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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当年溏郡的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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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变化,父王对了,让我带上紫煞,还真的给我养出了人性。如今紫煞不在了,我虽然难过,但也逐渐释怀。我相信他会回来,我们有缘自会相见。
“……我等你回来。” 我坐在床榻上望着窗外的明月。床榻似乎是温热的,但又冰冷的。
我有时也会有些恍惚,在每天清醒后第一个先唤一声紫煞,但却是小宇小心翼翼回应,“小公子,是小宇……”
我愣了愣,随之无奈地笑了,“嗯,晨安。”
有时半夜被凉风冻醒,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窗被风吹荡得摇摇晃晃的。我便下了床,把头探了出去,“……紫煞,是你吗?” 这种事已经发生了十四次,我也一共把头探出窗外十四次,而十四次都没看见那个身影。
紫煞不在的这半年来我还是一如既往,天未亮就去习武,然后去私塾,下午回来,要么出府游荡,要么窝在府里。不过我再也不用急着回府了。
秋季,溏郡不停地下着细雨。小宇为我撑着油纸伞,见他一手抓伞替自己遮雨,一手还要为我撑伞,多为难人。“我来吧。” 我伸手接过伞。
今天他们忽然问我,紫煞——我那位长得非常好看的书童哪儿去了。我想了想,“离开了。” 我觉得,我也没那么难过了,我可以平和地面对他离开的事实。
近来溏郡发生了好多事,据说附近死了好多人。还有城东李家,那天在市集发生了那样的事,不知道父王从何得知,他当即就去抄家。后来发现,城东李家的人有个癖好——吃鲛人肉,他们买了好多陆生鲛人,然后屠了煮来吃。那天因为小爱误食鲛人肉而出现排斥,才会到处发疯咬人,原来在来市集路上,它已经咬伤了不少人。
难怪紫煞特别生气,为自己的无力而难过。
父王将李家人关押,并查封他们所有资产。吃鲛人其实在朱雀国不犯法,查封的原因是一个小小的商人怎么能买到那么多陆生鲛人?陆生鲛人还是挺贵的——除非是不正当的购买渠道。
而在关押的时候,城东李家的人惨死在了狱中。没人知道为何。
“小、小公子?” 卖年糕的老头蹲在角落里淋雨,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他见我走来,便连忙跑上前。
“发生了什么事?” 我将伞举高,老头子见推拒不得,便配合着我,将身子弯下。
老头子往我的手心塞了一碗留有余温的年糕,“以后老朽呀,就不开摊子啦,这最后一碗,就给小公子啦!” 他门牙掉了一颗,说话有点“漏风”,但他笑得很开心。
自从紫煞离开,我就再也没有去买年糕了,我实在没想到……“为何?” 我紧紧握着碗,有点茫然地望着老头。我接受了太多人的善意,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回报他们,愧对他们对我的好。
“老了呀,不中用。” 老头忽然笑了起来,“昨天,家里那孽子啊,终于考取功名愿意回来啦,还带回了个清秀姑娘,神都来的哇!老朽哇,下半辈子不愁喽!”
“恭喜老人家。我衷心希望老人家以后都会开开心心的。” 我将伞递到他的手中,然后轻轻握了一下。
老头愣了愣,他自个儿喃喃道:“要那孽子生下的孩子像小公子该多好……” 当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他慌张极了,“老、老朽不是这个意思,小公子别误会!”
我愣愣地望着他,也有点不知所措,但我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没事,老人家。谢谢。”
老头撑着伞晕晕乎乎地走了,还差点摔倒,吓了我一跳。小宇一直在忍着笑意,在老头离开后,他问:“那小公子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从上至下望我,用伞为我挡雨。
后来,小宇将我背起,而我撑着伞,我们一起走回了王府。空气潮湿,雨滴微凉,此时岁月静好。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如果紫煞在就更好。小宇踩在水坑,布鞋发出哒哒水声。我们一起走过石桥——那天烟花会花船经过的地方,现在还有小舟轻轻驶过。
安宁、悠闲、安逸。这种感觉让我特别舒服,我尝试吃了一些年糕,味道一如既往,但好像也没那么难吃。“宇哥要吗?”
“可以啊,等等……” 正当小宇要腾出一只手来时,我已经换了对筷子夹起两片炒年糕递到小宇嘴边。小宇愣了愣,有些意外又有些恍惚地大口一闷,然后——“呃……” 怎么说呢,这个味道……
小宇努力地咽了下去。
“好吃吗?”
“好、好吃。”
我愣了一下,“好吃?”
小宇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了,“那——小公子觉得呢?”
