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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鲛祸:谁是渔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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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空气中也漫着股严肃而沉默之气,不少人打着小算盘。在场的文官武将自觉鲛人可怖,大街上便伤了解决青郡鲛祸的溏郡王次子,还中了毒。所幸毒是解了,人倒是一声不吭像死了,想来也是怕了这鲛人。如今鲛人集中精力在神都和仙都,总是能见鲛人遍地飞,窜上屋檐还是钻地似乎也会几招。人们总怕刚开门就见了红,闹得人心惶惶。
见所谓鲛人的代表——苏尔王窫玄,皮肤浅褐,看着不像朱雀人,毕竟他也不是人。鲛人天生容貌昳丽,骨相锋利,而苏尔王窫玄眉间含怒、压低的眉眼像是含着刀子,走路快而身高步子大,胳膊也晃荡着。看起来像是个粗鲁无礼之人,幸好模样还算凛然也贵气。
“鲛人王,请坐。”楚怀辞道。
窫玄冷眼看着他们给他指的位,冷笑了声。窫玄望着楚怀辞,操着一口流利的人族语阴阳怪气,“鲛人王?我可担不起,我仅为一海之王,苏尔王——窫玄。” 然后窫玄伸脚踢了踢那桌脚,“人族的礼乐规矩我还是懂的,怎么?楚怀辞,我可不是来投靠你的藩王,是你请我来的。” 他下巴一挑,站在阶梯下,却仿佛与楚怀辞平起平坐。
一个文官气了,他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大胆!不过区区畜生,连蛮夷也算不得,怎敢大放厥词?!” 楚怀辞冷冷一瞥那文官。文官气得胡子直颤,一抚袖子重重地坐下了。
楚怀辞向来从容不迫,他气质文雅温和,笑容和煦,“苏尔王,这倒是朕的疏忽了,来人,还不快为苏尔王赐座?”
窫玄这才坐下,他年轻气盛,刻不容缓,“来,我们直奔主题吧,说说,你们能给我们什么?” 楚怀辞保持微笑,两方无言。
这竟让鲛人族先发制人了……那不是让人族落了面子吗?
窫玄轻磕了磕桌子,目光如炬,“怎么?不谈了?”
楚怀辞从容应道:“这是鲛灾部讨论出来的,苏尔王不妨一看?”
老太监递来了条约,忽然,窫玄一顿,目光锐利如利刃抬眸盯着老太监,冷笑一声,嘲讽问:“太后啊,你的人不管管?”
谢凝子在帘子后笑了笑,她的笑声似有似无,却能传入人们的耳中。她淡然回道:“这是怎么了?哀家与圣上当是一体同心,用人也都是共同的。”
窫玄冷冷一笑,不为所动,也不接条约。大殿空气凝固,两方僵持不下,在沉默之后,楚怀辞开口,“鲛人不得停留在朱雀,朕会将所有鲛人还予鲛人族,当然,鲛人族必须撤离朱雀。”
窫玄知道,真正可以决定的人只有谢凝子,然而——帘子后的女人轻轻笑。窫玄与她都是鲛人,自然读懂了她的想法。窫玄呼吸一滞,明白了一切只能往下下策去做了。他便嗤笑,“人皇,你可还不了。” 楚怀辞沉默,盯着他。
窫玄继续说,长而卷的眼睫将眼里的悲伤隐藏,就连声音也装作漫不经心,“鲛人会死,也许死几百个,也许死几十万个。”
突然,纱帘后的女人似乎动了一下,但又停下了举动。
楚怀辞到底是人皇,窫玄还隐藏不住情绪。他看得出窫玄是说真的,“那人族可以怎么做?”
窫玄摊手道:“既然人族是不可能完成的,那也别怪鲛人族狮子大开口了。我要你明令不可捕杀鲛人,而捕杀或私养鲛人者死。且割让十一郡——海郡给我族并不可擅入、也需送上一百万金作为这么多年来应有的赔偿。”
这一席话瞬间引起轩然大波,众人纷纷议论,一个文官站出列,“臣以为不妥,朱雀怎能割让海郡给鲛人呢?实在不妥!”
这些条件是窫玄和紫煞一同讨论出来的,他们鲛人不缺金钱,提出这些不过只是不能轻易放过朱雀。至于海郡,这是紫煞提出的,他有他的原因,窫玄也知道。窫玄朝帘子里一瞥,“那我给你们时间,你们若是能把所有鲛人还来,我们便不提海郡。”
“这是鲛灾部会做的事,也是成立的原因之一。”
一个男人站了出来拱手道:“臣以为,鲛人贼应该先退出朱雀,我们再释放鲛人,否则——”话音未落,他忽然浑身一僵。而他身后的官员大叫一声,人们这才闻到一股血腥味。“啊!——”
众人感到惊愕,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手拿染血的小刀,他将尸体踹倒在地。“人类,又要出尔反尔!” 那名为人族愤愤不平的官员,脖子上泛着一条清晰的血迹,倒在地上便顺着地面开始流。他瞪大双眼,像是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这么离开了。
忽然,好几个银都无瑞鲛人跳出来,“杀!——” 这时人族才反应过来,“逃!快逃!” 大群的庸人文官皆四处逃散,大殿内瞬间乱成一团。将士们包围着太后和皇帝,拥趸着他们从后门离去。人类根本无法辨认两方的鲛人,见到鲛人显露出的鳞片和角质鳍,本能认为那就是敌人,认为是窫玄搞的鬼。
窫玄反被银都无瑞鲛人拥护着与人类厮杀起来,然而银都无瑞鲛人却又没尽力。窫玄大喝一声,砰!周围的银都无瑞鲛人喷出血来昏倒在地,他用鲛人语厉声呵斥,“吾乃苏尔之主——苏尔·窫玄!尔尔庸俗便想害吾?!”
