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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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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季去洗手间,出来时发现孟近远还坐在沙发上,身上衣服也没换。
他问:“怎么还不动?”
孟近远仰头看着他:“外面这么冷,去哪?”
尤季:“带你去玩。”
孟近远:“这么晚了,过两天再去吧。”
尤季好笑:“你不是说熬夜也算假期的要素吗,还不到十点,你就嫌晚了。 ”
孟近远被他嘲笑,瞪了一眼:“那也用不着退房,太麻烦。”
“……”
尤季相当吃惊,还有点无奈,“别啰嗦了,快收拾,我下楼等你。”
坐电梯下楼时,尤季想到刚刚跟孟近远的对话,哭笑不得。
退房、出去、回酒店再开房,得有多大毛病才能想出这种流程。
他在孟近远眼里到底是个什么人设?
在大堂等了没多久,孟近远下来了,换上了羽绒服,背着黑色的运动背包,退了房,和尤季一道离开酒店。
车子就在门外,尤季拿围巾挡着风,飞快钻了进去,孟近远从另一侧上车,从包里掏了样东西给他。
是一颗话梅糖,之前摆在孟近远房间的果盘旁边,应该也是酒店送的。
尤季在发车,孟近远顿了两秒,收回胳膊,将糖纸剥掉,重新递到他跟前。
车子沿着车道往外开,尤季空出一只手,拿起糖,丢到嘴里。
舌尖微微发麻,紧跟着是淡淡酸味,接着又漫出清甜。
他舔了下舌根,觉得味道很好。
孟近远坐在旁边,双颊鼓动,也在吃糖,右嘴角旁酒窝时隐时现。
尤季本以为他会问上几句,但并没有,连中间停车等红灯的时候也没开口,全程缄默。
难道又生气了?
尤季观察了几次,又觉得不太像。
车没开多久,过了路口拐个弯,停在小区门前。
尤季飞快解开安全带,推门时发现孟近远没动,冷风从门缝往里灌,他来不及解释,只是重重拍了他一下:“走了!”
孟近远看他一眼,摸向安全带卡扣。
砰砰两声,两道人影飞快溜进楼道。
终于没那么冷了。
尤季喘着气,拿手搓脸,对孟近远说:“烟花在江边放,我家阳台上能看到,比现场还清楚。”
所以带我回你家了,孟近远想着,点点头。
回到家,烟火秀还在进行中,尤季让孟近远去阳台看,自己打开电视,又去冰箱翻出一盒羊肉水饺。
跑了这么久,又冷又饿,吃点热乎的,能睡得好点。
煮完饺子出去,孟近远已经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在看联欢晚会。
他把盘子放在餐桌上,招呼孟近远来吃,等人落座拿起碗筷,他随口问:“节目好看吗?”
孟近远往碗里挖饺子:“相声,看不懂,不知道在说什么。”
尤季噗嗤一声,几年前,招待客户,投其所好,请人去听相声,对方听得津津有味,他差点睡着。
他一边吃饺子,一边把事情告诉孟近远,说着说着把自己整笑了,差点噎住。
孟近远赶紧给他倒水,盯着他喝下去,顺过那口气来,他咬下一口饺子,问:“你后来真睡着了?”
尤季:“旁边有两个人忽然吵起来,把我吓一跳,人就醒了。”
孟近远嘴角微抽:“那笔买卖谈成了吗?”
“那是第一次,一切刚开始。”尤季说,“不过我发现,那一位是真的喜欢听相声,所以后来我又约他看过几次现场。”
孟近远:“还犯困吗?”
尤季:“不犯了。”
孟近远惊了,上学这些年,尤其高中时期,犯困是家常便饭。
好几个老师吐槽说,班里有一大半学生打瞌睡,他们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一个两个撑着脑袋,以为自己装得很像,其实眼皮已经耷拉到桌上了。
都知道那种场合下犯困不合适,但真的很难控制。
“你怎么办到的?”
尤季:“我找了一些资料研究,弄清楚里面的一些门道后,看的时候注意力集中起来,就顾不上犯困了。”
孟近远:“你想跟客户有共同话题。”
尤季浅笑,没否认:“知己知彼,什么都不做,生意是不会主动找上门的。”
孟近远:“结果怎么样?谈成了吗?”
