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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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陈雀起得早，换了一身淡绿色碎花裙加针织外套，又翻找出一顶白色鸭舌帽，站在房间的全身镜前，转了一圈，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出门了。
无所事事的上午属于她一个人。
陈雀在古城的小摊前吃了一碗馄饨，又在附近逛了一会儿，她也有属于自己的一部相机，是夏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闲置已久，这次总算用上了。
上午的日光带着一层纱的朦胧感觉，陈雀走在路上拍了一些照片。
季知遇发来消息，早些时候陈雀发消息问他醒了吗，现在才得到回复。
大概昨日开车太累，陈雀又跑回早餐摊，给他捎了一碗馄饨。
下午的采访，是在古城深处的一间院子里。
那位季知遇口中，小时候见过的书法大师，是一位风姿绰约的老奶奶。自从老伴去世后，她便隐居于此，平日里写写字，或是喝茶撸猫。
刚开始采访时，陈雀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听了几句老奶奶颠沛流离的故事，她就不忍再听下去，便退出房间，和猫猫独处了。
院子里的大瓷缸里，跳跃着几条金鱼，激起的水花，落在旁边的几朵小花上。
这种日子好惬意，陈雀坐在摇椅上，看着天井倾落的阳光，舒服的和小猫一样也想咕噜咕噜叫。
哪怕孤独，也令人向往。
陈雀想她老了也要找一座小城市，什么也不用管，只做开心喜欢的事。
可是，钱是个问题。
刚开始旅行的第二天，陈雀就开始幻想老年生活，并为钱开始焦虑了。
只不过，只焦虑了不到五分钟，就被突然出现的季知遇吓回来了。
陈雀睁眼看到上方的一张脸，差点翻下摇椅。
“采访结束了？”
“嗯，奶奶邀请我们在这吃晚饭，没问题？”
“没有啊，那我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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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季知遇带陈雀去远处的喷泉景点逛了一圈，甚至花了半天在不远处的湖边教她钓鱼，直到没有可去的地方，才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昌城。
昌城，没什么出名的，只是季知遇选的一个中转站。
可两人从昌城的民宿醒来时，窗外细雨霏霏，乌云覆盖。
季知遇在十一点敲响陈雀的门。
“下雨了，有道路发生了坍塌，我们要是想明天就离开，就需要换一条路。抱歉，天气的变化我没有注意到。”
“没关系啊，旅行本来就会发生意外啊，不可避免的。”
“还有其他的事想说一下，可以来一下我房间吗？”
陈雀应了句好，关上门，跟他走到房间，天响了一声雷，她打了个哆嗦。
季知遇看到她的反应，转身把房门打开，留了一半。
“我要采访的下一个计划取消了，正好那条高速公路一时半会修不好，我们不如改路线走另一条路。”
床上摊开一张详细的省区地图，陈雀微微俯身，趴在床上，看了几秒。
“可以啊。”
“但这样之前定好的两个城市就错过了。”
“没关系，这都是小事，我们最终目的地还是雪山就好啊。”
是雪山就好。
季知遇望着陈雀专注的神情，微抿的唇，灵动的眼，以及在地图上寻觅的手。
她抬起头，眼睛清亮，“季知遇，这条新线路，会经过平山？”
他也凑过去，瞄了几眼地图，“嗯，会。怎么了？你想去吗？”
他并不了解平山，不知道哪里有什么，会让她这样喜悦。
“嗯，只要在那里停留几个小时就好，可以吗？”
她其实原本就想在下一个城市到达时，再询问一下能不能去一趟平山，这样一换路线反而离平山更近了。
“可以啊。”季知遇点点头，“也可以多停留几天，我们这趟旅行说好是随心的，你有任何的想法都可以告诉我。”
陈雀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去见一个人，见了就好。”
季知遇闻言，只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雨过天晴后，两人重新踏上了旅途。
晌午刚过，季知遇根据导航，停在了平山脚下。
陈雀下车，下过雨的平山道路泥泞，她远远望去，薄薄的雾将山峦环绕，林子静谧无声，偶尔一声鸟鸣穿透天幕，碎雨从叶间惊扰滑落。
“村子在半山腰，你在山下等着我吧。”陈雀拎着事先在青城准备好的画板、一套苹果产品，准备上山。
季知遇有分寸，但看着雨后的山间，依旧有些不放心，“是我不方便知道的事吗？”
陈雀抿唇，“没有，只是村子有点破陋，路也难走，怕你不适应。”
季知遇盯着她，叹气，“陈雀，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陈雀一直认为他的礼貌有礼，是家教所致，本质还是自小出国留学的富家子弟，毕竟他是校长的侄子，而关于他的父母她曾听同事间讨论过，似乎也是大公司的领导人。
他可以自驾游，在风中自由，但或许并不能接受脚踩在难忍的泥土里。
