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这么好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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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眠回去时，旁边屋子里已经开了灯。
他在门外踌躇不前，还没决定好敲门后的开场白。
思索间，屋内的烛火灭了……
楚眠有些愣神，轻轻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转身进了自己屋里。
“小元？”
坐在饭桌前的沈元眨了眨眼睛，把没忍住吃了一口的红烧肉使劲咽了下去。
桌上摆着几样还冒着热气的家常菜，碗筷备了三副。
“子煜这就睡了吗？他吃过了吗？”
沈元摇了摇头，他也不太清楚，只知他刚一醒，便见到了浑身冒黑气的哥哥，他手里提着两大盒饭菜，就是饭菜的香味把他熏醒的。
然后他把食盒放下就走了，直到现在也没过来。
那表情太恐怖，他不敢贸然催促，只等眠眠回来了去问问。
他写道：“哥哥心情不好，我猜他没吃晚饭，里头有三副碗筷。”
楚眠“哦”了一声，把满是灰尘的外衣脱了下来，又出了门。
敲门声在不怎么静谧的夜晚响起，楚眠凑到门缝处小声问道：“睡着了吗？”
无人回应。
看来是已经睡了，还是不打扰了。
楚眠一扭头，被突然窜到脚边的猫吓了一激灵，又生怕踩到它，身子不自然地往外倾斜，却在一瞬间失去平衡，扑倒在一旁。
那猫气势汹汹像个将军，轻快地从他背上跳了过去，“喵～”了一声跑远了。
楚眠没生气，无奈地笑了笑，早知如此就不脱外衣了。
咯吱一声，楚眠立马扭头往后看去，原本以为已经睡着的沈子煜就这样衣着整齐的出现。
“我刚刚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太小了，子煜你还没睡着啊。”楚眠笑嘻嘻道。
没有得到回应，楚眠继续问道：“子煜，你，你吃饭了吗？”
“没有。”
楚眠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纯白的里衣沾了许多土，他不甚在意，仍旧抓着沈子煜的手问东问西。
可气氛仍旧不怎么好，那人也仍旧冷着脸，却并不走。
楚眠心中不安，微微侧过身，通过月光的照射来看沈子煜脸上的表情。
只见一滴晶莹的眼泪在他眨眼时掉落下去……
原来一滴眼泪的声音是如此清晰，楚眠怔怔地想着。
“你若想留在这里，明日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若你们想回京城，我也可以派人把你们送回去，正好我家中也有擅长办喜事的老人……”
楚眠从没有这么慌过，他急着捂他的嘴，抬脚便进了屋里。
什么都没有的事，偏偏被他说成了要办喜事，楚眠也急，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
两个人就这样贴在一起，呼吸和心跳都乱作一团。
楚眠感觉到了手心的湿润，在确保他不会再继续说时松开了手。
他理解子煜的不安与生气，子煜只有他一个朋友，先前明明约定了要同他一起去陇南，这下他误会了自己跟那个姑娘有往来，便觉得被背叛了。
楚眠毫不犹豫迎着他质问的眼光，解释道：“我从没想过留在这里，这里是很好，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肯定要跟你同行的子煜，我……”
“那她为何亲你。”
楚眠被问得一愣，支支吾吾道：“彩儿姑娘性情豪爽，她问我有没有婚配，我摇了摇头，没再回话，然后她突然……”
他迎着沈子煜审视的目光，半晌才终于听到冷漠的一声“好”。
他暗暗长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问道：“那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沈子煜点了头，绕过他出了门。
真不好哄……
楚眠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也跟着出了门。
屋里的沈元左等右等，一直没等来人，怕饭菜凉了没法吃，又一个个放进了食盒里。
这刚一放进去盖好，俩人又进来了……
沈元叹了口气，又一个一个拿出来。
奈何俩人之间的气氛奇怪，他又不能说话，三人围着饭桌一时无言以对。
楚眠眼珠左右转了一圈，边说边观察着旁边那人，“我看，明日一早我们就走吧，趁着天黑之前能找个落脚的地方。”
一说完，沈子煜吃了口米饭，可还是冷着脸没有表情。
沈元很懂得看人眼色，忙跟着点头。
“而且咱们一人一间屋子是不是太奢侈了，这么大的床完全够两个人，下回我跟子煜一间就够了。”
沈元下意识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自己被排挤在外了，晃着楚眠的手一脸委屈。