“我不觉得好吃。” 我如实回应,但还是一口接一口吃下,“但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溏郡的秋季多雨,空气凉爽,我早已换下夏季的衣物。从床上醒来,每一日的锻炼身体时间到。我请小宇与我比试,毕竟我没什么实战演练。小宇始终不敢下狠手,不尽兴。“宇哥,没事,受伤了我会负责。”
小宇还是犹豫。我挥刀而去,先一步强迫小宇下狠手。小宇反手用长刀一抵,在我猛烈的攻势下逐渐放开手脚。“小公子,小宇这就失敬了!”
不远处,庭院中的石桌边坐着父王与母妃。父王畅饮一口热酒,“哟,刀法凌厉,可造之才!我们家熙儿眼光就是好,挑中个好侍卫!”
母妃手中攥紧了手绢,有些惴惴不安,“小心啊……”
不知来来回回几次,我不停地被掀翻又重新爬起身。小宇是个厉害的人,但我也想成为一个厉害的人。如果有一天我能够胜过他,我的刀法与武功就是另一个境界了,而如今,他是我的目标。挂在树上的枯叶摇摇欲坠,又因那刀气而被刮落,满地都是枯叶。
我持着刀硬抗下小宇的一击,一瞬间,我们手中的刀断裂,然后碎成了几段。我被那强大的刀势逼得后退,顺着地向后滑开几步才堪堪停下。小宇也不免踉跄几步,在他站稳后他连忙跑向我,“小公子!可有哪里受伤?啊,小公子的手肘还有膝盖破皮了!”
我喘着气,定了定神,“小伤无碍。宇哥呢?”
小宇摇摇头,“小宇没事!小公子先休息?郡王爷和郡王妃该——” 他有点不敢看父王和母妃。
“多谢宇哥与我比试,我想我知道我应该着重学习什么了。”
“其实……小公子习剑会更好不是吗?小公子的剑术也一直都很好。” 小宇垂下眸子,然后蹲下身子收拾碎刀片,我正想帮忙,他连忙制止。
我不认同,“我习之剑术为君子之礼,如今更想学实在的,况且我并未舍弃剑术。”
“公子有自己的想法,自然是好事。”
我没明白。只是这也仅是一段小插曲,我又如往常那般去学堂上课,而小宇在门外等候。我曾经问过他为何不进来,他说,他乃是一介粗人,不登大雅之堂,这令我难受。
今天王府门外出现了一只小猫,它身上很脏,但瞧得出是只纯白的猫。那两个活宝似的门卫又开始了,“这东西哪里来的哇?吓我一跳!”
“它主人嘞?!这是被扔出来了哇?”
那只猫应该有五、六岁了,身上也有些伤痕,脏得像只灰猫。它不亲人,一靠近就会大叫一声然后跳起来跑掉,感觉是曾经受了一些伤害。但它好像很喜欢我们的王府,想了想,或许是我们王府是唯一一个在庭院放置了好几个大暖炉的地方吧。最近天冷,它自然会来。
门卫们因为我的提醒而有些苦恼,为了不惊吓那只警惕得神经质的猫而全部在右边站岗,左边就留给只猫,画面还有些滑稽。
我拿着一个放了鸡肉的盘子,特意吩咐下人煮成了猫可食用的肉,然后走向大门,在不远处停下,而后放下肉等待。可我才一走近,它就尖叫一声跑了。我只好走上前,将肉放在大门外,就在门槛旁的小角落,正巧有屋檐遮挡了雨水。
过了许久,它终于回来了。我在远处看着它,它好像被突然出现在角落的鸡肉吓了一跳,又跑了。然后,它整整一夜都不回来了。
今天睡得并不沉,还仍然挂心那只小白猫。大概是觉得那小白猫有点像紫煞,都很可爱、很漂亮,但都被伤害得很深。我想要救它。
第二天早上,在习武结束后,我意外发现小猫又回来了,我感到惊喜,但它还是没吃鸡肉。我又重新准备了一份鸡肉,等我靠近时它还是离得远远的,但还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一直等到我走开,它才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回到位置上。我去了学堂,等到回王府一看,它终于吃了鸡肉。
一连着好几天都是这样,但我能够更接近它了,至少它知道我每天会给它送食物,而它会走到一旁,然后再回来吃,也成了一种默契。母妃曾抱着我,然后摸我的头发问:“熙儿喜欢那白猫吗?”
我想了想,点了头,“熙儿想照顾它。”
母妃忍不住笑了一下,“那熙儿现在是在玩游戏吗?费了那么多心思,怎么不养它呢?它好像生了病……”
“熙儿怕吓着小白,还是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