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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阿燏站在桌边,磨着墨。伸着脑袋看沈决明画画,上好的宣纸,难得的狼毫,这书房里摆放使用的东西都是寻常人家不易见到的。
      “阿燏小兄弟,你看这如何。”
      阿燏兴致缺缺,瞄了一眼,点了点头,好在沈决明专心作画,并没有过多理会他。
      这些都是他曾经也拥有过的,青安小时候也喜欢坐在桌前画着稚气的画。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沈公子,我这突然想要小解。”
      沈决明从未对阿燏有过防备之心:“去吧。”
      阿燏从书房里走出来,准备去看看那神秘的坟墓。天空却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阿燏穿着沈府小厮的衣服大明大量走在沈府里,心想这雨越下越大才好,免得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绕过镜花溪,来到偏院的假山里。阿燏不禁赞叹,这沈府真是大手笔。假山崎岖精致,随处进一个小山洞都能容纳两三人,山洞里采光却不错,虽说不比外面明亮。但也不致于昏暗,有的大山洞里还放有石桌石椅。外面雨越下越大,倘若无事坐在这洞里听雨声也是一种很妙的体验。只是池塘里的荷花都谢了,景象难免有些萧条。
      顺着假山路往上走去还有凉亭,不远处的假山山路还能通往西苑的阁楼。
      “你放手。”一个女子低呼着。
      “怎么,不想给你娘治病了?小骚货。”
      阿燏扯了扯嘴角,大府里头这种勾当并不少。他本不想理会,只是觉得那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爹爹,你饶了我吧。”那女子垂泣着。
      沈直奕抽掉沈歌儿腰间的腰带:“好闺女,再多叫两声爹爹,爹爹喜欢你这样叫。”说完还□□地笑了起来。
      阿燏从他们之间的交谈中确定,那女子就是沈歌儿,而那男子难道就是沈将军?
      雨越下越大,除了阿燏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们的交谈。
      阿燏看了看这假山,不由觉得恶心。他弯腰,将台阶上的青苔涂抹到自己脸上,然后冲到山洞里。
      沈直奕刚解开歌儿的外衫,漏出一角藕色肚兜,他猥琐地咽了一口唾沫。
      “老爷。”
      沈直奕满脸怒意望着阿燏:“你这个狗东西,谁让你进来的。”
      阿燏赶忙扑跪到地上:“老爷,夫人在前院找您,若没有急事。小人也不敢贸然过来。”
      沈直奕理了理衣服,“下次再让爹爹好好疼爱你。”说完转身离开。
      沈歌儿只是呆呆的站在假山洞里,阿燏这时只想让外面的乌云再多些,遮住天光,他就看不到沈歌儿的脸色了。
      阿燏尴尬地站在一旁,背对着沈歌儿。雨声越来越大,他估摸着沈歌儿收拾好了便问:“跑吗?”
      沈歌儿双眼木然:“跑去哪里?”
      阿燏牵起沈歌儿的手就往院外跑,他非常庆幸,雨大了,人们都在屋里躲雨。偌大的将军府,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
      只是他们不知道,沈决明站在窗前,将这二人尽收眼底。
      出了将军府,街面上也是空空荡荡的。
      他们的手越握越紧,沈歌儿跟在阿燏身后。她打量着面前的这位男子,脸上挂满了雨水,不知那雨水里还有没有她的眼泪。这是第一次,沈歌儿觉得想要不顾一切跟这个认识不久的男人逃走,无论哪里,天涯海角,她都愿意,奋不顾身。他是她快要被淹死前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出了京城,跑到城郊的一个歇马凉亭里。
      阿燏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个歇马凉亭,全国各地的人进京都要经过这里。当然,京城里的人无论想去哪也都要经过这里。”
      他缓缓松开沈歌儿的手:“你娘的病很重吗?”
      沈歌儿眼里的光弱了下去:“很重,我有时候都在想。她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我也解脱了,你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吗?”
      阿燏听到后大笑了两声:“你这也叫坏?那你可没见识过真正的坏女人,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坏女人。”
      沈歌儿看着阿燏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救我?”
      阿燏故作潇洒甩了下自己的湿发:“老子早就看那姓沈的王八蛋不顺眼了。”尤其是那个怪里怪气的坟墓。
      “你是为了这个才救我?”沈歌儿有些犹豫:“难道不是因为他……”
      阿燏这会儿才想起来脸上还有青苔,伸手接了一捧水洗脸:“因为什么?那个糟老头子,他诅咒我死,我活那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这是你第二次救我。”
      “是吗?”
      雨声越来越大,阿燏看着雨敲打着泥泞的土地,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望向沈歌儿嘴角含笑道:“你信不信,他最终会死在我手上?”
      沈歌儿听到后,赶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后又觉失礼将手放下。“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倘若让别人听去,你性命难保。”
      阿燏无所谓耸耸肩:“你会去告诉他吗?”
      沈歌儿一脸愤恨:“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去死,他这样的人根本都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说着说着,沈歌儿脸上又挂满了泪珠:“他用我娘的病来要挟我与他行苟且之事,我是他的女儿呀。大夫人原先待我还好,但是她知道了这样的事后居然觉得是我在勾引他。”
      “好了,不要再说了。”阿燏不想让沈歌儿再回忆伤心的过去。
      沈歌儿一脸哀求看着阿燏:“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无论去哪里都好。”
      阿燏犹豫了一会,沈歌儿看到后以为他不愿意,不想勉强他。但是她多么希望自己又人将自己从那肮脏的黑暗之中拉出来,即使那只是一闪而过的烛光,风一吹就灭了,她还是希望能够拥有。
      阿燏现在内心很乱,漾漾成亲后,自己也是要离开的。这是他第一次在离开的时候想到了阿青,那阿青呢?他会跟自己走吗?
