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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晚了一步 ...

  •   刘庆东曾与种放在华山有过一面之缘,经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他怎么变得如此的贪婪阴险?表面上挂羊头卖狗肉,标榜自己孝行纯正,彰显着隐世之风。骨子里却是奢侈靡烂,丧失清节,一付献媚朝廷的小人嘴脸。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叵测啊。刘庆东不去想他,只想着出去的办法。总算是想出来啦,他的主意起先和尚不认可,架不住一再地劝说恐吓,最后小和尚硬着头皮照办了。

      和尚身体太单薄,一个人抱不动僵硬的女尸,还是刘庆东与他一起抬到墙跟处。

      抬双腿的刘庆东发现,女尸左脚上的鞋子不见了,只穿着缝有吊带的裤袜,没想到宋朝时就有此类东西啦。

      慈悲为怀的小和尚不情愿地踩着她的后背,重新扶着墙壁蹲下身体,让刘庆东踩到肩膀上去,随后慢慢地站起来,咬着牙坚持挺直了脊梁,踮起脚尖,将其托出井口。

      终于脱身啦!刘庆东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甜甜的,掺杂着清晨青草的芬芳和露水的湿润,获得自由的感觉真好。他拄着双臂用力一撑,提起一条腿跪在井沿上,整个身子旋即脱离出来。

      他向周围瞅了瞅,时间尚早,村子里无人走动。

      离井口几步远的地方,有一把残破不堪的油纸伞,仰面朝天地丢弃在那里,它的骨架支离破碎。遮风避雨是怕勉为其难了,刘庆东估摸还可以当根短棍用用。

      这根雨伞的手柄实在是太短了,使不上劲,排不上用场。“小和尚,不要着急,我去找根绳子,把你拉上来。哪里有绳子呢?不能去人家直接要啊,那不等于昭示天下嘛。”刘庆东一筹莫展,不知去何处找绳子。

      “阿弥陀佛,宗师,有绳子啊,小僧昨晚睡的串车上就有。”小和尚仰着头对井口外的刘庆东说,“串车就停在这妇人家的大门口,沿着土道往西走,有个撇山影壁的大门楼,门楼外挂着灯笼,上面写着‘施府’的就是。”

      这可是个好消息,真是上天佑护啊。刘庆东让小和尚稍等片刻,他这就去取绳子。于是按照指明的方向,快步如飞地直奔过去。

      不用多加寻找,晨风中微微摇曳的灯笼高悬在大门外,斗大的字写在上面,就是刘庆东那千度的近视眼也看得真真的。

      可他左左右右在门前来回走了三趟,也没有看到小和尚说的串车呀,那车型是蛮大的,乃宋朝人装载货物的独轮车。一定是被人推走啦,或是被这户人家挪到院子里了吧?

      既然找不到,也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可着一棵树吊死。他又往前面寻了一气,哪里有称手的工具呀?连根柴火棍都没有。这可咋办!活人要被尿憋死了。

      还好,自从穿越以后,尿频的毛病没有了。

      他突然灵机一动,想起出家人说村外有片树林,那里一定不缺粗大的树枝子,用来搭个简易的梯子,不也可以达到目的吗?

      于是,刘庆东掉转头往村外走,跑到林子里四下寻摸合适的木头。还真有棵枯树枝干正合适,只是需要用力把它折断。

      这可要了他的老命啦,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全身悬起来使劲往下坠,来回地荡悠似打着秋千,头顶上方的枯树老枝发出执拗的响声。

      咦,那是什么?正当刘庆东卯足了劲打提溜时,不经意间望见前方地上有东西。这工夫儿天已大亮,不用多加辨认,明明是一顶斗笠和一件蓑衣搁在那里。

      他向周围望了望,不见一个人影,是谁的呢?

      “咔嚓!”枝干突然断了,刘庆东被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手里紧抱的重物砸在前胸。一阵的疼痛之后是一阵的欢喜,这下解决啦,赶快去救小和尚上来。

      他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处,扛起粗树枝欲走出林子,一定要抢在人们发现之前呦。

      可还是晚了一步,从村子里涌出来一大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呼小叫地吵嚷着,向这边比比划划,越来越近。

      跑在最前面的是个年轻人,咋咋呼呼大声喊着,“不会走远的,你们到处找一找。也许是串门子了吧,各家去问一问。安子,你去舅姥爷家,问问是不是去了他府上。”

      被派去找人的是个黑黑矮矮的汉子,跟命令他的人身量相仿。三十多岁的人不修边幅,穿着短打,头顶用一块黑布将一坨头发包起来,然后再用一根小布绳子捆扎结实,刘庆东知道这块布宋朝人叫做“缁撮”。

