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非鱼》肖烟肆起

44、符生

　　四周黑暗一片，前方有一个亮光，季子瑜一直往前走，却一直到不了尽头，甚至后面用跑的，依然跑不过黑暗，而那道光却依然亮着，却抓不住，直到季子瑜跑累了，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浑身大汗淋漓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季子瑜擦了擦头，真的是满手是汗，鼻尖有麝香的味道，还伴随着草药味和血腥味，季子瑜动了一下，额头传来剧痛，一皱眉感觉都能拉扯到伤口。季子瑜困难地睁开眼，入眼的是蓝色花纹的帷幔，他轻轻转头，房间不算大，旁边是个小方桌，那边的墙上挂着一把匕首和一些棉布制品，门那边也挂着床幔一样图案的门帘，这是什么地方，感觉不太像是以往的装饰，倒是有点异域风情，图案花里胡哨的。
　　季子瑜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是被沈慕城一掌甩下了峡谷，这个暴力狂！当时自己准备借住山边的山石一个翻身上来，却没想到对面居然万箭齐发，有些箭射进了石壁，导致山石松动，一个没踩稳还被上方的石头给砸晕了，底下就是滔滔江水，这回是要真完了，但迷迷糊糊看到有人拉了自己一把，然后双眼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季子瑜再看了看周围的装饰，自己该不会是又穿越了吧！
　　季子瑜伸手摸了摸脖颈，上面空无一物，沈慕城送的珠子呢！季子瑜正想起来翻找，却朦朦胧胧听见屋外有声音，似乎是有人走了过来，季子瑜立刻闭上了眼睛，来人推门而入，带进了一股寒风，“老头，你不是说他这几日就能醒了吗？你行不行啊？”这是追风的声音！“你小子怎么这么没有耐心？”这个苍老的声音有点熟悉，但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接着有人坐在了床边，拿起旁边水盆里的手帕拧干，轻柔地替季子瑜擦汗，这人是沈慕城吗，季子瑜正准备睁开眼，“大王，若是他不肯降服，此人留不得。”嗯？这是？这是屹明心的声音，“我自有打算。”穆夜！什么意思？！他现在在渊国？难道是穆夜把自己带了回来，这是有何意图？“大王！你忘了是他设计陷我们入局，虽然他也帮了我们逃脱，但是说到底，他可是刑国人，若留着，以后定是个祸害，他心机深沉，能言善辩，若是日后联系刑国对付我们，我们便是内忧外患，防不胜防啊。”真是谢谢您的赞美，季子瑜心里想自己没那么有空呢，“屹明心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我也是刑国人，你什么意思，何况这人还没醒呢，”追风真是急性子，“老头，快把把脉。”
　　身边换了人，略带褶皱的手指轻碰脉搏，“脉搏虽虚浮无力，但心跳规律有劲，按理说，人应该是稳定下来了。”等等，下一个不会是掰眼皮吧，“咳咳咳！”季子瑜假意咳嗽了几声，随后皱了皱眉，“嘶……好痛，”他抬手摸了摸额头，睁开眼。
　　这一段演的惟妙惟肖，季子瑜在心底给自己个满分，他抬眼看了看几人，露出一脸茫然，“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顺利地看到对面几人皆是震惊疑惑，季子瑜坐了起来，“有水吗？”说着四周看了看，看到桌上的茶壶之后，正准备下榻走向桌边，穆夜拦住了他，“我来。”随后便拿着水杯过来，季子瑜接过水杯喝了个底朝天，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你们认识我？我叫……”季子瑜抱着头，开始头痛欲裂，“我叫什么来着？”穆夜拉下他的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先好好休息，事情我们会慢慢告诉你的，秦大夫，麻烦你再帮他看看。”
　　秦大夫指的就是秦神医，没想到他也投靠渊国了，也正常，当时他是跟追风一起走的，追风既然在渊国，想必不少火澜教的人都在渊国。季子瑜看着他细心为自己把脉，东看看西瞅瞅，又仔细查看了瞳孔，嗯，秦神医头发白了许多，好像瘦了，身高好像也矮了，但那双鹰眼还是异常清明，看身子骨还算硬朗，季子瑜也算放心。听他们刚才说的，如果自己不投降就要杀了自己，与其让他们在自己醒来之后严刑逼供，倒不如自己先做一个没有立场的人，那就不存在站边的可能性了。那电视剧的失忆套路，就是最佳的选择，假装失忆让他们放下戒心，然后找到珠子，再找机会回刑国，不知道现在沈慕城咋样了，他知不知道自己被带到渊国了呀。
　　“哎呀老头！你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还不记得事情了？！”追风急的团团转，季子瑜竖起耳朵偷听，秦神医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外伤均无大碍，不过他是头部受伤，人的头部主管四肢百骸，就好像是一个军队的将领，记不起事情极为罕见，但医书确实有过相似的病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离魂症。”离魂症？传说中？看来在这个世界失忆还不是很普及啊，不过也好，资料越少，自己越好糊弄。“离魂症？”穆夜眼睛一眯，秦神医立刻回答，“传说患了离魂症的人，一般都是经历过重大悲恸，或者是头部受到重创，生命已离冥界极近，黑白无常前来勾魂，却因死期未到，不能把魂魄带走，只勾走了一魂半魄的，导致人醒来不记得前尘往事，仿佛再活一次。”这解释，绝了，要不是受伤，季子瑜真想跳起来鼓掌，“什么玩意儿？这黑白无常怎么随便勾人魂魄啊？”追风还真信了。
