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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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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尊累了?”
“那日楚厌清带着他来了,这儿上边所用来封存的术法,也被他损过。”他淡声说着,却像是浑不在意。
“那楚厌清……”尤文闻言显然是慌了一下。
“他不会告诉咱们武尊的,这一点,我比谁都明白。”他笑着道。不过是鲜少如此。
“他待武尊也是真挺好的。”尤文只从帝尊的话里,就听出了些许的端倪来。
“从不舍得一个人起,他便已经有了软肋。”
“那我们现下该如何。”
“不知翎青肯不肯将南域焚心予我,此一株,得之我多年来的心结便能了了。只是现下,秦玄夜要更棘手些了。”
说到秦玄夜,他却只皱起了眉。宁知珞少出来走动,今日却在殿外边瞧见了,便多留了个心眼。
谁知这秦玄夜的胆子竟如此之大。
“文尊?”
“我觉着他身上的术法甚至诡谲到了熟悉,你去查查。往日怪事,最好一件都别放过。总之,你要小心。”他最后添了一句。
“嗯。”
天帝确是觉着累,只是这秦玄夜,现下也并不能动。还要看宁知珞醒后肯不肯道出。
“水神无辜。”他将视线瞥向尤文。
“水神本跟他无任何来往,难保是受了牵连才遭了祸端。帝尊可要我前去表心意?”尤文将堆在天帝跟前的那些卷都收了起来,放到一旁。
不过要说为何要说前去看一眼,是因为多年之前。宁知珞就被人救回过性命。
“他自是有人看顾着,你只盯着秦玄夜近来的动向便是。水神之事如今只有你我知晓,你也不必将此事传出。”到底是对秦玄夜起了疑心,若是别的,也就罢了。他如今阴鸷起来的模样,倒叫人惧。
三分像谁。
也叫他不得不想起多年前,自己做过的一件事。
这一切,好似才初开始。
又看向案上的卷,心中想尽他事。
“帝尊还是歇着吧。”他闻声又瞥向了尤文,看了一会儿却只点了头。大概也是真的累了吧,随后遣了尤文出去。
坐在殿中,一双眸子盯着那些长阶看。是啊,他这些年里,究竟在做什么。想要的,都得到了吗?
他盯着上边,明知这尽头里是什么,可……
他捏了捏拳,后还是松开了。也罢,这里一切,不过自开始便定了结局。
但他从来未悔。
山上飘雪,红衣独行其间。每一步都似乎沉重。
也不知是为何,最起码,他方才怎的就制不住手了?如今真是愈发躁郁了。
再往深处走,便能瞧见一间屋子。屋外栽着许多桃花。
“故友久别,本难相见。今日怎的又得空到我这儿来了。”他见门依旧没关上,便是走了进去。只是里边的人先开了口。
“无事便不上门了。”秦玄夜笑笑,进来便找着地儿坐。
“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来做的?”苏轻离反问道。
“你也曾是武尊,有些事我不明白,便只得来向你指教了。就比如,沧阳悯生。”秦玄夜笑着,但摩挲着手。
“我不再插手外界之事。你来寻我,怕不是寻错人了?”苏轻离闻言即转过身去,喂着一只鸟。
那鸟儿一身通黑,只不知是何类。
