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图宁与卓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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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黑之前，他们赶到了距离陇南五十里外的小城。
天空先是落下毛毛细雨，紧接着在一瞬间变成了瓢泼大雨，几人匆匆赶着马车去了最近的客栈。
许是之前一直生活在北方，所以每次出现这种天气时他都格外兴奋。
反正等会儿也要换洗衣裳，淋了雨又有何妨，他没接文贺递过来的伞，反而从反方向跳了下去。
豆大的雨滴哗啦啦地落下来，楚眠下来的一瞬间就被打湿，耳边几乎全是厚重的下雨声，泥土的独特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沈子煜打开伞将楚眠扯了进了怀里，面不改色道：“等过段时间你就不喜欢下雨了。”
紧随其后的沈元模仿着楚眠的动作，将手伸出伞外，却被哗哗的雨淋湿了半个胳膊。
一行人哗啦啦都挤进了客栈，正吃饭的百姓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他们一共订了四间屋子，沈元不愿自己一个人住，抓了文贺同他一间，侍卫们也是两人一间。
饭菜也是每屋一份，四菜一汤。
……
楚眠进屋后先泡了个澡，外面下着大雨，窗户打不开，屋里弥漫着浓厚的热气，一片朦胧。
松松垮垮的里衣像披在身上，这是沈子煜的衣裳，楚眠已经没了干净的里衣穿，唯一的一件也被雨浸透了。
热气熏得他脑袋有些发蒙，双眼无神地呆坐在椅子上。
他毫无预兆道：“子煜，我喜欢在外面玩儿，也喜欢住客栈，特别是跟朋友一起。”
可能是没有什么就喜欢什么的原因，就像他上辈子喜欢旅游住宾馆一样，他很少在外面玩儿。
沈子煜耐心道：“那你的喜欢也太容易了。”
楚眠呆呆地点了点头，他本来就很好满足，现在吃饱饭就能让他开心。
客栈送来的菜都是肉菜，可能文贺交代过了，份量很大，只这个红烧排骨就已经有二斤多了。
送来的汤好像是菌菇虾仁汤，闻起来很鲜美。
俩人吃饭时常常听到隔壁传来侍卫们的打闹声，楚眠傻笑道：“阿里会不会被惹毛？”
沈子煜同样笑道：“他早就习惯了，你给他的吃食大多都进了这些人的肚子里。”
这下楚眠总算懂了，为何阿里有时总是吃完了再进府，又为何一转眼就能将一大包点心消灭。
原是还“养”着这么些人。
“阿里，最后一个喽~哥哥让给你吃！”
随后一伙人又哄笑起来，也不知最后一块到底进了谁的嘴里。
那边消停了，楚眠仍觉好笑，电视剧中大家训练的贴身侍卫不都是不苟言笑，铁令如山嘛，怎么他见到的却不一样。
“子煜，若是他们犯了错会怎么样？”
关于这个问题，沈子煜还真认真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好像平时是待他们过于宽容了。
“轻则罚钱，重则赶出府。”
不过还未有人被赶出府。
其实他们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侍卫，年幼时他母亲可怜无父无母的难民，收了些做小婢女和小侍卫。
那时候也没有签卖身契，女孩儿到了适嫁年纪就出了府，男孩儿们一直在府里训练，从未跟着他外出过。
人也不多，一共十四名，来的时候抓了阄，只带七人，楚眠未见过的那三人想来早已经提前到了陇南。
楚眠听着，心生羡慕，一同生活这么多年，与家人也无异了吧。
外面的秋雨渐渐柔和下来，由倾盆大雨变成了丝丝小雨。
楚眠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默默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小城。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百姓们都已经熄了烛灯入睡，只能通过月光看清每个街道巷子，连空气中都飘着安稳平淡的味道。
——
翌日清晨，沈元反常地早早醒了，手里提着一大早同阿里在外头买的早饭，轻轻推开楚眠屋里的门。
沈子煜早有预料，拿着本书靠在床沿看，听见声音也不曾抬头，只侧头看了看旁边的人有没有被吵醒。
沈元进来后，见到这幅场景有些发怔，也不知是他心中杂念太多还是真就如此，他们二人这样相处若说只是普通朋友，他是不信的。
他把早饭放到了桌子上，走近了去看还熟睡的楚眠，却被沈子煜推开了些。
“啊……”他指了指桌上的早饭，若是再不起床吃就不热了。
楚眠听到沈元的声音后睁开了一只眼睛，正好看到他被推开，皱着眉推了一把沈子煜，“你干嘛啊。”
半刻钟后，俩人坐到了饭桌前吃早饭，沈元仍旧灰溜溜地被沈子煜赶了回去。
“快一些的话，未时就能到。”
楚眠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莫慌，知州府中只有图宁和卓君住，下人也不多。”
楚眠咬了口馒头，静静地听着沈子煜介绍这陌生的二人。
卓君年幼时家中遭了变故，正巧两家是世交，于是图宁便将她带在了身边，多年来以义妹相处。
二人的性子相反，一温一急，图宁做事急躁，卓君为人温和。
图宁是知州府的通判，官职不大，办事能力却极强，绝不会将今日的事拖到明日办。
虽还未见到本人，楚眠已经对他们产生了一分好感。