明明他比较矮，又窄，跟他一起睡肯定舒服些，他试图唤醒楚眠的良知，却被斜前方威胁的眼神吓了回去。
“嗯。”沈子煜又夹了口菜吃，身上的冷气消失了。
说实话，其实还挺好哄的……
三人经历波折，终于吃上了一顿热腾腾的饭。
饭后的沈子煜并没有走，看了眼专心看话本的沈元，使劲敲了敲桌子。
他指了指门，冷漠无情道：“你该睡了，回去吧。”
沈元眼睛咕噜一转，点子就到了脑子里，他指了指里屋洗澡的楚眠，又指了指话本，意思是他要跟楚眠一起看。
简单来说，他不想走。
沈子煜一脸不耐烦，从腰间掏出了一块银子放到沈元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啊？啊！”沈元一脸喜悦，抓了银子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楚眠洗完澡出来后，发现沈子煜拿着小元的话本随意翻着，还不客气地躺在他床上，看样子是消气了。
“子煜，咱们这么多人住这么多屋子，要花多少钱呢？”
在秀春城突然出现的那些侍卫在半路又不见了，只有四个侍卫和文贺，再加上他们三个，一共八个人，用了六间屋子。
沈子煜手指比了个三。
楚眠倒吸一口气，这屋子也没比客栈好到哪去，却生生贵了一倍。
许是料到他们这些外地来的除了村里也无处可住，再贵也得住。
现下距离陇南大概还有一日多的路程，还需在外面住一日。
楚眠身心俱疲，仰躺在床上发呆，却没注意到旁边极具侵略的眼神。
——
回了房里的沈元并没有倒头就睡，黄昏他们二人出门时，沈元去给主人家借了个香炉。
他点了香摆放在桌子中间，墙上贴着一张白纸，纸上写着沈子煜母亲的名字。
哪怕从未见过哥哥的母亲，却也仍旧心存感激与愧疚。
桌面上摆着他搜集来的新鲜果子，有大有小，有红有绿。
他虔诚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却发不出声音。
哥哥面上冷血无情，可他知道并不是那样，自从将他接了回来，他便不允许有下人胡说八道，衣食住行也都是最好。
一开始时，他见到哥哥就害怕地忍不住发抖流眼泪，却也从未打他骂他，只是总不耐烦。
也是从被接回来起，再没有人欺负他，每晚都能睡得安心，也不必天不亮就起来干活。
之前他跟下人们住在一起，他们说哥哥不要他，于是排挤他欺负他，却也不敢做多过分的事。
只在吃穿住上为难他，于是他从来没有吃过一个完整的鸡蛋，也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几乎每日都活在惶恐之中。
许是这样，他一直长不高，现在怎么补也补不回来了。
他知道是哥哥把他放进下人房的，可那又怎么样呢，总比没了母亲饿死在外面好。
更何况，他和母亲都是罪人。
他和哥哥的母亲都没了，他们就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哥哥对他好，他也会对哥哥好。
永远都会……
——
第二日清晨，楚眠在温暖中醒来。
他一睁眼，大片白皙的皮肤映入眼帘，宽大的里衣不怎么严实，往下看去，能一直看到子煜的腰腹。
他也不知为何要看下去，只知道挺吸引人。
竟然有腹肌……
楚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软趴趴的没有任何腹肌的影子。
他的脸微微红了些，无奈地又躺回了沈子煜的胳膊上，子煜身上的味道总是让人昏昏欲睡。
他推了推沈子煜的肩膀，催促道：“你起呀，你不起我怎么起啊。”
“我在这里躺着又碍你何事？怎会如此霸道。”
楚眠猛地睁开眼睛，愤愤地一口咬在了沈子煜的肩膀上，然后将他身上的被子拽到了自己身上，转身呼呼睡了。
沈子煜侧头看了看自己沾着口水的肩膀，无奈起了身。
却发现有人偷偷笑着看他，只有一双眼睛漏出被子，还生怕被发现，于是故意眯着。
沈子煜当作没有发现，弯腰穿鞋，身后窸窸窣窣突然发出声音，不怎么重的人就这样趴到了他背上。
“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是菟丝花，我缠上你了，你完啦！”楚眠趴在背上大笑道。
沈子煜心里想着，竟还有这种好事。
他背着楚眠站了起来，故意一抖让他抱住脖子，整个人就贴了上来。
楚眠发号施令道：“走！去看看沈元元醒了没！”
沈子煜沉默，提醒道：“外面有人。”
“子煜，你怎么这么在乎形象，咱们又不是没有穿衣裳。”
话音刚落，沈子煜似是豁出去了，背着他出了房门，又目不斜视踢开房门，冲进了沈元的屋里。
还在梦中徜徉的沈元突然被这声巨响震醒，痴痴呆呆地看着突然冲进来的连体二人。
“看，醒了。”
“嗯！回去吧！”
沈子煜从那香炉上收回了目光，低头淡淡笑了。
沈元又傻傻呆呆地看着俩人一个背着一个出去了，门也没给他关。
有意思吗？
想多睡会儿有错吗？
刚要再闭上眼，隔壁又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一定是在笑他！
