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母》水边的白莲花

11、太慢

　　次妃们原先只等着天子送货上门，如今见庆都反其道而行，纷纷大骂狐狸精不要脸，她们本以为天子必定看不上这等妖艳贱货，谁知庆都在帝丘一呆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的功夫，次妃们心态渐崩，恨不得冲进帝丘把庆都给踹出来，渐渐的，有人学着庆都的样给天子端茶倒水，也有人蹲在上朝的路上堵天子，还有人半夜在帝丘外头唱歌要天子陪她看星星月亮的。

　　帝喾来者不拒，帝丘周围日日桃红柳绿，四岳路过，听见里头叽叽喳喳，居然十分高兴，对手下说：“夫为天，妻妾为地，很该如此。”

　　在这一派温柔乡中，笑到最后的却不是庆都，而是娵訾氏。

　　娵訾氏带来了她的大杀器-----长子挚。

　　母子两个在帝喾面前抱头痛哭，“天子久不来，岂不是欲绝我母子？”

　　其他次妃在一旁抹眼泪：“悲哉，悲哉。”

　　在这一片悲痛欲绝中，庆都十分识相，脚底抹油的溜了。到了晚上，顺昌喜气洋洋的进来禀告，天子定下了临幸的章程，大家论资排辈，都能雨露均沾，“庆都次妃贤良淑德，排在娵訾氏次妃的后头”。

　　庆都想了想，问：“姜原呢？”

　　“元妃养病，遣人谢过了天子恩德。”

　　庆都又问：“还有谁养病？”

　　顺昌说了几位，庆都记下了，然后去房里看孩子，孩子还睡着，庆都看见他的小脸胖嘟嘟的，心知顺昌照顾的细心。

　　她把姜原赏赐的衣裳挑了一件，送给顺昌，“这一个月，你多有辛苦。”

　　顺昌接了衣裳，慢慢的退了出去。

　　庆都看了一会孩子，也走了出去，庭院之中，夜色如水，微凉。

　　一切似乎都开始按部就班了起来，庆都一个月去帝丘一次，偶尔天子“加恩”，让庆都替了娵訾氏，每到这时，娵訾氏就要来丹丘闹一场。

　　庆都烦不胜烦，一次，在娵訾氏闹过后，不耻下问：“天子不召，何故怪我？”

　　娵訾氏无言以对，憋了半天冒出一句：“不怪你，倒叫我去怪天子么？”

　　庆都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把门给关了。

　　娵訾氏败兴而归，却是屡败屡战。

　　日子就这么过着，转眼间两年的光景倏忽而去，简狄的儿子已是能对着庆都叫阿母了，庆都把自己的裙子剪裁了，给孩子做衣裤，姜原听说了这件事，物伤其类，按季给她送来衣料，庆都的回礼是各种酱，都是用庭院里的野菜野果做的。

　　这一天，庆都站在庭院里采摘蘼芜，这种植物叶片芳香，她预备风干之后，用来做香包，给孩子挂上。

　　帝喾的到来让她十分意外，不过她依旧柔顺的迎了上去拜见，帝喾含笑，牵起她的手，往厅堂走去，厅堂之中，顺昌正在喂孩子吃糕点，见了帝喾，顺昌有些惊慌的行礼，然后把孩子抱走了。

　　帝喾坐了下来，笑对庆都说：“这孩子养的不错。”

　　庆都站在一旁，心如擂鼓，面如死水：“是天子的恩泽。”

　　帝喾点了点头，问：“你方才在院子里采什么？”

　　庆都说：“是蘼芜，预备着做成香包，供奉天子。”

　　帝喾的凤眸微睐，仿佛想起了什么，许久，才说：“当年，简狄也爱用这些香草，如今人已走了这么久了。”

　　庆都小心翼翼的说：“是有娀氏无福。”

　　帝喾摇了摇头：“生死之事，岂是人力能及，譬如有些孩子，小时壮如牛犊，或遭了一场风寒，便从哪来回哪去了，也是常见的事。”

　　庆都的心狠狠的沉了下去，咬牙不语，帝喾笑了，问：“香包做的如何？”

　　庆都僵硬的说：“蘼芜还未风干，待到风干了，再用布料缝制。”

　　帝喾微笑的说：“你呀，就是手爪太慢，也不知何时能勤快些。”

　　庆都垂头不语，帝喾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慢慢说：“朕等着你便是。”

　　帝喾走了。

　　庆都僵立在厅堂中，她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孩子，却迈不开脚步，她站了许久，终于还是去看了，孩子还在睡着，顺昌站在门边，一脸惊恐，她轻声说：“次妃，天意如此，您......”

　　庆都看了她一眼，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顺昌的脸色变得雪白，她蹑手蹑脚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