“你与天帝,是有怨恨怀心。”秦玄夜撇过了视线去,余光里映进一只丑陋的陶罐。话语间也不见有何正经之。
“往事如尘,过之,再不顾。你若是还想言此事,便别怪苏某不认你这一个朋友。”
“你当真不做?”秦玄夜又起身凑了过来,而那双眸子是薄凉的。盯着那只丑陶罐,以他的术法所识,想要复生仅留一丝魂魄的人,倒也不是说不行。只是需要契机。
“秦玄夜,我不知你出于何等目的。但是信儿,我不准你碰。”苏轻离瞥到了秦玄夜的目光落处,当即沉下了脸色来。
“除了天帝以外,当真没谁能将你这位爱徒复生了?”他的语气微挑,却更像疯迷。
让苏轻离都怔了一会儿。
“你……说什么。”
“我可以,不只是玉信,还有你另外的两个徒弟。无论是谁,你只要开金口,我什么都能应下。”秦玄夜的面上多了几分狰狞,不过他仍是想着掩住。露出的笑意明显就不自然了。
苏轻离闻声呆愣了许久,终于还是松了口气。
“你要我,做什么。”他终于还是没有放下玉信,无论是多久。他还是会想着自己的信儿。
秦玄夜只将目光移回了苏轻离身上,似乎想要从中找到一丝的不坚定。但是并没有。
他是见过的,苏轻离对玉信的执念过深。若秦玄夜真能复生其人,苏轻离必定何事都能应下。
……哪怕是用命来换。
“你原是武尊。也应是知晓,二尊神器同在一块时,合一阵法,能将整个天界都拉入一个大阵之中。哪怕是修为最高的天帝,都不会立即察觉到。”
“如今的武尊,可不是我啊。”苏轻离走过来,坐到了一旁。还给秦玄夜煮了茶。
“哼,楚厌清吗?你瞧我给你取来了什么?”秦玄夜摊开了手心,里边躺着一把黑色的小剑。
“沧阳?”苏轻离的瞳骤缩了一下。这可是武尊身上之物。是楚厌清飞升那会儿,自己被天帝传回去亲自交由新武尊之手的。
武尊自己取下来都要耗费许多,这楚厌清是怎么……
“沧阳悯生是古上神为护天界所造,但又因稍许差池,后不敢再将二者合一。思虑许久来,终是想出让两位尊神分别守着。”秦玄夜盯着手中那黑色的东西,面上带着点笑意。
“事成之后……”苏轻离自是听过,也不再多言其他。
“事成之后,带上你这只陶罐来寻我。我从不对朋友食言。”说完就将沧阳拿给了苏轻离。就凭玉信,他也完全信得过这人了。
而苏轻离看了眼一旁的陶罐,眸中竟带上了许多欣喜。是不是,玉信要醒了?
“那楚厌清是如何?”苏轻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来,问道。
“我没想到,沧阳离了体,他的心神能这么轻易被侵蚀。”
“你在说什么。”苏轻离皱起了眉心。但他觉着沧阳这会儿还不必放在他这,便是给回了秦玄夜。
“没什么,他不碍事的,不用管。”秦玄夜还是接了过来。浅声笑了笑,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苏轻离面前。
而后苏轻离的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陶罐上,被擦得锃亮。许多年来,他也从没放下这念头。
“信儿,师父终还是放不下你。”只要秦玄夜能将玉信复生,那要他做什么,又有何妨?玉信若是要怪,他只需虔心认个不好,便也没事的。
屋外桃花依旧开,只是故人何时归。苏轻离竟又起了这种念头。
明明好久之前,便淡了下去的。可如今秦玄夜重提,又叫他如何拒之?
