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男友上恋综后》知州南

93、番外一

　　周上和江故复合的第一个月，江故陷入到重操学业的繁忙中。
　　周上倒是没什么课了，偶尔跟着江故去蹭蹭课，偶尔在教学楼课室外面坐着，就为了给江故课间送个冰淇淋味的吻。
　　江故课挺满的。
　　这俩谈恋爱见缝插针地谈。

　　等待江故下课的时间里，教学楼走廊上空荡安静。
　　郊野的风吹过学校的山和湖泊穿过教学楼。
　　教室里的声音只在教室里回响。
　　每一层楼的窗棂圈住了不同颜色的暮色。
　　周上快要毕业了，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这学校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一点儿。

　　鸟雀从湖心岛飞起，打破天空渐变的色彩。
　　下课铃响了。
　　在走廊上出现的人群的脚步声和交谈声盖过了岛屿湖泊和山林的安宁。

　　“喂，周上，又来找江故吃饭？”江故室友在说话。
　　和江故稍微相熟点儿的同班同学都知道江故有个男朋友。
　　江故从不张扬地说。
　　但问到他，他也从不否认。
　　“是啊。”周上靠在栏杆上，声音有点儿懒，目光从江故一出来就定在江故身上。
　　江故看他，眼神也贴在他身上。
　　周边一堆学生来来往往地离开教学楼。

　　“天天把我们寝室的大学霸带得都不回宿舍了。”室友笑着揶揄。
　　“学霸有那么多个，我男朋友就只有一个。”周上拉着江故到自己身边。
　　他最近把头发染成了白金色，这颜色浅得发亮，在不同的光线下常呈现成不同的样子，如今在暮色里偏金黄，一举一动招人得很。
　　江故跟他走在校园里都看着好几次别人跟他搭讪表白，周上偏偏一无所顾，每次拒绝都干净利落说“我有男朋友了”。
　　别人再纠缠，他都用一句“我爱我男朋友爱得要死”。

　　周上很喜欢观察江故，感受到点儿爱就让江故说爱他，喜欢问江故：“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也很喜欢说：“你果然很爱我。”
　　这些表白的情话，周上其实说得更多。
　　出门说，吃饭说，见面的时候说，离别时说……
　　周上说得更加婉转一点儿，他说江故做的菜好吃，说江故的手指好看，说有江故的夜晚才是没有虚度的夜晚。

　　“哎哟，我看我不用吃晚饭，吃狗粮就饱了。”室友跟江故一起出门上课，见周上见得多了，和周上也成了朋友，“好了不说了，我不在这当电灯泡，你俩要去哪儿赶紧去吧。”
　　室友跟着人群去食堂。
　　走廊上过了刚下课那几分钟，一下子就空了不少。
　　周上抓住江故的手到嘴边咬了一口，自然亲密地很，却又坦坦荡荡，让人思疑是恋人又思疑只是直男们的兄弟情。
　　周上也不管，拉着江故手腕牵着他走。

　　“我写了一节课笔记，手还没洗。”江故说是这么说，却没让周上放开他的手。
　　“你又不用左手写字。”周上才不介意这一点，哪怕现在要他咬一口江故左手他也二话不说就能咬。
　　“左手翻书了。”书本上的灰尘比笔还脏。
　　不过江故是唬他的，江故上课用平板做的笔记，翻书也基本是右手的活。
　　周上把江故的手拉上去，在手腕那又咬了一口。
　　江故勾着唇：“饿了就去吃饭。”
　　“现在就带你去吃饭。”周上说。

　　周上带着江故走到教学楼尽头，走到楼下，也是山下。
　　那有一家咖啡店，也做简餐。
　　只有些方便面泡芙什么的，价格不算便宜，平时来的学生不多。
　　不过环境倒是装修得挺漂亮，窗外对着片大草坪。
　　周上点了餐，和江故坐到二楼。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江故问。
　　“嗯，”周上抓着江故的手指玩，“明天上午八点在三礼堂开毕业典礼，然后拍集体照，明天就得办完退宿登记。”
　　四年这么过起来挺快的。
　　江故期末考都还没考，周上就要离开这座学校了。
　　快毕业了，终于才开始有点儿舍不得。

