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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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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柴笑彻夜未眠。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没有所谓的始作俑者了,他不怪张绍南,也不怪任何人,他只怪自己为什么明知道张慨言很危险,却还是允许他向自己靠近。
不得不说,今天张慨言对他的威胁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他把柴笑一直以来拼命保持的距离完全打破。
他不懂。
为什么每次见面,这个男人身上温和的侵略性就更甚一层。
柴笑仰躺在床上,头有些疼,只要一闭上眼睛,张慨言在通道里说的那些话就会似魔咒般翻来覆去地在脑海里复读。
每一词每一句都饱含着情意,不容置疑。
柴笑知道张慨言是在很认真的跟他表白,也知道张慨言喜欢他有一段时间了,但是...
他必须要拒绝。
他读不懂自己的心。
他对张慨言完全没有感觉吗?大概是有的吧。不然为什么每次想坦诚地面对这份感情时,脑海里就有个声音在劝阻他。
不要踏上这条路,它是错误的,快回来...
脑子里乱得很,柴笑用力掐着眉心,错综交杂的声音像突然拉响的警报一样在耳边响起。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我是一个不会让你失望的男人。
所以...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柴笑身体一僵,心烦地闭上眼——
他将手凑到颈边,似乎又感受到那股暧昧的气息。
温柔。
灼热。
乱人心神。
张慨言这个人乃至他曾经说过的话柴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甚至在此时此刻集体变本加厉地侵略他的脑海。
“柴笑,我喜欢你”
“我是认真的。”
“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愿意向我迈出一步呢?”
“我先走了。”
刚刚合上的双目猝然睁开,柴笑失神而无奈地望向天花板——
够了。
真的够了。
感情为什么如此令人心烦?
看来这个晚上他是不用睡了。
……
第二天是周六,很多学生一大早就出去玩了。大概九点多的时候柴笑收到了黎羽白发来的群发短信。
请大家十点钟准时在话剧厅集合,我们要把演出用过的布景和道具送到仓库保管,不要迟到。
柴笑一向守时,提前就到了会场,黎羽白比他来得还早,正站在中间过道上笔直地望着舞台。
听到有人进来,他扭头看了一眼,跟柴笑寒暄道:“早,昨晚休息好了吗?”
柴笑一晚上没睡,眼睛酸疼,浑身都累。他迎着对方的目光淡淡道:“还好。”
黎羽白打量他一下,笑着说:“怎么看你没什么精神?没睡好?
柴笑:“算是吧。”
黎羽白也不多问,随手一指:“那你先坐下休息一会。”
柴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大概过了七八分钟,社团里的成员都到齐了。
黎羽白把众人领去后台,嘱咐说:“我们一部分人先把桌椅校服还给借来的学校,其他东西大家一起帮忙收进库房。”
考虑到副社长是个女生,搬大件道具费力,黎羽白让他跟几个男生一起把桌椅送回学校,自己留下来负责仓库这边的活。
柴笑没跟着搬桌椅,和其他社员一起收拾后台。整个分工还算有序,男生们把道具搬走,送回仓库,女生留下来打扫卫生。
从话剧厅走到社团仓库有一些距离,社员们一个个抱着道具集体迁徙,吸引了不少过路同学的注意。
道具组组长带头走在最前面,摸出钥匙打开沉甸甸的大门,把怀里的道具放在靠门右侧一个角落。
柴笑跟着后进来的同学把道具放好,手收回来的时候被旁边眼见的男同学看到了手背上刚结痂的伤。
“学长,你手怎么了?”
柴笑淡淡道:“没事。”
“昨天表演的时候你受伤了吗?”
他这一问,昨晚追着李正育进来的男生脑袋一扭,紧张地凑过来。
“不是昨天李正育碰到你了吧?”
柴笑:“没有,是我之后不小心刮伤的。”
男生有点怀疑:“真不是他?”