回去时,秦玄夜便在殿中找着什么。竟将一堆什么禁术秘法的都翻了出来。
“尊者。夜已深。”轻玉待在一旁,其实秦玄夜,在她见到时起,就几乎是每日都在忙。
常常深夜而不能歇。
“术法或有残缺,只是已经一缕不剩的魂,又怎么还会有人能被拼得出来。”他又像是自嘲了一句。这些年来,他不断地找着某种术法。可这段执念,究竟是何处生的。
“尊者所说为何。”
“你这几日来辛苦,先回去吧。我再看看这些长卷。”但玉信有一丝残魂剩下,倒也不像是那么的麻烦。
“是。尊者,那…轻玉告退。”轻玉虽还想再问,但终是无法了。
一夜里,他翻了许多书卷,却还是一无所获。
他苦笑了一下,若是散尽还能复,他又怎么会不救迟肃情。想想来,符源也算为数不多能知晓他是谁的人,还好,晏凝渊已经替他动了手。
后思只觉得,杀他会脏了手罢。
但其实除此外,也有一法。唯时有关,却也要求了施术人心念必须一致。但代价也是无可估量的。
“有关于,时……”他喃了声,好似许久都找不回思绪。那一卷残宗,他苦寻久久不可得。
像有更凌乱的记忆涌来。忆中只影像是碎片一般,模糊的是他的视线。
还有浑身的不适。
其中有一个模糊到已经辨不出男女的人影缓缓走向他。他撑着浑身的剧痛,想要走过去,但他所做更像是无用功。
因为,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他始终看不清。
夜至深时,他瘫坐在地上。身旁依旧是以往的杂乱,可如今也不知为何没了心思再捡起什么来看。
丑时过,月色高照。夜里有清风。
可有一地,方圆几里,皆是枯木。与一年前,变化还是有的。
“怪不得要趁夜色前来。这与白日里,想必是不一样的。”楚厌清的身旁燃着一团火,走在干燥的地上。
“也不会相差太甚。里边有迷阵,能致城中无日升。若说阵法,自然也是有人布下,我们现下的一举一动,都不防被人盯着呢。”
晏凝渊浅笑着道,在楚厌清身前走着。其实楚厌清回来时便说过了,原本是立马就要出来的。
但晏凝渊却想让他夜深时再来。
因为有些东西,只有夜深之时才会显现。能看得更清楚些。
城门前,楚厌清顿住了足。一年之前,他同宁知珞来过此处,曾强行破过一个幻象大阵。因为是符源的手法,所以轻易。
可如今只近城门,便有凶气涌来。
“可别愣着了,早些弄完也好啊。”晏凝渊原本也同他一块停下了,而后又绕过他走了进去。
此地与上一次见果真有了许多的不同。布阵人若来了,倒也确实能与他较高下。
楚厌清这会儿也跟了上来,只不过是一直在看着四周。
是以用阴森诡谲来形容也不为过。且四周砌的砖上也赫然显现一排排殷红的符字,与之前所见之如出一辙。
接着便是有无数只眼睛睁了开来,像是盯伺着猎物一般盯着闯入的二人。
“用火护住自己,不要让他们近身。”晏凝渊淡淡一句,随后便让这四周都覆上了一层冰。
随后拉着楚厌清的手就跑。
却也不小心被他的火灼了一下。
“这城中何时又养出这么些阴阳面的东西来。”楚厌清疑惑的喃了一句,目光却是不经意地落在了晏凝渊的手上。
烫出了血。他愣了一下。
跑了挺久了,应当是将那些东西给甩掉了,他也就停了下来。只是楚厌清还闷闷地看着他。
“你的手……”或许是久了觉着不妥,又开口问着。
“又无大碍。”晏凝渊哪里会不怕疼,只是他并不敢表露于人前罢了。况且,现下还是在别人的阵中。
偏偏楚厌清是个神,神用术法予之的伤最是难愈。
“是我的疏忽。”楚厌清捉过他的手,颤着声。又不断地喃着什么,晏凝渊的手这才感到了一阵舒适。
但没多久,他便觉着不妥了。
“你在做什么?”
“我唯有散些灵力给你,才能将这伤恢复如初。”楚厌清的声音终于是过淡了,却不乏平日里的柔。
晏凝渊想要抽回手来,却不承想被楚厌清牢牢捉住了。这才急道:“你傻了?这是什么地方,你居然……”
“那今夜你护着我。”楚厌清的视线移上来,对着他,又是一笑。眉眼弯弯的。
像是全然忘了此为何处。
“又不正经。”晏凝渊无奈只这样说,但楚厌清的脸上明显的少了以往的赧然。
他只是对着此人笑,心意为谁。他清楚。
“谁。”晏凝渊伸出的另一只手还未触到楚厌清脸颊上,又倏地将目光移了过去。漆黑的地方,似乎有个影子在动。
楚厌清也随之将视线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