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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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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学校附近的各种小吃店或许永远都是一种既定的存在,虽然不会很大,但总是会在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究其原因可能也不光是因为物美价廉平易亲民,之所以经年之后依旧让人魂牵梦萦,与其说是贪恋那一口熟悉的老味道,更像是对那个再也回不去的学生时代的怀念与追忆。
北江一中门口的这家麻辣香锅开了也快二十年了,如今生意依旧火红,何钧安和褚未过来的时候虽然错开了晚饭高峰,可过来吃饭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刚进到店里,便是一股子扑面而来的麻辣香味,就像是热切奔放的怀抱,把人一下子拥入其中。
何钧安爱吃辣,所以从上学那会儿就对这家麻辣香锅情有独钟,开店的夫妻俩也是从重庆过来的,手艺味道自然是非常的地道正宗。
“来喽来喽,快快坐起……”,老板操着一口川普热情的招待着。
何钧安是这的常客,打了声招呼便径直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老板娘这时也走了过来,拿着抹布麻利的把桌子又擦了一遍,“崽儿,还是老样子吧。”
何钧安刚想点头,可又想到了褚未不太能吃辣,于是说道:“来个中辣就行,再来两个锅盔,还有两瓶可乐,要冰的。”
老板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褚未,她自然知道何钧安是个无辣不欢的,这一次突然改成了中辣想必就是因为带来的朋友了,可看过去的同时,正好迎上了褚未的盈盈一笑,顿觉眼前一亮,由衷的感慨了一句,“这娃儿长得好衬头呦。”
褚未愣了一下,似是没太听懂,本想直接问上一句,可出于礼貌还是等老板娘离开之后才看向何钧安,不解的问道:“她怎么管我叫秤砣啊?”
何钧安会心一笑,连忙解释道:“什么秤砣,人家老板娘是夸你长得好看。”
褚未自小生了副好皮像,这些年不知道被多少人夸奖过羡慕过,自然早就习以为常了,可这一次当着何钧安的面被人如此直接的说好看,关键自己还没听懂,又是靠着何钧安给‘翻译’了一下,弄得褚未尴尬之余竟然又有些腼腆了,只能转移话题道:“这老板娘还挺有意思,难怪店里人气这么好,想必做出来的东西也一定很好吃。”
“那是当然了!”,何钧安信誓旦旦的说道:“能在学校门口屹立二十来年不倒,味道肯定是没得挑!”
褚未看着何钧安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又起了逗弄之心,随即问道:“看你这熟门熟路的,平常一定没少过来吧。”
何钧安点了点头,“上高中那会儿常来,后来去了警校也就放假的时候能过来解解馋了。”
褚未眉峰轻挑,又问了一句,“也没少带人来吧?”
何钧安还没听出褚未话里的深意,继续如实道:“也没什么带不带的,基本上都是跟我同学一起。”
“男同学女同学啊?”,褚未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爪牙’。
何钧安这才恍然,先是恶狠狠地白了褚未一眼,紧跟着又用一种近乎义正辞严的语气说道:“我就没带女生来过这,不信你可以去问老板娘。”
“哎呦呦……还认真上了。”,褚未见到何钧安这个样子,顿时大为满足,又趁热打铁道:“我记得你上高中那会儿可是有好多女孩喜欢你的吧,据说其中还有一个是你那一届的三大校花之一,难道你就没带人家来过这?”