　　“明天你要来找我吗？”周上问。
　　“嗯。”江故点头，又问，“你什么时候去岛上？”
　　“还早，八月底再去。”周上对工作无感，不喜欢，也不算特别抗拒。
　　只是如果再早一点儿再次遇见江故，他可能会找一份离江故近一点儿的工作。
　　“我送你。”江故说。
　　周上两只手一张，扭过身抱住江故：“不想走了。”
　　江故顺着周上的短袖摸到周上纹身的位置——摸得多了，看不见也能准确摸到那位置：“再考研考回来吧。”
　　周上窝在他怀里蹭他侧颈撒娇，不说话。
　　江故也就是随口一说，他知道周上不打算再读书了。

　　毕业典礼那天，江故请了假，一大早就和周上去食堂吃早餐，然后陪他走到三礼堂。
　　江故不能进去，就在门外的石椅上坐着，他用手机看他们毕业典礼的直播。
　　全是校领导的发言，周上也不是优秀毕业生，镜头扫不到他。
　　周上在礼堂里一直在给江故发消息，跟着不知道是网络不好还是又进行到了什么环节，话回复得越来越慢，好半天没消息。
　　江故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周上回复，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看着学校的绿树出神。

　　周上的爸妈也来了。
　　江故去接的人。
　　周上爸爸对江故的态度有点儿别别扭扭的，他之前不能接受儿子是个同性恋，也不喜欢儿子在大街上玩吉他，还不喜欢儿子选了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去工作。
　　但周上就不管他爸接不接受，吵了架就干脆不回家。
　　周上他爸有很多不喜欢周上做的事，但周上依旧做他想做的事。
　　周上爸爸连带着看周上的男朋友也不顺眼，但听说江故学医，还拿了三年学校一等奖学金。
　　江故还很合爸爸眼缘。
　　周爸就喜欢江故那种看起来很俊秀爱读书的孩子。

　　周上妈妈对江故态度就很自然。
　　她心里没有她老公那些弯弯绕绕。
　　儿子出柜那时候，比起儿子是不是同性恋，她对周上一言不合就摔门离开的狗脾气更生气。
　　后来周上给她道歉，她又心软，最后还是接受了儿子是个同性恋这个事情。
　　周上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她还挺喜欢江故的，一看到他就觉得这孩子长得俊，进退有礼，就感觉周上找了个好对象。

　　“这些花是送给周上的吗？”周上妈妈看起来是个很温柔很有力量的人，快五十岁了，但脸上还没有一根细纹。
　　她对着周上笑的样子和周上很神似，江故看着她也带着几分对周上的温柔。
　　“这是送给您和叔叔的。”江故带了两束花。
　　“我们还有花呢？”周妈眼睛顿时就弯得更漂亮了，“瞧我们这么大年纪了，还沾了儿子的福气了。”
　　“他少惹我们生气还差不多。”周爸说这话也不知道是想说给谁听，好像像打仗，上了战场才发现沙场上一个人也没有似的。
　　“你也少气他。”周妈不帮儿子也不帮老公，笑意温婉地跟江故说话，“听周上说你今天请假了，平时课业是不是很忙啊？”

