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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社员崇拜偶像期间,一桌子菜已上齐,黎羽白招呼餐桌前的各位用餐:“大家开动吧。”话音刚落,满桌筷子勺子一齐撺动。

      一桌子的诱人香气勾引着肚子里的馋虫大闹五脏庙,成员们吃着菜、没忘了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柴笑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一个人低着头安静地坐着。

      他的手肘抵在桌上、修长的五指费力地撑着额头,右手轻轻提起汤碗里的瓷勺把,勺底刚刚越过碗口,手指却突然脱力,白瓷勺瞬时掉进小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大脑开始晕眩发胀,脸颊也略微发烫,柴笑维持着扶额的姿势把右手搁在桌面上,难受地喘了几口气。凭着经验,他很清楚地意识到酒精正在身体里叫嚣——他有些醉了。

      在上大学前柴笑从没碰过酒,生平第一次喝酒是在社团的KTV联谊会上。当时舞蹈社有个妹子似乎对柴笑很感兴趣,手里拿了两罐预调鸡尾酒从人群中走到柴笑身边,笑盈盈地把其中一罐递给柴笑。

      柴笑接过易拉罐,平静地说:“你好。”

      妹子看着那张冷静清秀的脸笑得很甜,“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柴笑。”

      “很好听的名字!”她把易拉罐的罐口打开,将酒举到他眼前。

      柴笑拉开易拉罐链条,两个人碰了下杯,各自喝了口酒。

      魏舒园从手掌与罐尾漏出的缝隙里偷偷看着柴笑,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柴笑这一型的男生。

      她把甜丝丝的酒咽下肚,握着罐子在柴笑身边坐下,主动寻找话题,“我听说有个下个月要上的话剧,你是主演?”

      “嗯。”

      “我到时候会去给你应援的!”

      “谢谢。”

      柴笑说着又喝了口酒。葡萄的香甜混合微微的苦涩,有些刺激味觉却并不难适应,反而还觉得挺好喝的。

      二人闲聊几句的功夫半罐酒就下肚,没多久,柴笑体验到了十九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身体仿若灵魂出窍,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即刻就要羽化登仙。

      他跟妹子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中途在路上遇到了当时的社长朴然。

      “你这是喝了多少?”

      朴然见他像个幽灵晃晃悠悠飘出来,以为能达到这种状态起码也干了能有三四瓶啤酒了,没想到柴笑竟然说自己只喝了半罐预调鸡尾酒,朴然意外之余忍不住打趣他:“就你这喂金鱼似的酒量,以后还是别喝了。”

      此后朴然就当起了他某种意义上的监护人,每次聚会或者联谊最多只让柴笑喝一小口杯的酒,一旦超了底线就站出来替他挡酒,后来索性不让他喝,直接就说柴笑吃了头孢或者过敏不能喝酒,久而久之每次聚会前黎羽白都会吐槽朴然,今天柴笑是吃了头孢了还是又酒精过敏了?结果被对方一顿暴打。

      也许是酒精能麻痹精神,包房里热闹的对话声听起来像开了混响。

      柴笑用力摇了几下头,心中暗觉再这样下去不行,得把出走的精神找回来。他使劲撑起身子走出包房想去盥洗室洗把脸。

      此刻走廊外很静,整条通路都没有过往客人,甚至连服务员也不见踪影,如果不是棚顶的灯还亮着,还以为餐厅要歇业了。

      从包房到洗手间需要走过一个90度的拐角再直行,大概也就十几步的距离,此刻对于柴笑来说却有点艰难漫长。

      柴笑有点头晕,在酒精的作用下额角也开始痛,他用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贴着墙,沿着墙壁缓慢移动。

      距离他几步之外的地毯下横出来一截水管,就在不久之前它还绊倒了副社长,恶作剧得逞使得它得意洋洋地躺在路中央,等待下一个猎物上钩。

      柴笑本来步子就不算很稳,经过的时候脚猝不及防被绊了一下,瞬间向前踉跄几步,但大脑完全来不及控制迟钝的身体调整重心。柴笑心里一慌,下意识想扶住墙面站住,手掌只是虚无地握了两下空气,身体倒了下去。

