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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缚傀 ...

  •   “尤文,帝尊可在?”楚厌清今早听传,这回便是赶着来了。手中一抹白符此刻若隐若现。

      尤文瞧着是他来,便是笑着。

      “武尊来了。帝尊方有些要紧事要处理,你先到里边等等。不出一个时辰帝尊便能回来了。”

      “好。”

      尤文既都这么说了,楚厌清也只好进去等着。

      殿里如往日一般,带着几分冷清。长阶也依旧很多。

      楚厌清其实每一次来,都挺好奇这些长阶是通往何处的。只是这一眼望去,只有愈发像虚影一般。

      瞧不见尽头。

      却也只是看着,不踏上一步。

      “如此一来,何不上去瞧瞧?”

      “你怎的出来了。”他闻声回过身去,晏凝渊不知是何时出来的。晏凝渊也只是在里边走走看看,他在这儿又像是很熟悉一般,让楚厌清心生了一丝疑虑。

      “他这儿术法未能遮掩住的血腥味太重,一时不大习惯。”晏凝渊笑着道。其实是他早便想来看看的了。

      上次见到忽然多出了这么些长阶,心中便是存下了惑。今日楚厌清要来,他便也是跟着来了。

      “血腥味?”楚厌清只捉住了这三字。不过凭修为而言,晏凝渊总是比他要高出许多。有什么事,楚厌清未必能察觉到。

      青衣往前走,迈步就要往阶上走去。却被楚厌清唤住了。

      “你做什么?”

      “自然是上去。你要来吗?”晏凝渊想想又问了一句,其实也并不急着找什么。可能真的是疑心作了祟。

      “若是被帝尊知晓你来了……”

      “左不过一个死字,有何可畏。我可是死过多回了。”晏凝渊很少这般,楚厌清也瞧了出来。但若就这般让他上了去,无论是上边果真危险,还是事后被帝尊发现,这都是让楚厌清揪心的。

      不过晏凝渊是真没等他犹豫,便走了上去。

      楚厌清无奈,也是紧随其后,算是能一并填了自己的好奇心吧。阶上确实是用了术法,只不过这是天界里盛行的一种……算是好看的装饰吧。

      若说是要掩住什么,也确实是可行的。毕竟术法愈强,便愈不会被谁人发现。

      可这是谁的神殿?他还是能清楚的。

      晏凝渊在前边走着,觉得每一步都极沉。简直奇怪至极,甚至也能猜想到,尽头那边的是什么。

      是多年来一直不弃,仍会向天帝求情的人。

      若是这样,那他这儿至少有百人。可若不是呢?晏凝渊想到这儿时,不由又顿了一下。

      好似不想再让楚厌清跟着走上去一般。

      “楚厌清。”

      “嗯?”白衣也跟着停了下来。不时又回头瞧去。

      走了也有百阶了,下边的模样都已经瞧不大清了。很奇怪。这儿像是笼了一层雾一般。

      “你瞧上边的阶。”晏凝渊若要再往前几步,便是能踩到那些干涸的血了。肉眼能看到的。

      而如今,脚下也未必没有。

      “这真的是帝尊的神殿?”他二人愈走便愈阴暗,原本被术法遮掩的只有在下边目所能及的阶。眼前就像是一条沾满了血已经凝固的旧长阶,与方才走过的要成了对比。

      且上边还有百余阶。愈往上,血腥味愈浓。

      “神即是人。也并不是说神就不会犯下错事。”晏凝渊只念叨了这么一句,含糊其词。但也不知他在说谁。

      可能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我们这样做,帝尊会不会知晓。”楚厌清提了一句,也许是看出来了晏凝渊不打算让自己再往前走。

      “怯了?那你便先下去吧。”晏凝渊那双眸子带上了些许温和,可楚厌清竟能看出他这里边的心思。

      “毕竟这是不经帝尊应允的,也不好真的闯了进去。”楚厌清说罢便回过了身。走了几阶又回过眸来看着青衣的背。

      他已经踏了上去。脚下是血阶,那是些肉眼能见的诡谲。

      楚厌清走了下去,随后又在那儿等了一阵。天帝这才回来了。

      “等挺久了吧。”