同时,各方埋伏着的苏尔与阿勒鲛人跳出来保护窫玄,与银都无瑞鲛人和人类杀了起来。窫玄刚继承了苏尔王的能力,力量高于在场所有人,但银都无瑞偏要杀人,窫玄不得不阻拦他们。窫玄十分厌恶人类,但不能因此坏了双方关系造成误会,否则再想一同对抗银都无瑞就难了。可银都无瑞也并不傻,各个学了幻术,变换成了人类,谁也分不清是哪个族的。
“啊!——”一个尖锐的男音撕心裂肺地叫,将窫玄从杀戮中拉扯醒来。
窫玄瞬间绷紧了脸,“又是银都无瑞!”
那个持刀的鲛人杀了护主的王公公后便继续朝着楚怀辞挥刀,抱着必死的心。“保护陛下!”有人嘶喊,但声音被刀光和惨叫所掩盖。
楚怀辞被推倒在了地上,不被杀死也快要窒息。他的条件还没怎么提就要被杀,自然愤怒至极。王公公的血溅了他一身,使得他狼狈不堪。他被扶起,团团包围起来。而再回头,王公公的尸首已经不知道在哪了,可能就粘在他人的鞋底上了。
“这些将朕包围起来的,说不定就混杂着鲛人。” 楚怀辞那么想着,感受到了畏惧。
光明殿是彻底乱成一锅粥。这方银都无瑞和阿勒苏尔纠缠,那方银都无瑞又意图杀害人族嫁祸阿勒和苏尔。窫玄两方顾不上,他知道紫煞不在此处,这里只有他能够控制局面。
而那方,楚怀辞虽有人类将士保护,但银都无瑞鲛人的幻术让他们难辨敌我,楚怀辞几度险些被刺中。忽然,一名持刀的鲛人将刀瞄准了他——
楚怀辞不是个武功超群的人,甚至是少年时期才开始接触武功。他被推搡着,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皇的颜面与尊严。但他大抵还是怕死的,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更加警惕。见到那一抹寒芒,他知自己已退无可退,“宵小——胆敢以下犯上!” 他怒极大喝,突然体内的某种力量被激发,四周的空气为之扭曲,方圆数丈内的所有人顿时被这股力量掀飞。尤其是鲛人,他们被狠狠撞向四周的墙壁。
就在窦玄发现楚怀辞周身散发着不对劲时,窫玄早已将双臂一展,而掌中凝聚起强大的能量将一道结界瞬间展开来。他保护所有苏尔与阿勒鲛人,将所有攻击与混乱隔绝开来。“朱雀的继承……”窦玄下意识低声自语,他身处阵眼,身体微微颤动起来,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苏尔王!”他身后的鲛人们紧张地呼唤道。
砰!——
楚怀辞的力量与窦玄的结界相撞将两方猛烈地撞开,双方倒退了好几步。窦玄的结界碎了,他支撑不住身体跪地,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胸口,他微微喘气,偏头咳出一滩鲜血。他冷冷地抬眸望着楚怀辞,带着不甘与怨恨,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苏尔王!”他身边的鲛人连忙扶他起身,而窦玄示意自己并无碍,但身体还是在颤抖。他见谢凝子未离开,倒又在心底冷笑着。
人们都知道,那是朱雀的力量,朱雀国的楚家人搭建了个朱雀神坛。历代帝王登基前便会去那拜神,而后继承朱雀的力量。朱雀之力原先是能让楚家人发挥一些神明的力量,呼风唤雨、能够战斗、与任何生物沟通等。但越到后来,血统越发单薄,力量也不再那么强大,而近几代的帝皇再没显现能力。却不知楚怀辞,想来是受到了威胁,逼出了他体内隐藏的力量。
大殿内,空气凝固,杀戮的声音渐渐消失。窦玄和楚怀辞各站一方,敌视而对。楚怀辞缓缓抬眼看向窦玄,“苏尔王出尔反尔,企图刺杀朕……”他脸色苍白无力,但相比受了重伤的鲛人们,他还算好些。
窦玄盯着楚怀辞,他抹去嘴角的鲜血冷笑一声,“荒唐话,可好好睁大眼睛看看,敌人到底在哪?渔翁到底是谁?” 窦玄一挥手,示意鲛人赶紧撤退,毕竟敌众我寡。苏尔鲛人迅速扶起受伤的同伴就要离去,但被“人族”制止,“来到我堂堂朱雀光明殿,破坏此殿、欲行刺陛下与太后,罪该万死!” 他们想捉拿窦玄等人,双方又开始要打起来。
这时,几道身影突然出现,连脸也瞧不清就带着窦玄等人消失不见踪影了。
众人吃了一惊,没料到还有援手,但也来不及阻止,只能暂时放过了鲛人。“快,陛下受了惊,快请太医来。” 楚怀辞点点头,被护送下去。而经此次,人们对楚怀辞更为敬畏。
而谢凝子,她年龄虽长,容貌仍然雍容华贵、气势更胜当年。她肤如凝脂,举手投足间风雅中带着妩媚。“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她垂下眼眸,涂抹大红色胭脂的唇不动,便以心想着。
她身旁的银都无瑞鲛人读了她的心,他心下慌了神,“公主,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拖住他们,阻断他们跟大海的联系。”谢凝子转身,随着人们下去了,装作受到惊吓。她身子一晃,倒向一旁。宫女们纷纷搀扶她,“太后受了惊吓,快带娘娘下去休息!”
谢凝子身子摇晃,装作头晕目眩,无法直起身子,很快被带了下去。“是提拉骨的小公主吧……”她心里默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