　　江故带着周上爸妈先去定好的餐馆，等周上结束了就能直接过来吃饭。
　　周上穿着学士服过来，一进包厢就先把纪念品和花束放到空凳子上，又把帽子脱了。
　　“热死了。”周上拉了拉领口，拿起江故面前的杯子把水喝了，悄悄捏了捏江故的手，才和她爸妈打招呼，“妈，爸。”
　　“小故可了不起了，时间预料得刚刚好，菜都是刚上的，”周妈说话语气温温柔柔的，她站起身揉了揉周上脑袋，帮他整理衣服，“什么时候染的发？”
　　“谁会把头发染成一头白毛？”周爸看见周上染发了更是不满。
　　“我啊。”周上对他爸的态度没什么所谓，搂着他妈抱了抱，坐到江故身边。
　　“多好看的头发啊，你不满意就别看。”周妈最瞧不惯周爸心软却嘴硬，不管他，只是又摸摸周上脑袋。

　　江故给周上爸爸倒茶。
　　瞧，多有礼貌。
　　瞧，这黑色头发多自然多帅多好看。
　　他正愁着这几年头上多了几根白头发，想不通他儿子干什么居然要把自己一头黑发染成白的。
　　周上爸爸是越看江故越满意，就越看自己儿子越不满意。

　　周上一看他爸就看出他爸已经接受了江故这个儿子的男朋友，挑了挑眉。
　　一抬眼又看见他爸旁边座位上摆着束花：“谁送的？”
　　“小故送的呀。”周妈抽了张纸巾，给周上擦汗，也朝江故前边儿放了一张。
　　行，一看江故是把他妈也收买了。
　　“这么会哄人啊？”周上不知道江故居然还给他爸妈买了花，眼睛一撇，声一压，凑到江故耳边用气声说，“平时怎么也不多哄哄我？”
　　江故受不了周上用这样的声线在他身边说话，耳侧瞬间麻了一片皮肤，脸上还装作没事一样回答：“你要吗？”
　　“要。”周上一口应。

　　“要什么？”周上和江故对话没太避着人，听得他爸一头雾水。
　　“他俩说悄悄话呢，”周妈给周爸夹了一颗花生米，让他少说话多吃饭，又转身和江故说话，“以后让周上带你回家吃饭，尝尝阿姨手艺。”
　　周上爸爸哼唧哼唧的，也倒没意见。

　　下午周上和江故带着周上爸妈在学校里拍照。
　　江故也留在了周家的合影里，像周爸周妈的另一个儿子。
　　周上的行李装上车。
　　长得三四十厘米高的生姜也被放上车。
　　当初的小苗都要长成小树了，还没开花。

　　这盆花被周上带回了家种，又带到了岛上的员工宿舍。
　　换了一次大盆，又换成更大的盆。
　　一年过去，它长得和周上一样高了。
　　周上当时整块姜丢进去，后来好几处发芽，长出了好几支。
　　周上认真苦恼了一下，最后把姜挖出来一部分，煮了吃了，剪了枝，保留了一部分还是继续种。
　　发芽的生姜都长大了，还是没开过花。

　　这一年，周上江故聚少离多。
　　这一年的毕业季，周上见了江故父母。
　　周上父母也过来祝江故完成了本科学业，和江故父母吃了顿饭。
　　两家父母交换了电话。

　　周上原来没想过那么早带江故见家长，也没想过那么快见见江故爸妈。
　　有好多事情，他都没想过那么快要去做，但是都做了。
　　他和江故的感情太顺利了，顺利得他总想干点儿什么。
　　他和江故一起出国旅游。
　　他把江故的名字纹在了无名指上——江故把周上的名字刻在了胸口。
　　用这一年的工资和在音乐网址的收入买了情侣对戒，套在了有江故名字的那根手指。
　　他在江故读硕士的时候辞了职，在市内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在学校附近找了一个出租屋，和江故住在一起。

　　那盆姜也搬到了他们租下的房子里。
　　浇水。
　　长大。
　　施肥。
　　长大。
　　修剪。
　　重新长大。

　　不开花的生姜看着就是绿油油的高苗。
　　江故和周上都习惯了它碧绿的样子，依然浇灌着。
　　在他们都忘了等待的日子，生姜花长出来了。
　　是红色的像火焰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