　　“可还有治愈的可能？”穆夜较为冷静，“这还真不好说，本来这病症就极为罕见，说是治愈，就更加没有记载了。”穆夜转头看到季子瑜一脸疑惑，听得一脸懵的感觉，他替季子瑜理了理衣襟，站了起来，“你且先好好休息，我去安排一下饭菜。”季子瑜忙道谢，“有劳这位大哥了。”“噗！”季子瑜看了眼忍不住笑场的追风，几人随后都出去了，并带上了门。
　　门一关季子瑜就一反病恹恹的样子，盘腿坐着，手摸着下巴，这渊国离刑国远不远啊，想必不近，以现在的交通来看，过去莫不是要几个月？季子瑜扶额，却不小心触碰到伤口，皱了皱眉，他坐了起来，觉得有些冷，现在应该入春有段时间了，怎么这般寒冷，他拿过床边的外袍，手指揉了揉，这里的衣服好像比临音的都要厚实一些，他随手一穿，慢慢地踱到了门边，一打开门，外头的寒风就争先恐后涌了进来，把两边的门帘吹开，季子瑜踏出房门，他身处的是个小院子，虽然还算大，但是当然不能与慕鱼山庄一比，院子里没什么绿植，仅有的两盆不知道是什么盆栽也已经凋零殆尽，季子瑜不小心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开始咳嗽。“教……公子怎么出来了！快些回去！”秦神医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把季子瑜推进门，接着把季子瑜推坐到椅子上，随后掏出一碗煎好的药给他，“公子快趁热把药喝了吧，对你的伤有好处，也可以暖身。”季子瑜感激地看了秦神医一眼，试了试温度，仰头就把药喝完了。他站了起来，“刚刚还未来得及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还请前辈尽管吩咐。”“公子是……当真……”秦神医话说一半便犹豫着停下，季子瑜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此刻不能暴露，“前辈有话直说，在下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神医摆摆手，“罢了。”
　　秦神医不想再问，季子瑜可有问题想问，“我才刚醒，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对自己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还请前辈告知一二。”秦神医眼神躲闪，“这里是渊国滏阳，老朽听说之前公子是在刑国受了重伤，其他事情老朽也不甚清楚，若真想知道，那位大人会与公子说明白的，老朽还有些病人要看，就先告辞了。”季子瑜起身回礼，那位大人？指的应该是穆夜吧，他们指不定商量着要怎么处理自己呢。
　　季子瑜再次醒过来已经快到晚上了，期间有人送过清粥小菜过来，季子瑜简单吃了一些，追风他们倒是一直没见着，季子瑜想着如果他们一直不出现，过两天伤比较好了，看看能不能出门逛逛，了解一下情况。
　　正当季子瑜准备出门找点吃的的时候，穆夜带着追风和屹明心进来了。“符生，你起来啦。”符生？！什么符生？！季子瑜皱眉，眼睛透着大大的疑惑，追风立刻善解人意地回答，“对哦，忘记你不记得了，放心，你的事情我们会慢慢讲给你听的，急不得。”等等，编故事归编故事，这换人名字可不太讲道义。屹明心把手中的餐盒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来饭菜，还有一小壶酒，追风拉着季子瑜坐下来，“你还有伤不能喝酒，喝茶吧。”所以你们是来膈应人的？屹明心给三人倒了酒，追风小酌一杯，开始胡编，“我叫追风，你叫符生，我们是一个小镇的居民，后来小镇被土匪洗劫一空，大部分村民都逃了出来，最后在渊国这定居，对了，秦老头也是我们镇的。”要是沈慕城知道被你形容成土匪，可不得气的脸色铁青，“后来我们两个都得到大人的赏识，此后便为渊王效力。”“渊王？”季子瑜歪头，“这位就是渊王。”追风隆重介绍，季子瑜很给面子地撒了杯子里的茶，明显吃了一惊。穆夜又为他倒了一杯，“无妨，此刻没有外人，不必过于拘束。”季子瑜连忙站起来，手一抖把茶都撒了一半，心道，这演技给十分不嫌多，追风连忙把他拉下来坐好，“你抖什么？！真是没用。”
　　“失礼失礼，第一次见到大王，难免有些激动。”季子瑜连忙道歉，小心翼翼给穆夜倒了杯茶，追风小声嘀咕，“这刑王你也不知道见过几次了，咋也不见你抖。”季子瑜当做没有听到，反倒是穆夜轻咳一声，“符生不必多礼，今日没有君臣之别，就当是寻常家宴，也是庆祝你的归来。”说完带头举杯，其余几人连忙矮三分碰杯，屹明心看着不情不愿，但在穆夜面前也不好发作。接下来几人便吃着小菜，顺便给季子瑜灌输一个新的身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