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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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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间,裴晚灯感觉自己被小心地抱了起来,温热的水流冲洗着身体的疲惫。
那只虫仍然一声不吭,动作却出奇的温和。
在被擦拭到锁骨的破皮处时,闭着眼的雄虫不舒服地推了一下,得到了一道低吼声和更加小心的触碰。
裴晚灯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他明明可以用精神触手,将借着虫化动手动脚放飞自我的雌虫狠狠教训一顿,但手指抬起又放下,还是泄气一般的垂到了诺尔德的颈间。
想到那碗被遗忘的早就凉掉的面,裴晚灯二十年的生命里,第一次生出一种委屈的情绪。
“诺尔德,”他费力地睁开眼皮,冷着一张脸:“不要蹭了,今天不会再有雄虫素。”
明明是说好的小教训,结果又因为金发雌虫的突然虫化,被他哄骗着释放了更多,早就超出正常一天的量了。
感受了一下,发现恢复了点力气,就尝试着将手腕抽出,当然受到了阻挠。
“诺尔德,我很累。”裴晚灯看着他:“现在,放开我。”
已经很晚了,天亮还要去工作,第一天工作不能出现意外。
得不到雄虫素安抚的雌虫像一只失去了主人的恶犬,可怜又凶狠地在所有可能的地方寻找索求着,又因为苦寻不得而焦躁地打转。
裴晚灯撑起身,擦干身体,安静地躺回了床上,期间,背后的那道视线极具存在感的一直盯着自己。
但因为才被呵斥过,雌虫在离床边半米远的地方踱着步,不敢上前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只有微弱的梭梭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雄虫闭上眼,将身体蜷缩起来。
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有一小会儿,另外一半床微微塌陷下去,熟悉的气息靠近。
裴晚灯已经快睡着了,但他身体常年冰凉,感受到热量就下意识地凑过去。
熟练地将手臂往雌虫腰上靠,埋进他僵硬又滚烫地胸口,无意识地小声抱怨:“你好慢哦诺尔德。”
明朗的早晨,伊洛斯安的空气质量向来不错,很适合艾萨完成他的一些变态实验。
“你长得可真够慢的,”垃圾星的邪恶医生烦躁地一遍遍戳着一株半张的食肉草:“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将你和巨蚁杂交。”
艾萨致力于突破不同物种的生殖隔离。
食肉草可怜兮兮地瑟缩着长满了“尖牙”的叶片,突然,楼上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一只黑色小瓶突破了玻璃窗,精准地砸到了草的顶端。
半透明的乳白液体漏了出来,食肉草发出一道小小的尖叫声,所有叶片瞬间张到最大,尽情地绽放着一朵朵小花,在风中痉挛的颤抖着,然后又是砰的一声,叶子一歪就地夭折。
艾萨的眼镜反着银光,他一脚将报废的实验品踹开,咬紧牙关:“可恶的诺尔德,你弄坏了我的草。”
金发金眸的雌虫踩着楼梯下来,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弯腰将那只小黑瓶捡起:“那又如何。”
他抬眸,丝毫不惧艾萨的怒目:“以后,”诺尔德顿了顿:“不要随便给晚灯这种东西。”
艾萨冷笑一声正想继续骂虫,余光瞟到了诺尔德手中的的罪魁祸首,本来还有点心虚。
他承认,他确实是处于一种好玩儿的心态,才将半成品给裴晚灯,但那玩意儿除了会让雄虫兴奋点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别的缺点。
最多也就红个脸,软个腰,昨晚那么大的动静,怎么能全怪他!
艾萨暴起反驳:“分明就是某些虫图谋不轨已久,伺机而动,跟我的药膏有什么关系!”
看那架势以后可能还会出现更多的这种半成品。
诺尔德有些头疼:“是我的问题,昨天没控制住再次虫化了,虽然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十,但已经能够分泌大量催,情信息素。”
而裴晚灯又情况特殊,一点点的催,情信息素都能够把他刺激到,更不要说还和那种药膏结合。
但艾萨精准发现盲点:“不到百分之五十的虫化率?你昨晚是完全有意识的!”
