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漫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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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人睡了许久，如今确实有息在，只是还不知多久才能醒。醒时他瞧到自己是在这种地方，又会如何？
楚厌清应该会喜欢吗？
这是他第几次这么想了？记不清了。便是不记罢。
坐起了身来，盯着楚厌清瞧了许久。又俯下身去，在他额心那儿落了一道吻。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白衣一般。
“我也一直喜欢，楚厌清。”贴近了楚厌清的耳旁，细声念道。像是偷来的闲时一般，就连此话，他都是想了许久才说的。
又过了几日，楚厌清依旧是没有醒。身上的冰霜也还未化开来。
晏凝渊闲来便会在外边走走。
今日他换了身黑色长袍，戴着旒冕。往魔宫的某处殿中走去。
脚下是铺满了碎石的路，踩着就硌脚。更何况晏凝渊从来不爱穿鞋。
推开殿门时，有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这是在人间才会有的药味，因为他在这儿藏着一个人。
大致是多少年呢？他又记不清。
“听说你带回了一个神？”那人像个兄长一般的语气，让晏凝渊也不觉地停下了步子。
人是坐在椅上的，那双腿自救回来时就已经是废了的。露出的衣角见用料之奢，他从来都穿得好，晏凝渊也是让人年年往人间去给他置新衣。
“我喜欢神，就带回来。”晏凝渊笑着道，附上了一抹玩笑之意。
走前来，只见这人面若出水芙蓉一般，眉宇间少不了一分贵气。也曾听闻，他是皇族外戚。
见其手中拿了一本书。但架子不高，他也确实能够到。
他的眸子盯着书看，但余光还是能瞧见晏凝渊的。来人的面色又比以往要白上了许多，戴着旒冕的模样，确实是他少见的。
“何时又喜欢神了？”他的声很淡，很清澈。晏凝渊瞧着他的书，面上有笑意。
却又迟迟不回他的话。
推着他走，这间殿，有着许多人间的东西。遇此人是幸，晏凝渊亦是从不敢怠慢。
“在人间这么久了，有见过他们吗？”那人见晏凝渊不答，转而又问道。
“见到了，他二人还在，只还未相见。”晏凝渊自是知晓他说的是谁，便是答道。
眸中微露着惆怅，也不好让这人瞧了去。
推着他，无心思地走了一会儿。而后又推着人在殿中转了几圈。
那人终于觉着不对了，又轻声“嗯？”了一下。晏凝渊这才止住了步。
“无人记你。”
他轻声道，这么多年来，迟肃情一人，又有谁来记？多是将他淡忘。
“我还有你。”迟肃情笑道，仍觉晏凝渊好。久久回不过神来。
往日许多，在他眼前。
那时谁也不信晏凝渊，只有他一人仍信着。依稀记着晏凝渊入门时，曾道天下众生难，不忍为此身去害一人。
如今却只能屈身于此处。
“你比我亲哥哥还亲。”晏凝渊也笑着，是许久都不曾见过他了，如今总也想与他多说说话。
“我也只认你这一个弟弟。”迟肃情抬眸来，看着他。晏凝渊浅笑起，却又好像再寻不着这人当年的影子了。
话语不失沉闷。
晏凝渊与他说了许久的话，就要走。到最后，椅上的人只是燃了一柄烛，再不多言其他。
他走了出来，赤足踩在碎石路上，面上覆着一层戾。这个人就好像一直都是这般，不会变。
推开寝殿门时，他的眸子微睁大了些。原本一直躺着的白衣，如今坐了起来，披散着发，竟显得有几分清冷。
晏凝渊又抬脚走了过去，加快了步子。
黑色的长袍拖着地，带上了白瓣些许。不过见白衣仍旧是看着眼前，并未将目光移向他这边来。
晏凝渊看着他，面上露着笑意。但转而便消了。
楚厌清的神情是木讷的。晏凝渊甚至都不敢碰他一下。
“你会恨我吗？楚厌清。”晏凝渊盯着他瞧，只见白衣面上无色。身上的冰都还未完全化开。
楚厌清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头侧了一下。瞧不清东西，只有一团黑影。也听不清声。
但他又好像认出了来者是谁。
“楚厌清？”晏凝渊也看出了什么端倪来，那只手在楚厌清眼前晃了晃。楚厌清反应得很慢，却又知晓，眼前像是有什么在晃。
他想伸手去捉住，可他好似没了气力。手也好僵硬。
“楚厌清？你瞧不见了？”晏凝渊问着，但白衣仍是怔怔地坐在那儿。手好像在摸索着什么一样，但动作很缓。
