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别给我打电话》加九

24、第 24 章

　　尤季浑身不舒服，尽管在外婆家已经洗过澡，还是决定再洗一次。
　　打开衣柜拿衣服，翻了几下才想起来，睡衣带去外婆家了。
　　又翻其他衣服，长袖T恤和卫衣都不在，他一年到头在家时间很短，衣服本来也不多。
　　什么都没翻到，衣柜变得乱糟糟，他烦恼不堪，随便扯了件白色短袖。

　　忽然想起来，他还有一套睡衣，这两天给了孟近远穿，现在人走了，正好拿回来。
　　大步走到隔壁，门开着，他直接进去，拍下开关。
　　孟近远的卫生习惯很好，临走前把房间整理的干干净净，睡衣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枕头旁。

　　尤季还是觉得好气。
　　除夕夜这样的日子，他离开温暖的家庭和亲人，冒着大冷风找人，带人回家，给煮羊肉饺子，非但不觉得麻烦，还挺高兴。
　　结果就这么对他。
　　两人算不上关系多好，可他怎么也不至于这么折腾人，到底把他当什么人了？

　　一把抄起睡衣，回卧室洗澡。
　　不知道是暖气太大还是太气了，他热的慌，洗完澡更是口干舌燥，喝了两杯水不管用，走到厨房，打算从冰箱里拿点水果润一润。

　　门一开，半个西瓜映入眼帘，保鲜膜封的严严实实也挡不住鲜艳的红色瓜瓤肉。
　　这是孟近远买的，昨天吃了一半，还剩一半搁冰箱里，尤季本来打算带去外婆家，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

　　尤季迟疑一秒，把西瓜搬出来，又找了把勺子，一起拿到客厅。
　　两人不欢而散，谁都忘了关电视，联欢晚会还在继续，几个人在唱歌，尤季一个都不认识，觉得歌也很难听，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这个台播的是电影，画面缤纷挺好看，尤季拿起勺子，挖了块西瓜。
　　凉凉的，甜滋滋的，润喉，也好吃。

　　想到这么好吃的瓜是孟近远买的，尤季莫名有点不爽，用勺子重重戳下去，继续挖出一大块瓜肉，塞进嘴里。
　　嚼嚼嚼。

　　连着吃了好几块，西瓜汁水溜进喉咙，尤季觉得没那么渴了，把西瓜放到一边，抽纸擦嘴。

　　电影转场，出现两个新人物，一男一女，尤季觉得男演员有点眼熟。
　　稍加回忆，想起来了。

　　有次他下班回公寓，孟近远在客厅看电影，里面也是这个男演员，尤季随口问了句“好不好看”，孟近远说不好看，但这电影票房很高。
　　尤季当时有些惊讶，他以为孟近远不关注这些。
　　孟近远告诉他，这部电影有他爸公司的投资，他见过导演和里面好几个演员，这个男演员还跟他交换了手机号。
　　孟近远还跟他说了男演员的名字，但尤季已经不记得了。

　　尤季不知不觉陷入沉思，回过神的时候，电影已经结束了。
　　无缘无故，想这些干什么？
　　他撇着嘴，端过西瓜，打算把剩下的一半吃完。

　　这次吃的很慢，挖一块，分好几口，勺子上始终留着一点。
　　吃了没多久就吃不下了，他捧着西瓜，右肘搭在扶手上，默默叹了口气。

　　不过就是话没说清楚，有所误会，解释下就好了。
　　孟近远愿意退房跟他回来，说明心里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以他那种性格，如果不想来，当时就会直说。

　　而他自己，也是一时冲动，才那么冲。
　　平时明明不会这样，今天也是气急了，可孟近远并没有做错什么。
　　其实没必要闹成这样，多大点事。

　　一点胃口都没了，尤季看了眼电视屏幕，二十三点十二分。
　　再有四十几分钟，就是新的一年了。
　　他把孟近远从宁城带来，却在这样的日子，让人冒着寒风去找酒店。
　　这——
　　要是让林天阳知道，他没法交待。

　　尤季找到了理由，当即回房换衣服，拿上车钥匙和手机，往外走去。
　　他准备打电话，但门一开，他吃了一惊，手机差点掉下去，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你……你在这干什么……吃错药了？”

　　孟近远蹲在门外，头抬起来看他，两手插在膝盖下，一言不发。
　　尤季家的房子是一梯一户，附近没人，但楼里虽然有暖气，外面也还是冷，孟近远蹲在灯光下，面色有点苍白。

　　尤季像吃了一口坏掉的西瓜，喉咙口泛苦，说：“你……进来。”
　　孟近远还是看着他，没动。
　　尤季拿手背贴了下额头，也蹲下去，跟孟近远面对面，两人平视片刻，孟近远别开脑袋，盯着窗户方向看了会，又低下头去。