“我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不要听学校里那些人瞎说。”季知遇难得有些生气。
他拿过她手中的东西，上山。
陈雀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所措。
这或许是他们俩旅行来，第一次有矛盾？
陈雀跟在他身后，有些懊恼，其实她不是有意。
昨日看地图，除了经过平山这件事，她还发现新的路线，他们会在南城停留几日。
她有些不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她对季知遇的看法，依旧是像春风，也像冬日里的篝火，不热烈但却让心脏像泡在温水里一样。
但陈雀也有自知之明，望着他的背影，高挑出众，着一件简单黑T，拎着东西的手臂露出流畅的线条。
泥泞之中，他依旧自在得体。与他这样温柔的人相处，会让人忘却之间的差距，模糊不清的界限。
陈雀喊了他一声，季知遇不情不愿地侧目，担心她路走得不舒服。
“怎么了？”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陈雀说不出话了，咬着唇，静默下来，雨水掉落在她的发间，湿漉漉的。
远处出现一座小桥，上面有稀稀疏疏的村民。雾更浓，但潺潺流水愈发明显。
“陈雀，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去过战区作记者，也跟随大导演在贫民窟拍过纪录片，我并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对我来说都是平常事。
我知道学校里的人偶尔会议论我，他们有些部分说的并没有错，我的家庭很优越，带给我很多资源，很多便利，我不会否认，但后期的很多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与我的家人无关。所以我选择朋友，怎样的生活，都是我自己做决定，他们不会干涉。
不管你在学校听了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我都不会说什么。只是，别轻易判断我，我就在你身边。”
用与我的相处判断我好吗？
季知遇承认自己有些情绪过度了，但他喜欢陈雀，想要日后在她的眼里会出现自己，他就必须在此时扼杀掉她对自己的某些评价。
不要把我想成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我不是施舍于你，我只是邀请你与我同行而已。
他就是这样的想法。
“好吗？”季知遇停下脚步，垂眸看着她。
陈雀食指扣着大拇指，终了，嗯了一声。
“那现在去哪？”
“那。”陈雀只在几年前来过一次，现在只模糊记得方位，等下再问问村民方艾住在哪里。
“不是你不方便知道的事。我是来见以前资助过的一个女孩的，她今年刚考上县里的高中，给我写信，我就想顺路过来看看她。”
她在靠近，季知遇偷偷弯起嘴角，捏紧了礼袋。
到方艾家里时，小女孩一脸震惊，看了几秒门口的人，才抱着弟弟走过来，试探的问，“陈雀姐姐？”
“对，是我。”陈雀应了一声。
方艾是她在网站上看到的一个女孩，为何选中她，是因为她也喜欢画画，网站上有她的画作，艳丽的色彩，笨拙的笔触。
陈雀的想法很简单，她想要一个女孩能够如愿以偿，做自己喜欢的事。
方艾的妈妈非常热情，招待了二人一会儿，陈雀提出想要和方艾单独聊一会儿，两人坐在院子里。
季知遇则蹲在门口，逗小狗玩。
“姐姐，那是你男朋友吗？”
陈雀随着方艾的视线看去，看到他蹲着的背影，莞尔，“不是哎。”
“哦哦。”方艾便不再多问，用树枝在地上画圈。
“我给你买了新手机，去县里上学的话，有个手机方便和家里联系，还买了画具，在高中也不要一直学习，有时间就画画，你住在山里，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可以画。”
方艾点头，山里的孩子似乎有些腼腆，不太会表达。
“姐姐，你现在还画画吗？”
陈雀怔住，勉强一笑，“嗯嗯，在画。”
“真好。希望我以后也像姐姐一样，依旧热爱画画。”
“怎么了，你最近不开心吗？”方艾看起来情绪很低落。
“也不是，就是害怕妈妈一个人压力太大了，我只想好好学习，走出大山，让妈妈不要那么辛苦，虽然妈妈总说喜欢就画，她会支持的，但我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陈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小艾，你知道姐姐也会羡慕你吗？”
“羡慕我，羡慕我什么？”方艾有些震惊，小眼睛望着她。
“我妈妈她从来不让我画画，哪怕我理解她，但她把我画的画都烧了的时候，我还是很难过。”陈雀忍住哽咽，“所以很羡慕你妈妈不会阻止你，甚至会支持你，你或许不记得了，上次我来考察资助孩子的环境时，你妈妈一直拉着我，和我说，我们家小艾特别喜欢画画，可是她帮不了你，所以一直很感谢我资助你。”
“小艾，学习和画画，都不会耽误的，姐姐会一直帮你到大学啊，别担心，好不好？”
方艾绞着手指，垂眸滴落几滴泪，考虑几秒，抱住陈雀，“姐姐，我会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