“不是。”柴笑淡淡道:“我没有理由替他隐瞒。”
小学弟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片刻后小声道:“他这个人有点心高气傲,你别跟他计较。”
柴笑拍掉手上的灰,转身环顾一圈才发现李正育不在。
“嗯,知道了。”
柴笑退出仓库,后面进来的同学把剩下的小道具按顺序排放好,道具组组长和黎羽白又清点了一下数目,确定没有问题后锁上大门。
“辛苦各位了,这边事情都做完了,大家就地解散,回去忙自己的吧。”黎羽白面向大家说。
人群中,新进社团的大一男生把手高高举起来,朗声问:“社长,咱们聚餐什么时候安排啊?”
黎羽白笑了起来,“这么急?不会少了你的。”
道具组组长跟着开玩笑说:“你就这么想榨干羽哥钱包啊?”
小学弟连忙道:“你可别乱说,我没有这意思,就是纯纯想干饭。”
和他同宿舍的男生把话接过来,“我看是想趁聚餐的时候认识女孩子。”
“你...”
“说出你心里话了吧。”
“动机不纯啊你。”
黎羽白看看忽然变得羞涩的学弟,重新看向社员们说:“聚餐的事情等我和几位部长再商量一下,安排好时间地点通知大家,我既然答应了肯定不会食言的。”
那之后,他带在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黎羽白对众人点了下头,自己走到角落接电话。社员们各自对视,就地解散。
从社团仓库到宿舍距离有点远,柴笑彻夜未眠,本来想回去睡一会,但这会脑子里还是很乱,他打算去外面走走,也许就能想通了。
然而离开仓库不久,他就在离校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正从外面走进来的张慨言。他理都没理,故意规避开对方走进来的路线,从他身边绕过。
可张慨言还是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抓住了他。
这一次柴笑没有寒暄,是对方先开口的。
“我不确定你有没有给自己擦药,所以带来给你”
柴笑浑身都写满了抗拒,冷冷道:“我不需要,您拿回去吧。”
对方没有理会,反而将他的左手硬抓着抬起来,严肃道:“你根本就没管手上的伤吧?”
柴笑的脸绷得很紧,“张先生,我们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总是拉拉扯扯?”
张慨言皱眉道:“那你能不能听我的话好好照顾自己?”
柴笑满脑子都是你为什么又来找我的心烦念头,张慨言对他说什么根本听不进去。
“又是张绍南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
“没有。”张慨言说:“我只是在学校外面坐了一夜,脑子里想着你,始终还是放不下。刚才要进来找你,就在这里遇到了。”
“张总,学校不缺打更大爷,你不走也没人会给工资的。”
张慨言很轻地笑了一下,继续说:“本来是要开车回公司的,车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忽然觉得如果我离开了,就是真的放弃你了。”
“那不是更好吗?我都说了我们不用再谈了!”
柴笑强硬的回绝态度再明显不过了,顿了一会,张慨言神色平静道:“我不是来和你谈事情的。”
“那你来干什么?”
“追你。”
柴笑两眼一黑。这个人到底要坚持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我已经说过,我不可能做你的伴侣,您追求我有什么意义?”
柴笑本来就因为通宵不太舒服,说话间情绪加重血气上涌,顿时头晕眼花,身子一摇,整个人蹲了下来。
“你怎么了?”张慨言凑上去扶住他:“身体不舒服?你脸色不好。”
柴笑用手撑着地,虚弱道:“没事,不用管我。”
虽然他这样说,但从他几乎跪坐在地上的姿势就可以看出来此刻的晕眩有多严重。
张慨言眉头一皱,低喊道:“你都站不稳了能不能别逞强?”
语毕,他无视从周围经过的学生,长臂一伸将人抱起,快步回到停在校门口的商务车里。
柴笑会晕眩的根本原因是缺乏睡眠,他在车里小憩了一会晕眩的症状就没有了,精神也好了一点。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已经中午了。
他又跟张慨言单独相处了这样长的时间。
想到这里,柴笑不禁皱起眉头。
“好些了吗?”