      身后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强捞回来,短时间里被两股重力拉扯,柴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上半身就撞进一个宽厚的怀抱。

      他的一只手搭在对方肩上,另一只手抵在对方肩头,骤然而来的力量迫使他的半张脸埋进对方颈间,伴随着有些急促的呼吸,男性体香飘入鼻腔,他感受着脖颈处皮肤滚烫的温度,原本充溢着胸口的心慌奇迹般地平复下来。

      静悄悄的走廊里,他们保持暧昧的姿势维持了几秒,空气在悄然之中温和旖旎。

      片刻后,柴笑茫然地抬起头,视线落在对方脸上,但眼神涣散没有焦距,视野里模糊一片。

      太阳穴又热又胀实在是很难受,他闭了闭眼重新张开,清澈的瞳孔中映出对方清晰的面容,而待他的视线碰上注视着自己的温柔眼神,突然涌上的窘促迫使他反射性地从怀里挣开,甚至还向后退了几步,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乱跳。

      张慨言?!

      惊讶、不安同时在胸.口.交织,复杂的情感里,有一丝极难被察觉到的难为情混杂在其中。

      “抱歉。”

      在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时刻,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这来得实在不合时机的默契令人更加难堪。

      狭长的过道里气氛微妙,柴笑垂着眼帘面向对方站着,没再说话,脸色很不好看。

      张慨言饶富涵养地整理起衣着,对他微笑着,“抱歉,刚才看见你要摔倒,就伸手拉了一把。”

      柴笑气息不稳,突来的意外冲击着神经,人瞬间清醒了不少,但他的脸却比醉酒时更烫了。

      他想快些摆脱这尴尬的处境,短促地“嗯”了一声转身往洗手间走,未经思考地随意从脑海里找了个话题抛给对方。

      “你为什么也离席了?”

      “倒茶的时候水溢出来,出来洗手。”张慨言跟在后面,回答的语气非常笃定,似乎他真的只是来洗个手而已。

      一问一答间二人快步来到盥洗室,里面洗手台上贴着一面两米多长的镜子,把彼此看不到的样貌照的一清二楚。

      柴笑拧开水龙头,把手放到汩汩流水下轻轻揉搓;张慨言紧随而来站在他旁边,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右手放在水龙头上动了一下犹豫着又放下。

      他抬头看向镜子,里面映照出柴笑那紧绷着的半张脸。

      柴笑故意把头压得很低、眼睛也被碎发遮住,留给对方的只有一片没有弧度的嘴角,透露出的只有冷漠。
      张慨言看着镜中影像怔了一秒。

      [柴笑可能对他那个社长有意思。]

      早前张绍南发来的短信内容适时浮现在脑海里,张慨言的心忽然像是被飞镖钉出几个小洞的靶子,隐隐作痛。

      像柴笑这样卓越的男孩子从来就不缺人喜欢,张慨言心里对此非常清楚,甚至当自己也成了臆想中的众多追求者之一时,也没有全然的把握能把对方撩到手。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是如何动心喜欢上柴笑的,他只知道一旦认定了这个人就不会放手。

      想了想,他决定开口,声音在寂然的周遭有些突兀。

      “我这样问你可能很冒昧。张绍南跟我说,你有个喜欢的学长,是话剧社社长吗?”

      柴笑放在水流下的手略微顿了一下,片刻后抬起头看他,“喜欢的学长?你说黎羽白?”

      “是。”

      柴笑顿时觉得好笑,“这么会脑补,果然是只有张绍南才能想到的。”

      张慨言解释道:“他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有些反常。”

      柴笑更觉得好笑,“你们不是关系不好吗,你连他觉得我反常都知道。”

      语毕,柴笑收回视线,手掌接捧水扑了把脸,冰凉的触感让他真正醒了过来。

      他用手背擦了下脸上不断滚落的水珠,双手撑在水池边,看向镜子问:“他说我哪里反常?”