这下终于没了睡意，沈元艰难地坐了起来，突然发现桌上的香炉没有收起来……
这让他一下子清醒了，也不知哥哥有没有生气，这样私自拜他母亲。
应当是没有的吧……
他急急忙忙穿上衣裳，把香炉还给了主人家，又匆匆跑进了隔壁屋。
屋里的俩人还正为谁先洗漱而争执，争的是谁后洗。
哥哥脸上的轻快不似作伪，于是他终于放下心来，大摇大摆坐到了凳子上，又装模作样地抿了口茶。
沈子煜败下阵来，先去了洗漱。
楚眠翘着二郎腿瘫在床上，吊儿郎当地哼着歌，他朝沈元勾了勾手，示意他过去。
“啊？”
被叫过去后，楚眠捏捏他胳膊，又捏捏他大腿，最后拍了一把他的屁股。
沈元捂着屁股，脸蛋红彤彤的。
“你终于长肉了，我突然发现你脸圆了，身上的肉果然也多了。”
出来的沈子煜附和道：“如何不胖，吃饭时生怕肚子有一点空隙。”
俩人调侃了一顿沈元，以至于在吃早饭时，沈元有意识地想少吃些，万一以后真的变成大胖子了可不好看。
楚眠心里暗暗发笑，往沈元碗里夹了块葱花三角饼，“放心吃吧，你离小胖子还有段距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元乐呵呵地又吃了不少，还真如他哥哥说得那样，最后用一大碗小米粥填了空隙。
饭后，他们终于又走上了赶往陇南的路。
楚眠和沈元结伴在村口买了些馒头包子类的吃食，沈子煜马车上有个烧茶的紫色炉子，暂时可以用来热一下饭。
文贺暗暗感叹，谁又能知道，从前的公子根本不会允许任何吃食出现在马车里呢，更别说用价值连城的紫烟玉炉热饭了。
沈元不愿意回自己的马车里，硬是顶着恐怖的眼神上了前头的马车，他抱着江湖话本坐到了楚眠旁边，挡住了那视线。
车上的窗帘被挂起，车里的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如画般的风景。
这一路上的湖泊河流众多，大多都清澈无比，穿梭在依山傍水间，所有人的心情都很高昂轻快。
临到中午，马车停在了一小溪旁，侍卫们凑在一起生了一团火。
楚眠把车上所有的吃食通通搬了出来。
当那半扇羊肉被拖出来时，所有人都惊得跌了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小身板的楚眠。
他眨了眨眼睛，好奇道：“都愣着干嘛呀？把木头架起来啊。”
这次出门前他还特意把家里的调料带上了，早就料到一定能用上，有几味还是从子煜府上拿的。
这些侍卫们对沈子煜恭敬，却不那么害怕拘谨，再加上楚眠和沈元俩人更不喜欢主人家做派，他们倒是挺自在。
除了阿里外的三名侍卫也都同他一般健壮又高大，饭量定是不小，所以出发前，楚眠很有先见之明地买了一大兜子馒头和包子。
侍卫们年纪也都不大，正是爱玩儿的时候，除了阿里外都脱了鞋去小溪里插鱼。
楚眠和阿里摆弄着羊肉，沈子煜拿着车上的炉烧水，而沈元则是来了兴致，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最后被晃得头晕的沈子煜一把拉了下来，在楚眠旁边乖乖坐着看。
羊肉的香味儿渐渐起来，没一会儿竟吸引了两只狐狸来，它们不敢靠近，只在远处低声叫着。
楚眠割下来没使酱料的两块肉，给它们扔了过去。
“咱们吃了就快些走吧，这里有狐狸，肯定也有别的兽类。”文贺说道。
侍卫们提着几条鱼上了岸，麻利地处理好后插到了木棍上烤着。
其中有一侍卫一本正经道：“就算狼来了也不怕，咱们小少爷一人就能打倒十只！”
“啊？”正啃着包子的沈元震惊抬头。
楚眠故作鼻子痒，伸手偷偷挡住了上扬的嘴角。
沈子煜无情嗤笑，“那到时候我们就先走一步，派他自己阻挡也就够了。”
“啊……”
沈元朝那个侍卫扔了个小石头，躲到了楚眠身后瞪着眼睛去看憋不住笑的几人，一扭头却发现笑得最厉害的竟是楚眠本人。
“没意思没意思，一点都没意思！”楚眠求生欲极高。
几人热热闹闹吃完了这顿午饭，连一个馒头都没剩下，更别提那肉了。
沈元嫌他们车上空间不够大，睡不好，这才终于回了自己车上，仍然不忘抱着话本。
“子煜，你在陇南当什么官呢？官大不大？”
“知州，大官。”
楚眠眼睛一下亮了，“那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非但不能为所欲为，还很累，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事务。”
楚眠又问：“那你这趟出来，岂不是堆积了很多事？”
沈子煜笑道：“那倒也没有，府里有一位同僚相助，见了之后许是要骂我压榨他了。”
“什么样的同僚呢？年轻的还是老的？性格好不好相处？”
“你见了就知道了。”
虽尚未谋面，楚眠已然对这位同僚产生了万分好奇。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这么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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