晏凝渊用余光瞥见了，犹豫了一会儿，便是将手覆了上去。带着轻微的颤。
只是楚厌清一直不理他，那只手也是很快地收了回来。又沉着脸站在他的身旁，也许不该让秦玄夜碰他的。
白衣则是彷然，他想要找到方才那同样是冰凉的手。那是晏凝渊，对吧？
桃眸紧紧盯着楚厌清的动作，僵硬的，又像是急切想要找到什么。再站起身来，往晏凝渊那儿走，不过他瞧不见，也听不着。
走得稍有些踉跄，晏凝渊看着，又一把将他扶住了。带着一丝不置信。
他好像是真的看不见了。
“我在这，一直都在。”晏凝渊轻声念道，但楚厌清还是不理会他。
那双僵硬的手试着将这人捉住，但又一直使不上劲。晏凝渊盯着他的手，皱起了眉。
楚厌清与以往都不太一样了，他现在好冷，也不会理他。手甚至都难动一下。
为何？
“再歇会儿好不好？我陪着你。”他也不顾楚厌清理不理会，仍是自语道。白衣跟着他往后边走，坐回了榻上。
手能触到晏凝渊，让他安心了许多。只是他现下好像说不出话来，也听不清晏凝渊在说什么。
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要紧紧地捉住晏凝渊。可是手又使不出劲来，若是往后都要这般，又该要如何？
他心中所纠，不过是怕累了晏凝渊。
还有，这儿是何地？他好似从未到过，却觉着熟悉。
晏凝渊牵着他的手。楚厌清捉不紧没关系，他捉得住便好了。伴君入眠，往后月月年年，都要这般。
“我不想离了你，楚厌清。你会答应我，一直在我身旁吗？”是晏凝渊在他耳旁的碎碎念，声轻。只是难入白衣耳。
晏凝渊让他躺了下来，他面上仍有一层霜，却也不妨碍晏凝渊抚上他的脸颊。是冰冷的，一直一直是。
与楚厌清相识以来，他可从来都是暖的。
“不喜欢冰的话，我现下就将这些化了吧。”楚厌清还是没有言语，他可能在这儿坐了好久。怎的自己就这么迟才回了寝殿呢？
身上什么都来不及换，只想陪着楚厌清。
眸中有温意。
楚厌清的倦意上来了，晏凝渊还是紧紧扣着他的手，有些颤。白衣没过多久便睡了下，很沉很沉的。
殿内有玉兰的香，晏凝渊也是凑了过来。想要挨楚厌清近一点，他也微感倦意，顺便再将殿内的烛给熄了。
手中凝了法术，是化冰用的。
晨醒时，楚厌清面上已经复了常，虽然依旧冰冷。晏凝渊捏了捏他的手，好似也不像昨夜那般僵硬。
晏凝渊的面上挂了一丝浅笑，却不愿睁开眸子来。
后来的几日里，他才知晓，楚厌清并不是不理他。而是根本就听不见他说的话，也开不了口。
他就这般，将楚厌清困在了自己身旁，一日又一日。
直到某日晨醒时，他好似能听见楚厌清的声了。这让他欣喜不已。
但又怕，到时他会离开这儿，离开自己。
不过每当他晚上回寝殿时，白衣都是静静地坐在榻上。听到门声时，他便是下意识地侧过身来。晏凝渊自然有兴致。
他的眸子，还是瞧不清东西。这让晏凝渊愁上了许多。
青黑的长袍带着地上的花瓣，走前来。勾起了楚厌清的一缕发，眼前那人只是笑了起，很柔和，也让晏凝渊觉着这人离自己很远很远。
就像是，他本就不属于晏凝渊。
青衣凑近来时，楚厌清开口含糊地道了句话。声轻，又伴着哑。
“你的声好哑，我听不清。”晏凝渊又凑到了他的耳旁，慢慢地嚼着字，不失其中玩味。带着玉兰的香，楚厌清伸出了手来捉他。
他往楚厌清的腿上坐了去，面上浮着笑。
“我想喝酒。”在沙哑的声中，也算是寻到了楚厌清以往的几分。
晏凝渊听得出神，又不愿起身。便是传唤了侍女将酒送了进来。
有很多，还有人间的糕点。本是配茶，却让他二人拿来饮酒了。
“这可怎么办啊，楚厌清。我的侍女都瞧见了你我在做甚。”
楚厌清闻声顿了一会儿，这是何处好像不再难猜了。晏凝渊竟是将他带回了魔界来，那他觉着这个地方熟，是因为……
许久之前，镜中的景象再次浮现出来。他不由又红了脸。
晏凝渊看着他，酒还未喝，便是红了脸了？楚厌清的脸皮已经这般薄了吗？
他下了来，准备将楚厌清带到那边案旁。却发现他根本就拉不动楚厌清，他的脸颊愈发红，耳根亦是一样。
“楚厌清？你是怎的了？”他问时眉眼弯弯，白衣也很快回过神来。
让晏凝渊牵着走。
酒香味很浓，瞧来是晏凝渊藏了好久的。
二人就这般饮了一夜。夜漫长，却又像以往的许多次一般。白衣不胜酒力，青衣面色不改。
夜来风动，却又因此而显得格外安静。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漫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