      帝尊的面上略带倦意,瞧着是连日来不曾歇好过了。

      “我为何传你,你可是明白。”

      楚厌清顿了一会儿,无非是那日晏凝渊一事。如今无论如何,都要瞒不住人了。

      “明白。”

      “当日武尊奉命平乱,却不料他们背后是魔尊,便与魔尊交手。这才惊动了天界。”他可能是真的过于疲倦了,便是往前快走几步,往座上坐了下去。

      目光似不经意地瞥向了一处。

      “帝尊……”

      “除此之外,我并无他法保全你。我会再召秦玄夜来,你行事向来不忌旁物,可有心人就不一样了。”

      “谢帝尊。”楚厌清自然是要谢过,只是这般,岂非置晏凝渊于险境了?

      日后他若要继续在人间过得清宁,也是难的。

      目光移至一处,只是什么都瞧不见。看来晏凝渊也还没打算同他一块回去了。

      “之后他如何,你也断不能再插手。放他回去吧。”

      楚厌清闻声有稍许的怔忡,但更多了也不曾露之于面。

      “你二人……”天帝看着他,好似刚明白过来,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让他出了去。

      而后起身来,往那长阶上走去。他能察觉到谁的气息,尽管只是微弱太甚。

      楚厌清在尤文的视线跟随下,出了帝尊的神殿。也看到了彦敛二人,不过他这会儿好似又记起了什么事来。

      绕过二人,直接往自己的殿里走。荀泂正在殿外站着打盹。

      楚厌清正走进去,却又倒退了几步来。

      “荀泂?”

      “是。”荀泂即便站直了身,也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楚厌清抽出了一个笑意来,尽管也不像是在笑了。

      “对了,荀泂。我有事问你。”正好瞧见荀泂了,也该说说他这回来的目的了。

      “尊者但问,我必知无不言。”

      “那日,你是真的瞧见了彦敛同景隅了?没有错看?”楚厌清所指,无非就是那夜津蓝山上突然不见的二人。

      可如今却回来了。若是荀泂瞧错了,此事便也不大。可若是真瞧见了,那上次二人为何还要这般答话。

      跟晏凝渊待久了,事总也多了一份心眼的。

      “当真。尊者,我们一行人虽多,但若要记下来也并非难事。且他二人一直跟在最后,走过那片林子前我确是瞧见了的。尊者,我绝无半句虚言啊。”

      可能还未完全醒了倦意,他的话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说完了还要念叨许久。

      楚厌清终于受不住,便找了个由头先溜为快了。

      这一溜,便溜到了曲山。宁知珞正好在里边。楚厌清便是翻着窗进了去。

      宁知珞显然是有些许震惊了。毕竟这可是楚厌清与他相识来的第一桩。

      “我有事要找你。”楚厌清也是不再扭些什么,有话就直说了。

      “何事但说。”宁知珞放下手中的花,终于是见枯了。这些花,自来都是用术法养着的,如此离了术法的竟是不能久活下去。

      “你从秦玄夜那借来的禁术卷轴,我本是不该来问。而今我便是想知晓,一个人记忆时而有异,可行为却与平常无差,是何因?”

      “你是问谁?”宁知珞首先就想到了那一日的楚厌清。因为当时的楚厌清,并非是他自己。

      如今他这么问,难免是察觉了什么。宁知珞还是想清楚些,不至于一会儿乱答些什么出来了。

      “就想问问,只不知那上边是否能找到罢了。”

      宁知珞只是叹了口气,便是将那卷轴拿出了。楚厌清既这般问了,他也当是一并替自己解了忧也好。

      楚厌清也是愿意等,只不过有些许忧心晏凝渊了。帝尊在,那他现下是如何了?能否脱身?

