高台时一样，我含着泪，笑得发抖。心被打开再揉捏撕碎，让人反反复复赏玩后再丢弃。

　　我曾经在班上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成了再次对我施暴的凶手，也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命运就是喜欢摧残人的心智，可我正是在一次次的摧残中成长起来的。

　　放学的铃声响了很久，就像有人拿着个大喇叭在我耳边吼，让我一遍遍耳鸣。这种声音来自很远的地方，嗡嗡地响起，下一秒也许就再也听不到。

　　我把皮筋从杂乱的头发上扯下来，让头发遮住脸上的手指印，泪痕干涸后，黏住的发丝让我忍不住烦躁。

　　淡黄色的雨伞在这场大雨中挣扎着，我低着头不去看天，好像也看不见那些被我扔在身后的笑脸。

　　经过回家的楼梯口，母亲和外婆坐在一边，和邻居闲聊。

　　我没有说话，唯唯诺诺的样子也许触怒了母亲，她猛的扯开我的头发，将我提到跟前。

　　“哑巴了？见到人都不知道喊人？这么没礼貌，也不知道跟谁一个德行？！”

　　“还不是像她爸，没出息的样子。”外婆磕着瓜子，在一边煽风点火。

　　母亲像是看到了我脸上的巴掌印，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突然松开手，不耐烦地将钥匙扔在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