温暖低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柴笑转头看去,张慨言坐在主驾驶的位置正关切地凝视着他。
大概是眼神太过深情,柴笑的喉头忽然就哽住了,片刻后才说:“已经没事了。”
对方轻声道:“那就好。”
柴笑一怔,忙收回视线。
不妙,实在是很不妙。
柴笑有点动摇,而在这之前每一次柴笑决心和张慨言划清界限的时候总会因为对方的温柔而心软。
现在也是这样。
他开始觉得自己对待对方是不是太冷漠了,毕竟张慨言在他心里真的很优秀,除了不该对自己执念太重之外一直都对他很好。
可如果他放下冷漠拒绝的姿态,他和张慨言之间好不容易维持的距离就会在对方的进攻下归零,他的努力就会付之一炬。
他要怎么办才好?
在这矛盾的时刻,黎羽白像救星一样出现了。
[通知:请参演话剧表演的各位成员在周一下午前把剧本送回社团办公室]
时间虽然不急,但在此时却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脱身理由。
柴笑把手机揣进兜里,对张慨言说:“我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了,今天多谢您。”
“先等一等。”张慨言把喷雾剂递给他,“你把药带回去吧。”
“不用了。”
张慨言顿觉心里很受伤,喃喃道:“柴笑,我可以收下你送的钢笔,你却不能收下我给你的药吗?”
柴笑很轻地抿了下唇,片刻后把药接了过来。
张慨言淡淡地笑了准备发动车子,同时说:“我把车开远一点,你这样下车,认识你的人会以为你被潜规则了。”
“因为你是话剧社的赞助方吗...”柴笑呢喃着,像是若有所思,片刻后开口道:“如果您想投资或培养某个演员,这里优秀的演员很多,大可不必选我,而且我以后也不打算干演戏这行。”
直白的话让张慨言停下手里的动作,非常严肃认真地看向柴笑说:“我为社团提供经济支持不是因为我喜欢话剧,不是觉得这个社团多有潜力,也不是回报母校。因为你在,我才选择这里。”
“你...”
就像是心尖被挠了下,酥痒的感觉一闪而过,柴笑忽然缄默住,不知说什么好。
张慨言瞧着他愣怔的模样觉得很可爱,忍不住笑道:“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像是对我有一点动心”
柴笑眼睛猛地一眨,反射性地申辩道:“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说罢,张慨言便往副驾驶凑过去,柴笑后背紧靠车门,躲闪不及。
等他再眨次眼睛,张慨言宽阔的肩膀已经将自己完全遮住,单手撑在他耳边,成熟男性的荷尔蒙排山倒海地涌来。
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让柴笑眼前倏地闪过公演那晚张慨言把自己抵在墙上的画面。那份炽热和温柔,光是想就让他紧张敏感得身体发抖。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发出阵阵刺痛,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无意识地微微喘息。
他不害怕,却在紧张?
这真是太奇怪了,他想。
撑在耳边的手慢慢放下,张慨言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柴笑,你紧张得呼吸都乱了。还想骗自己吗?刚刚那个瞬间你就是动心了。”
柴笑眼中的光一闪,随即别过头去,嘴唇抿成一线。
张慨言早在柴笑别过头之前就已经不打算继续进攻了,但后者慌乱害怕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爱得诱人,于是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别害怕,在你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张慨言温沉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不过如果你偶尔能为我动一下心,我会很开心。”
柴笑扭头看他,因为有些局促,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有什么好开心的。”
但对方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过后才继续道:“我们都是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的人。你很聪明,不该这样犹豫不决。”
柴笑坚决否认:“我没有犹豫不决,我是怎样想的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
张慨言听罢仍然只是笑笑,片刻后说:“今天是周六,你应该没有事情。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没时间。”柴笑重新恢复冷静,对他说:“而且张总,我记得您没有这么闲。”
张慨言重新握回方向盘,目光却从未从柴笑身上离开。“我确实有推挤如山的工作,以我的能力即便耽搁一两天,后续赶工也可以完成。可我如果不试着来见你,我会后悔一辈子。”
话说到这里,双方开诚布公。柴笑安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道:“您不是已经试过很多次了?认输吧。”
张慨言很轻地叹了口气,缓缓说:“最后一次,柴笑。”,他用人生中最温柔的声音恳求道:“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