      “是……”宁知珞忽地拧着眉心,将那卷轴合了上。

      上有四字猩红刺目。古术练傀,是早年人间最大的禁术之一,又因在数千年前,便被以木商衍为首的几位强者联合尽数焚毁。残卷也不曾留下。

      虽现下再现是不大合理,但前话都不过是后人对此事所传之言的猜测。而且楚厌清早已飞升,是神,这种术法,于他而言……

      本也不能算什么的。

      除非,是修为远超楚厌清之上,又同为神。

      “什么?”

      “他?”宁知珞这卷是何处得来的,那么拥有者不可能不会去看这里边记载着的术法秘辛。哪怕只是瞧进一小段,后果也是无法预料的。

      “谁?”

      “早年间,有人想要颠覆人鬼二界,想以此来复活心爱之人。便与鬼界的尊王定下了一契,此机有让世人只崇鬼之约。”他年少时也算颇喜读这奇闻异志,对此也略有究。

      只是再深者,并无再细研下。

      “想要让所有人认可一个人都是难事。更何况是要让他们去崇鬼。”楚厌清的心始终是忧着晏凝渊。

      还有方才天帝所言,要放他回去。放他……

      “自然不能,所以那人便开始想法子了。”宁知珞那双茶色的眸子好似露出了些许怜意,说到底,为情要如此害人,实在是错。

      “无论是何法,都不会是两全策。”

      “所以啊,他想了好久。便是让所有人都只听他一人的不就好了。”宁知珞捡起了桌上的那枝枯花。眼神见凉了几分。

      “只听他一人的?”楚厌清的目光也随着那朵花。

      “对,禁术缚傀,这便是由来。但是他耗尽了十八年的心血,才得此间如此乱。后来传说居多,只不过是此人对心爱的女子痴情,编成了戏。”

      枯瓣掉到了案上,连着方才那卷上都沾上了两瓣。

      “只是还有一说,几乎是不被后世之人所认可的。就是让他所痴的人,并非是女子。”话到此处,就仅剩了冰冷。

      “宁知珞。”楚厌清似是才觉得不妥,但也不知是何处让他如此觉出。

      “术法究竟有无害人,所用者其实心如明镜。但说白了,都是有一己之私存于心,轻重也就失了分寸。”

      他又捏起了一瓣枯花,看向了楚厌清。可也瞧得见,楚厌清的思绪乱飞了出去。

      对于他所言,也不知是听进了多少。

      “瞧你心不在焉的,也不知这么多你都听进去了没有。”

      “当然,禁术缚傀。只是不知究竟要如何用。”楚厌清看着那已经被宁知珞合上的卷,还微有惑。

      “这儿只有短浅几字,能从中,也瞧不见什么。不过民间自来,傀皆是以丝线制,而此法用术替了丝线所引。”宁知珞又将那卷轴翻了开。上边所记也并非浅短。

      而是过于仔细了。

      只是从中看着,似乎不像是抄录的。而像是每试一次又有些错处,所以改动而成。

      如今瞧上,与传闻那时,也不能算是太差。或许摹此书人,已远超他所想。

      “上边没有便作罢了。”

      “只是你今日所问,我得点一下。此是缚神难纵,施术人唯有将之扼杀,才能绝了他们的后患。”宁知珞对此虽不算是浅知,可是那日在楚厌清身上,他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

      或是有其他?那日的符,究竟是什么?

      像是一种孤念残存,又恰能附身而令人难觉其所在。

      “明白了。”

      楚厌清又侧眸瞧来,宁知珞向来不会随意将这样的话说出。彦敛二人恐是真…

      确有所忧,此类一旦深扎天界,只怕会引起大乱。若是妖鬼二界有之居心叵测…他愈想愈乱,也不知是否因为在帝尊那儿见到的诡像所至。

      或许那并不是帝尊所为,只是被这后边用禁术的某个人给换了像罢了。但其实多想想也不对。

      帝尊的术法何其高。谁能,又有谁敢?

      如此,思绪算是乱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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