      看发号施令的主儿长得多省空间,世面上有句流行话“瘦的像道闪电”,用在他身上正合适。瘦归瘦,可精神头够用,指使这个,安排那个,最显他道道趣,一帮家奴婆子让他驱使得团团转。看他的穿着举止,应该是个说了算的。

      紧跟在他的后面,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个老员外,看上去不下六十岁的光景,一付老态龙钟的样子。他故作斯文儒雅,用帛巾束首,这幅巾形如风帽,将一头白发严严裹住,却无处购得美髯公的纱锦套子,只得让长短不齐的胡须散落在胸前,它的主人不厌其烦地用手顺势去捋一捋。

      “辉儿,已经派人去舅舅家了,你说夫人会不会有急事,去西京她表妹那里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伯,进城也得天亮去嘛,不怕野狼吃了她呀?你不信,我们可以跟你赌一把,大娘子一定还在村子里。”皮包骨充满自信,一口否决了老人的猜测。

      刘庆东不敢出去了,一旦没有树木的遮挡,势必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刁难盘问是逃不过去的。他把枯树放下,悄悄地退向林子的深处。他抱着侥幸心理暗自祷告,希望不要去查看那口枯井啊。

      当他转到灌木丛的后面时,不禁大吃一惊,赫然一驾独轮串车出现在眼前,而且车子上绑着绳子。它是小和尚说的那辆吗?咋被推到这里来啦?

      不明其理的刘庆东百思不得其解,若真是施家门前的那辆,一定是有人把它推来的,不会自己骨碌到树林里吧?

      地上留有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向林子外面延伸而去,一直奔向东面的官道上,这人是个瘸子?

      不待他多想,村口处又有人来了。

      在来的这些人中,一位魁梧的汉子尤为扎眼,他头戴黑漆的网巾,万发俱齐。看这位声如洪钟,高大威猛,气质非凡,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外甥女婿,这是怎么回事?可颐她怎么半夜离家出走啦?”那壮汉大声地问着老丈。

      老丈比他大上十几岁,称呼上却是晚辈,毕恭毕敬地回着话,“老舅,我也是一头雾水,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与娘子谈得有说有笑的。酒宴之后,我喝多了些,倒头便睡。”员外咽了口唾沫,两只金鱼眼可怜巴巴地瞅着壮汉,“天快亮的时候,我起夜解手,发现大娘子不见了,我这才喊来家人询问,可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便派人各处寻找,院子里找了个遍,无影无踪啊。”

      “不在家里,那是出去了呗。”当舅舅的眉头紧皱,若有所思,“可颐一定是有紧急的事,不然不会独自一人天不亮就出去的。”

      外甥女婿同意他的看法,“一定是有紧急的事,可门房安子说,一晚上也没人出入大门,大门锁得死死的。你是知道的,我施家诗书门第,家风纯良,规矩这方面拿捏得死死的,二更后是不让人随便走动的。”

      汉子扭头将守门人喊了过来,黑矮的男仆点头哈腰地听他询问,然后畏畏缩缩的回答:“承信郎,我对天发誓,夜里没有一个人出去过,我睡觉很轻的。也许大娘子是从后门出去的吧?”

      皮包骨跟着插嘴道:“舅姥爷,大娘子准是从后门出去的,整座院子就两个门。”

      “半夜从后门出去的?施大钱!我外甥女离家出走,不会无缘无故,不明不白,而且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从实招来,她是不是被你气走的?你又干了什么猥琐的事了?是不是又跟哪个丫鬟勾搭连环啦?不说实话,我打断你的脊梁。”汉子抬起左手威胁着老丈。

      承信郎!刘庆东晓得这是宋朝的军阶,属于低级军官。汉子是个火爆脾气,一动怒他这才注意到,这位还是个残疾人士,右侧的袖子空空的,手臂不见了。

      “老舅,您先别急。”老丈很是无辜地解释道,“人有脸,树有皮,自从上一回那事儿,就再也不敢啦?发现娘子不见了,我特意去查看过后门,那门锁得好好的,而且平日里全家的钥匙都交给大娘子管,这串钥匙是在庭院里拾到的,应该是可颐不小心掉落了。”

      “那就不对啦!”做舅舅的重重地摇了一下头,“没走前门,也没走后门,难道她从墙上翻出去的?可颐从小文弱,翻个篱笆都不成,何况是面一丈多高的围墙呢。我看她还在你家院子里,并未出门,你们还是回府去好好找找吧,毛子、仓房、庖屋看全喽。深更半夜的把老婆睡丢了,还大张旗鼓地挨家挨户地找,结果却在自家里。这荒唐事若是传扬出去,你这个里正,我这个耆长,不让人耻笑吗?”他招呼着众人掉头往村子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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