      阿燏看着沈歌儿的眼睛,说:“现在我还不能带你走,如果你愿意。等我将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最晚明年春天,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
      沈歌儿眉眼弯弯,笑了出来。没有什么时候能比此刻更开心,她以为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烛光。
      旁晚雨渐渐停了,两个人就在凉亭里分开。
      阿燏一脚踹开门,梅子被他吓了一跳。
      “你淋雨把脑袋淋坏了吗?”阿青看了一眼门,还好没坏。
      “我有问题要问你,你这个人实在是太神秘了。”阿燏没有看阿青的脸色,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他。
      阿青坐到他身边:“你要听我说吗?我该跟你说吗?”
      阿燏听他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我要听你说,你就该跟我说。是我救了你,你在我家白吃又白住,我可曾对你说过半句重话?”
      阿青起身从屋内找了干净的衣物:“换上吧,别受了寒。”
      阿燏接过衣物:“可是我想让你心甘情愿跟我说,而不是我逼着你说。”
      要说这俩个人也是够奇怪的,每次都感觉要吵起来了,总有一方莫名其妙弱了下去,而且第二天两个人居然一起拎着篮子上街买菜。
      “哟,阿燏今天不出摊子?”
      “不出,今天中秋节呢。”
      经阿燏一提醒阿青才想起,原来今天是中秋节。
      阿燏站在菜市上东看看西看看,挑挑拣拣,这个模样实在让阿青怀疑他到底会不会买菜。
      “尝尝”阿燏在水果摊上拿了一个海棠果,在身上擦了擦。也不管那果贩的劝阻,咔嚓咬了一口,刚入嘴又吐了出来:“这么苦?这果子是坏的吧。”
      那果贩一听顿时来了脾气,“这人真奇怪,钱都没付就吃我的果子,吃完还这样诋毁我的果子,臭叫花子,买不起就赶紧滚。”
      阿燏像是听了笑话:“我买不起,哼。你卖这种果子坑人,果然够黑心。我看你这果子还没成熟就被癞蛤蟆尿上了尿,才会那么难吃。”
      那果贩被阿燏说的满脸通红,起身就收拾摊子走。
      “你又在惹什么事?”阿青问道。
      “这个黑心商贩的果子被癞蛤蟆尿上了尿,难吃的很,大家可千万不要上当。”阿燏在菜市上乱叫着,引起众人注目。
      阿青无奈将他拉到一旁僻静处:“你又想干什么?”
      “什么都不想干,那个商贩,我前两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将难吃果子卖给人家,还不退换。没想到今天居然还在,那就让小爷我好好收拾他。”
      阿青听到缘由后自知误会了他,也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阿燏的眼光比以往更温柔了些,如今他算是见识到了,阿燏表面上吊儿郎当,内心却容不得一粒沙子。
      阿燏绕到粮食铺里买了二斤红豆,阿青也不明白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把红豆拿去泡着。”阿燏将红豆递给阿青,阿青接过红豆,打了井水将红豆泡到水里。
      阿燏一脸得意看着阿青:“今天你好口福,让你见识见识我做月饼的手艺,平日里我不想跟那些甜品铺子争生意。小爷我一出马,糕点铺子门前的路都要落灰。”
      阿青一脸怀疑看着阿燏:“月饼?”5-14
      “当然是月饼,保准让你吃了一年还想再吃一年。”
      红豆泡了一个多时辰,出水后上锅煮,先用大火煮再用小火熬。阿燏立起袖子和面,搅成棉絮状后又加入些油,将煮好拌好的红豆馅裹到面饼里,又招呼青将月饼模子取来。
      一边上模子一边感叹:“瞧这枣木模子,这雕工这花纹,漾漾这木工手艺真是不错。”
      阿青坐在灶台前添柴火,阿燏做起月饼来还像模像样,阿燏将定了型的月饼放到火盆上,思索了一会:“我将郭家的蜜饯放进去会不会更好吃?”说完离开灶屋将蜜饯取来放入还没上模子的月饼里。
      盖上锅盖,下面用火烤着,烧着烧着就能闻到一股香甜味,阿青本来昏昏欲睡了,却被这月饼勾起了精神。
      “往年你都这样?”
      “对呀,往年我一个人可累了,又要和面做月饼,又要添柴火,不过今年还好,这可多亏了阿青。”阿燏微微笑看着阿青,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身边有阿青那么一个人了。以前他以为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很好,但是有了阿青就像是有了一个伴,你可以跟他说话斗嘴,还可以让他出卖色相给自己干活,慢慢他也就习惯了。但是,此时的阿燏绝对不知道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出锅喽。”阿燏掀开锅盖,雾气瞬间占领了整个灶屋。阿青站在阿燏面前,他看不清阿燏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声音中能感受到阿燏今天很开心,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忙活着将月饼放到案板上,而此时阿青的内心就像烛火点燃了的纸张,原本只是稍稍燃起一角,没想到来了一阵风,那火越烧越烈。灰烬在风中翻飞,蒙住了他的双眼,他看不清楚一切。即使这样也不愿将灰烬从眼前抹去,其实有时候看不清,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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