      张慨言:“平时什么牵绊都没有的你,最近却对话剧社团特别上心。”

      柴笑听过自嘲似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原来我想错了,他什么都跟你说。”说着关上水、转身去拿挂在身后的纸抽。

      张慨言的目光追随着那抹淡漠的身形缓缓移动,“抱歉,我没想探听你的隐私。”

      晶莹的水珠从脸上悄无声息滑落,带走仅剩的一点温存。柴笑掌心捧着一张很脆的面纸,将脸轻轻埋进去,幽幽叹了口气。

      那是一种不想再深究的无奈。

      “不想探听就不要再问,就算是我感谢您萍水相逢的关心。关于黎羽白和最近的反常行为,我回去之后会跟张绍南说明白的。”

      他用纸巾擦干脸上和手上的水迹,仔细把纸扔进垃圾桶里,迈开步子准备回包房。

      张慨言略显担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如果醉酒不舒服可以先回去。”

      在他的注视下,柴笑驻足,缓缓转身。

      他额前的刘海被水晕湿,鬓角的碎发服服帖帖黏在皮肤上,清秀的眉睫带着点水汽,远远看去十分漂亮,有种并非性感却难以言说的诱惑。

      如果不是张慨言有出色的自制力,但凡换一个爱慕者,柴笑可能早就被扣在墙上,被迫迎接放情纵欲。

      柴笑很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远远地看向他,温和又倔强地回答:“谢谢您的关心,不过一杯啤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慨言看着他乌黑的眼睛,宛如透过幽深的瞳孔看到他骨子里的倔强。

      他会欣赏、会心软、会敬畏,会惊慌,却唯独不会轻易低头。

      张慨言怔然着目送他转身离去,心不可抑制地悸动起来。

      该怎么办?

      他太喜欢这个人了。

      喜欢这种感情很奇妙,它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又在发荣滋长中愈陷愈深——
      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手机响起一声短促的提示音,张慨言看了眼手机,是张绍南发来的信息。

      [进展如何?]

      他盯着简短的四个字看了一会,没有回复,把手机塞回裤兜里。

      一名女服务员恰巧从他右手边某个房间退出来,张慨言向她抬手示意。

      “您好。”服务员快步走过来,微笑着问:“您需要些什么?”

      “211包房,10杯鲜榨葡萄汁。”

      “好的,您稍等。”

      张慨言听说在醉酒的时候喝一点葡萄汁人会舒服一些。

      既然他中意的人如此执拗,他只能用这种一视同仁的办法来表达自己的情有独钟。

      葡萄汁被送进包房的时候,一桌子人不免觉得惊讶。张慨言解释说这家饭店鲜榨果汁比较有名,而且喝酒伤身还是喝果汁比较健康,义正言辞地把他的真实目的糊弄过去了。

      同学们纷纷感谢这位赞助商大佬的慷慨大方,各自拿了果汁喝起来。柴笑却觉得这种大方来得恰不逢时,狐疑地看过去,只见那人一手握着杯,视线正隔着整张桌子向他投过来。

      他那俊朗的脸上挂着微笑,小臂置于桌面,妥帖的衬衫清晰地勾勒出肩臂处匀称结实的肌肉线条。

      当彼此的目光在中途迎面相撞,他拿着杯子的手略微往上抬了一下——

      Cheers

      柴笑想也没想把头别过去,胸口有种前所未有的郁闷和慌乱,这种感觉全部来源于对对方行径的无所适从。

      在此之前,他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像张慨言这样让他觉得浑身都是危险信号的男人,他甚至觉得对方像是一只狩猎的野兽,正疯狂地追逐,而他没有办法甩开。

      柴笑有些头痛地呼出一口气,面前的果汁正散发出诱人的甜蜜香气。

      尽管犹豫,但他还是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小口。

      果汁浓厚细腻,清香爽冽。

      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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