何钧安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因为成绩并不算理想,就打算走体育这条路,毕竟也是从小正正经经跟着练过好些年的八极拳,要是真能走上个武术特长生也算是他们老何家祖坟冒青烟了,虽然文化课一直没有放松,但在高二的那一年,何钧安在学校里是差不多都是跟体育队一起训练的,要不是因为后来太能打架,他也不会被家里人送到警校去强制深造,力求他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有人总结过,男生要是想一直不缺女朋友,那就要初中的时候当混混,高中的时候当体育生,大学的时候应征入伍。
而仔细推敲下来,何钧安这几条差不多都做到了,尤其是高中那会儿,论长相论身量,何钧安在全校的体育队里也都是最出挑的,惹得情窦初开的女生们多投青眼倒也不算个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事实有时候就是这么讽刺,面对如此之多的表白与暗示,也不知道是何钧安没看上那些女生还是压根儿就没动过那份心思,整日里就知道呼朋引伴兄长弟短的,哥们儿倒是处了一大堆,对象儿却愣是没见到一个,着实是让一度如临大敌的学校政教处的主任老师们松了一口大气,不管怎么说,比起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青春期早恋,还是聚众打架闹事在处理上更好操作一些,也没什么太大的难度。
何钧安眼见着自己老底儿被揭,虽然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旧事,但还是有些害羞了,于是便虎着脸辩解道:“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们高中是不让谈恋爱的。”
褚未冷笑了两声,“这会儿你倒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了,打架闹事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还有校规校纪这一说。”
何钧安习惯性吃瘪,倒也不在意一时的口舌之快,正好这个时候老板娘把锅盔和冰可乐端了过来,招呼两个人一定要趁热吃。
褚未看着那足足有两个手掌大,正冒着油光热气的锅盔,更加理解了这家店为什么能在学校门口一开就是二十年。
“快尝尝吧,这刚出锅的锅盔脆脆的,特别香。”,何钧安说着掰下来一块递到了褚未面前。
褚未担心何钧安会不会像在车上那会儿似的也给自己来个突然撤手,接的时候还稍微戒备了一下,结果人家何钧安根本就没打算做这些小动作。
何钧安投喂完褚未又给自己掰了一块,一边嚼着一边含糊着问道:“你现在吃也吃上了,能说了吗。”
“说什么?”,褚未故意装了个糊涂。
何钧安正准备去拿可乐的手悬在了半空,定定的看着褚未,用特别无辜的语气说道:“未总,你好歹也是个生意人,能不能稍微讲点信用。”
褚未实在受不了何钧安的这个眼神,相比之下他还是更习惯他上怼天怼下地中间怼空气的样子,只得摆手告饶道:“行行行,我说我说,不就是褚春杰为什么要找我吗,其实我上午那会儿你们来的时候我都说过了,这么快你就忘了?”
何钧安连忙回忆了一下上午在褚未办公室里他说的那些话,随即便会意道:“所以……真的是褚春杰的地产公司周转有困难了?”
褚未点了点头,“褚春杰这些年靠着他的地产公司在鸿江市一路大刀阔斧高歌猛进,要不是背后有鸿江市商业银行的支撑,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何钧安又追问道:“那他这会儿找你干什么,想让你帮他?”
“差不多吧。”,褚未也不遮掩。
何钧安看着褚未如此坦然的样子不由得心下一沉,可转念又一想,总觉得褚未虽然爱财,可终归也是取之有道的哪一种,即便他本人算不上什么君子,但总不至于会跟褚春杰那种人同流合污才对,悬心之余便试探着问道:“那你……不会答应他了吧?”
褚未淡淡一笑,随即反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我会不会答应他呢?”
“当然不会了!”,何钧安答得笃定。
褚未对于何钧安的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可嘴上依旧不饶人,“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结果何钧安却语出惊人,“这么多年了,褚春杰也不是不了解你,明知道你不会答应又干嘛多此一举呢?”
褚未也是没想到何钧安会突然问上这么一句,犹豫了一下才幽幽的说道:“想必是他还存了点拿我当挡箭牌的心思,这才会主动找上我吧。”
“挡箭牌……”,何钧安一时不解。
褚未先是叹了口气,随后勉强挤出了一个不尴不尬的笑,“还是那些陈年往事,要不是褚春杰这次找我,我都懒得去想了,可这么多年我还得无时无刻不小心提防着,就为着那些原本都犯不着多搭理的人,说到底还是为了一个钱,钧安啊……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活的得有多累啊。”
何钧安从褚未的状态里也大致判断出了这里面的缘由,想来也无非就是褚未妈妈娘家的那些人,这要是放在平常,何钧安大概连想都不会多想,立刻就能回怼一句“活该,还不是因为你贪财,”抑或“这不都是你自找的,瞎矫情什么”,可偏偏这个时候,看着褚未落寞又无奈的神情,何钧安却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了。
有那么一瞬间,何钧安特别想劝褚未,要是真的那么不开心就算了吧,可话到嘴边,何钧安又意识到自己或许根本就没有立场去劝褚未放下这些。
正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那些早已存在的恩怨纠葛,就像是无形的宿命与枷锁,从褚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他死死捆绑住了,根本就未曾给过他任何多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