虫化率不到百分之五十的雌虫,虽然仍然会具备虫化的特征,但也能够在焦躁的情绪中,维持住自己的意识,不会变成神志全无的状态。
诺尔德诡异的沉默。
艾萨眼睛越睁越大,总是在面瘫和暴怒两种表情中反复横跳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敢置信:“诺尔德,你好变态。”
另外一边,某条不知名街道里,也有只虫发出了类似的感慨。
奥斯顿看着黑发雄虫露出来的颈脖上的那块红痕,啧了一声,跟旁边的老三对视一眼:“老大,好像有点变态。”
一边在雄虫面前装柔软,和小雄虫交朋友,一边悄咪咪地在雄虫身上留下记号。
还是那么显眼的位置。
小雄虫还一副完全没有发现的样子,难道是晚上趁着虫睡觉偷偷嘬的?。
……似乎更变态了。
就这点来说,他们倒是真的误会诺尔德了。
裴晚灯是知道自己脖子上的红痕的,但末世小孩没有什么那方面的羞耻心,或者说,他并没有认识到这会被某些爱八卦的虫发现些奇怪的东西。
早上在镜子前,随手搓了搓,见搓不掉,就不再管它。
他现在正在忙他的工作——
为受伤的虫进行精神安抚。
出乎意料的,在这个雄虫精神力普遍高于其他虫的社会,能让雄虫动用精神力的机会却很少,不要说在第五行星,就是在其他上位星,也很少会有雄虫擅长精神力的使用。
这种安抚性质的工作倒是很多,但大多是用雄虫素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头还疼吗?”裴晚灯熟练地在一名雌虫的脑袋上绑上绷带,一边不动声色地将精神力输送到他的体内:“最近几天伤口不要沾水,药最好每日一换。”
他本来的工作岗位只是简单的安抚,但那几名上司发现他十分熟练的基本包扎操作后,果断往裴晚灯处丢了好多个断胳膊断腿的伤雌。
裴晚灯倒是无所谓,他干脆利落地表示:“记得加钱。”
不得不说,这里的雌虫和平时遇到的那些相比,要温和正常许多,既没有像疯狗一样扑上来,也没有用黏腻的语言恶心人。
就是总爱脸红结巴。
“好、好的。”绑着绷带的雌虫脸烫的想要滴血,头埋得低低的:“已经不疼了,谢谢您的帮助。”
他能够感受到面前的黑发雄虫正在用那双漂亮的黑眸注视着自己,顿时心跳得更快。
“如、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和您交换联、联系方式吗,我没有恶意的!只、只是……”雌虫羞涩地咬住了嘴唇。
说实话,一只长的虫高马大,满身肌肉的雌虫做出这样一个表情还是有点辣眼睛的。
“只是什么。”一道似乎有些温和的声音响起。
受伤的雌虫却虎躯一震,瞳孔收缩,迅速地站起来,果然面前出现了一张在虫眼中像是魔鬼一样的脸:“老老老老……”
怎么会是老大!那只年轻漂亮技术好的小雄虫呢!
金发雌虫弯着眼睛步步紧逼:“只是什么,说完啊。”
“只是我深知自己还是太弱小,配不上雄虫,我现在立马就滚去训练,绝对不随便乱跑出来吓虫!”他说话像是机关枪,噗噗噗地发射完,一边快速说完一边立正站直往外跑。
诺尔德满意地回头,刚好撞上雄虫若有所思的眼神。
“他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吧,”诺尔德将手指放在桌面上摩擦,奥斯顿那群虫没有钱置办家具,桌上带着木刺,扎进了肉里,微微的刺痛感暂时缓解着雌虫的焦虑感:“我今天起得太晚了,您……”
话未说完,手臂就被虫扯了过去。
裴晚灯将木刺清理出来,垂着眸子为流血处上药,察觉到雌虫瑟缩的动作,皱了皱眉,无意识地鼓起脸:“不要乱动。”
这真的只是小伤口,尽管雌虫故意用力磨蹭,导致伤口扩大蹭破了皮,也依旧无法改变,对任何一只雌虫来说都只是小伤口的事实。
诺尔德抿住唇轻声道:“不会动了,谢谢您。”
奥斯顿在后面看得啧啧称奇:“我算是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雄主了。”
老三是真的不知道,满脸写着疑惑:“为什么?”
奥斯顿笑而不语,老三开始了今日份的喋喋不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说清楚啊,为什么没有……”
裴晚灯在为诺尔德处理伤口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但他能感觉到雌虫小心翼翼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
他在观察自己,裴晚灯想。
这真的是一只聪明又固执的雌虫,明明都已经那么直白的告诉他自己的想法了。
后方不远处响起来幼稚的上司们混乱的嘴仗,房间的窗户处隐隐约约露出几只挤在一起的虫脑袋,悄咪咪地往里看,虫星没有太阳,代替的发光体又离得太远,每一缕阳光都显得弥足珍贵。
金发雌虫很会拿捏裴晚灯的喜好,他知道自己在那个角度最好看,最能让雄虫心软,阳光撒在了他的金发,诺尔德声音很轻:“晚灯,我把那碗面吃光了。”
他说:“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