只是不知相处起来是否还会如此……
——
知州府。
卓君衣着整齐华丽，似玉的脸上略施粉黛，竟让院中含苞待放的花朵黯然失色。
她的美是不容人亵渎的美，是面若观音的美。
她催促着仍旧埋头做事的图宁，“哥，大人将要到了，回来再处理也不迟。”
屋内传来急哄哄的喊声：“你先行一步，我换个干净衣裳！”
他已经三日未沐浴，处理完公文后倒头就睡，现下也来不及好好泡澡，只粗略擦了擦便换了衣裳。
知州府大门，二人带着几名下人提前候在了此处。
图宁侧头看了眼满是期待的卓君，嗤笑道：“不装了？不是我说啊，沈子煜本就心有所属，你指望着他那样的性子能移情别恋？别做梦了。”
卓君脸上的笑凝滞了一瞬，肯定道：“大人似是九天之上不染凡尘的神仙，卓君爱慕理所应当。”
至于心有所属……她不信两年的时间动摇不了他。
……那被说成“九天之上不染凡尘的神仙”被满满当当的长纸条贴满了脸，活像个无脸鬼。
楚眠抱着胳膊，模样极其自信，脸颊上只贴了两条。
他上辈子可是差点当上围棋社的社长，只不过太影响他打工就辞了，那水平可是响当当的！
沈元捂着嘴差点乐晕，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手里拿着沾了水的纸条蠢蠢欲动。
随着沈子煜最后一子落下，胜负已定，沈元立马弹跳起身，指着沈子煜激动道：“你输……！”
楚眠/沈子煜：！！！
沈元还不知二人齐齐看他是何意，还当是在催促他实施惩罚，小心翼翼把纸条贴到了沈子煜额头上。
楚眠怔怔地看着他的嘴巴，轻声问道：“你听到了吗？”
“嗯。”
沈元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开口说了话，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跌坐在座位上无法回神。
沈子煜指着话本上的名字问：“怎么念？”
沈元闭着嘴巴一直摇头，他说不出来的，刚才只是个意外，怎么可能突然就能说话了呢。
“别问，他害怕了，慢慢来。”
……
楚眠和沈元从窗户缝里好奇地看着知州府门口的一男一女，在沈子煜下车后也跟着跳了下来。
“大人，路途遥远，辛苦了。”卓君笑道。
突然这么正经，楚眠觉得有些不自在，面上大大方方回应着姑娘的笑，暗地里使劲戳着沈子煜的后腰。
沈子煜把右手背过去抓住了作乱的手，面无表情道：“不用弄这些，回吧。”
图宁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饶有兴致欣赏着卓君脸上尴尬的凝滞。
知州府颇大，比沈府还要大，什么大院子小院子，一不熟悉就会迷路。
楚眠看得眼花缭乱，突然发现前面的人停了。
接着就听到那姑娘巧笑嫣然道：“这两座院子我派人收拾出来了，两位公子可以……”
“他们的事不用你管，我来安排，去休息吧。”
卓君睫毛轻颤，脸上的失落人人都能看得清，似乎下一秒就要垂眸落泪。
可沈子煜哪有空关注她，只带着楚眠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介绍着府里的一切，俩人身后还跟着个哪哪都好奇的小尾巴。
在三人行至拐角后，卓君立即变了表情，眼中闪着冰冷的亮光。
这变脸模样被后来的阿里尽收眼底，随意点了头便朝前头三人慢跑过去。
图宁早有预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便又回去处理公文了。
——
沈子煜住的院子是主院，只下人房都足足有六间，不过他院子里并没有这么多下人，只有几个做活的老嬷嬷和两个小厮。
三名先来的侍卫早就选好了自己的屋子，早早霸占了，阿里他们将剩下的占了。
楚眠和沈元也认认真真选了自己喜欢的，一个挨着沈子煜的主屋，一个挨着楚眠。
“子煜，明明一个院子都够我们住了，为何那位姑娘还要给我们一人准备一个院子，岂不是太浪费了。”
沈元跟着点了点头，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住一个那么大的院子是多么孤独寂寞。
沈子煜此时的心情无限好，随意道：“不用管旁人，想住哪便住哪。”
楚眠立即扬起笑脸道：“真的嘛！刚刚我见了有一个院子里头有秋千有水池，还有些杂花，虽还未收拾过，不过也能住。”
“不可。”
“为何？”
“那院子阴凉不宜居住，池子里淹死过人，秋千上吊死过人，从屋顶上摔死过人，在……”
楚眠立刻打住，“我就住这间挺好的，没说要换。”
沈元咽了口唾沫，也急急忙忙点头，抓了黑包就往自己屋里跑，生怕让他去住别处。
之前来家里的大师说过，哥哥阳气重，鬼怪无法近身。
哥哥虽然不信，不过他信，他还偷偷买了大师推销的护身符，就是不知被丢到哪去了。
楚眠看着沈元跑了出去，这才问道：“小元不是天生哑巴啊？如果是心理问题的话，那总有办法治好。”
至于这件事，沈子煜也不清楚，除了今日，他从未听沈元说过话，也没人同他说过，自然而然就忽略了。
“明日我请郎中来看，就说他这几日胃口不好，来给他诊诊脉。”
胃口不好……楚眠突然止了话头，用荒谬的眼神看着自在品茶的沈子煜。
“别太离谱行不行……”
“他一定会信。”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图宁与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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