尤季点头,笑意更深。
那是他工作之后真正意义上全靠自己谈下的客户,就是那次合作,他在公司第一次升职加薪,也让他找到了工作中的一些关窍,之后一步步往上爬,算是他事业上一个很好的开端。
明明当时很痛苦,每次看到那些科普文章,都好像回到高考前,现在回想起来,却只觉得有趣,以及马到功成的满足感。
他的笑落在孟近远眼中,他知道尤季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心情很好,但如尤季所说,付出才能得到,他“得到”了,就不想过多提及“付出”,但那必然很辛苦,只是结果的美好,盖过了过程的疲惫。
认识大半年,同住好几个月,尤季始终很忙,但他从没听尤季抱怨过什么,每次上下班都面带笑意,这人情绪稳定到可怕。
其实他好奇,真的不累吗?一点也不吗?
尤季吃掉自己碗里的水饺,抬头一看,笑了,迎面挥手:“发什么呆?饺子凉了。”
孟近远回过神,低下头,夹着饺子慢慢往嘴里扒拉。
烟花秀结束的时候,饺子也吃完了,尤季拿着碗筷去厨房,孟近远自己倒了杯热水,站在厨房外面,看他洗碗。
说是带他来看烟花秀,实则就看了几分钟,剩下时间都在吃饺子。
现在饺子也吃完了,他也该走了。
尤季洗好碗,挤了点洗手液,搓着手说:“撑不撑?”
孟近远:“还好,我晚上没怎么吃。”
尤季:“那去休息吧,也不早了。”
孟近远端着杯子无言片刻,“嗯”了一声,转过头走了。
尤季很快也好了,拿着擦手纸擦手,走出厨房,孟近远正好走过来,进屋后脱下的羽绒服又上身了,背包拎在手里,那架势,把尤季看愣了,脱口而出:“你……去哪?”
不等孟近远回答,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是一愣。
这回是真的呆滞住了,以至于反问出口的语气像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你以为我请你来,吃饺子看烟花,然后还要赶你走?”
这话出口,孟近远自己听着也觉得荒谬。
但他又的确又是这么想的,他不习惯随便撒谎,只能迎着尤季质问的眼神,默默无言。
尤季简直被气笑了。
让他退房的时候、开车回来的路上、让他去阳台看烟花的时候、吃饺子的时候,这人看起来那么严肃,还问他吃完饺子做什么,奇奇怪怪。
合着以为他要把人赶出去。
大过年的,除夕夜,他顶着寒风找他大半个小时,把人带回来,就是为了快到跨年的时候让人走。
他们的关系虽然谈不上多么要好,可他没这么变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为了出口气。
“孟近远。”尤季深吸一口气,“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孟近远:“……”
尤季是真有点生气:“我让你退房,带你来家里,煮几个饺子给你吃,大晚上再赶你到外面吹凉风,重新找酒店,然后明天我再去找你,继续循环这一套流程。”
孟近远:“……我没这么想。”
尤季:“你就是这个意思,觉得我发神经,大过年不陪家人,跑去折磨你。”
孟近远其实真没想这么多,一直到刚才,他也只是单纯想着这个日子不方便留宿在别人家里,他和尤季的关系没到那个份上,尤季能来找他,带他来家里吃饺子,已经算很好了。
除了有点委屈,没多少其他情绪,觉得理应如此。
所以尤季刚才一番话,他听着很是奇葩,尤季语气又差,冷嘲热讽的,一时间按捺不住,忍不住打断他:“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除夕夜大过年,真是辛苦你了。”
尤季稍稍抬头,盯着孟近远的眼睛,笑了:“不辛苦,我就是去看个朋友,路过那边,顺便去看看你,请你回来也是,反正我要回家,让你一起来吃个饺子,就当卖阿姨和小左一个人情。”
孟近远:“我妈和我弟弟用不上你的人情。”
“那也没办法,做都做了。”尤季双手环胸,笑得眼睛都眯起大半,遮住瞳孔里的光,“这次准备住哪?”
孟近远:“不用你管。”
尤季:“这日子不好打车,不然还是我送你吧?我带你来的,也该送你出去。”
孟近远冷笑:“我打个电话,有的是人接我,你不必费这个心了。”
差点忘了。
尤季不欲多言,直接对他挥了挥手,以示道别。
孟近远:“没打算让你送我。”
“那就太好了,外面这么冷,谢谢你的理解。”尤季伸手指了指门的位置,“慢走啊,不送了。”
他很快进了自己卧室,并立即把门关上,那架势,像在躲避什么有害物质。
孟近远瞪着他,足足五六秒,尤季并没有发怒,就连怼他也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他越发来气,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把背包甩到肩上,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