　　尤季看到他头顶的发旋，很圆润，是传言中有福的象征。
　　但眼下这副受了很多委屈又不说的样子，却像极了被斥责过后的小狗。
　　福不福气不好说，总之不高兴。

　　尤季轻声开口：“别看了，地上又没绣花。”
　　孟近远一动不动。
　　尤季只好继续说：“进屋吧，你买的西瓜还剩一半，不吃要坏了，浪费食物不好。”
　　孟近远动了一下。
　　尤季再接再厉：“蹲这不冷？你要是感冒了，谁照顾你？”

　　孟近远这回终于抬起头来，双唇紧紧合拢，五官异常锋利，那样子，像是马上要口出恶言。
　　良久，他张了张嘴，说：“我腿麻了。”

　　尤季：“……”
　　他不忍直视，只好也低下头，“我扶你。”
　　拽过孟近远一条胳膊，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拖着人，一步一拐地进了屋。

　　把人扶到沙发上坐下，孟近远表情越来越痛苦，腿麻只好开始复苏的过程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咬，别提有多酸爽了。
　　尤季看到了，以一种幸灾乐祸地语气说：“这下知道意气用事的后果了吧？”
　　孟近远本来就难受，闻言很不服气，瞪过来：“我没意气用事，是你赶我走的。”

　　尤季无言以对，因为从过程来看，事实的确如此。
　　他缓和了语气，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被你气到了，没有真的想赶你走。”
　　孟近远揉着自己的腿，再次低头。

　　尤季把刚倒的水推到他跟前，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又能说什么。
　　今天发生的矛盾，不过是话赶话的结果，孟近远和他都明白。
　　他有一部分错，可并非所有错都来自于他，所以他不想随便道歉，不仅于事无补，他自己心里也不会畅快。
　　向来能言善辩的他，这时候也只有沉默。

　　没多久。

　　“我知道你没真想赶我。”这次孟近远先说了，“不然你不会去酒店找我。”
　　这样的日子，谁会大冷天找人找那么久，还带回家给他煮羊肉水饺，就为了把他涮一遍？
　　他又不是毛肚。

　　尤季抬眼，撞在孟近远的视线中，两人对视几秒，忽然一起笑了。
　　有时过境迁的释怀，还有些许哭笑不得。
　　这件事里，两人都幼稚，所以，谁也别说谁。

　　孟近远的脚麻渐渐消散，尤季把西瓜也推过去，他端起来吃了两勺，忍不住问：“你刚才是出去找我吗？”
　　尤季：“不是，想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孟近远：“……”

　　尤季看他的样子就觉得有趣，笑了：“外面那么冷，要是我没出去，你就一直呆在那？”
　　孟近远：“我到楼下的时候，发现自己落了东西在这，回来拿东西的。”
　　尤季：“什么东西？落在哪了？”
　　孟近远站起身，走进他这几天睡的卧室，拿着一张卡出来：“学校一卡通，放在抽屉里，早上忘记收起来。”

　　尤季恍然，难怪没走，原来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不拿。
　　但还是有点奇怪，以孟近远的为人，返回后应该会立即敲门，哪怕会遭到他的冷嘲热讽，也影响不到他。
　　不过也未必，他对孟近远也并非全然了解。
　　反正事情过去了，他不想多谈。

　　孟近远重新坐到沙发上，问尤季：“你今天不去外婆家了？”
　　尤季：“都这么晚了，不去了。”
　　孟近远有点不好意思：“你不用管我的，我一个人也可以。”
　　尤季：“一起吃了年夜饭了，他们打麻将也顾不上我，在这也一样。”
　　孟近远：“真的吗？”
　　尤季：“我骗你干什么？”

　　有道理。
　　毕竟不久前，两人刚刚吵过架，尤季能亲口赶他走，就必然不会为了所谓面子撒谎骗他。

　　尤季再次开口：“再说，你跟我回来，把你扔酒店，要是让林总和孟阿姨知道，我怎么交待？”
　　孟近远原本还在笑，闻言，笑容一凝。
　　尤季一直在看电视，没发现：“你去洗澡，在外面吹了风，担心感冒。”

　　孟近远捏了捏勺子，吃完最后几块瓜肉，把瓜皮扔到绿色的垃圾桶，洗了手，去了客房。
　　从口袋里掏出卡片，撕巴撕巴，扔进垃圾桶。
　　幸好尤季没那么重好奇心，否则要是发现这是张名片，他怎么解释？

　　外面，尤季又在看春晚，虽然不符合他的喜好，但每年除夕，他们一家人都会看完。
　　孟近远进房还没出来，应该是在洗澡，等他洗完，一起看完再睡吧。
　　有点热，他摸到睡衣袖子，往上卷起两道。

　　？？
　　低下头，猛然想起来，他穿的睡衣是孟近远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