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之约》皆明

14、第十四章 书迷

　　顾渺还迷糊着：“w123，什么123？”

　　“...”等等。

　　“！”

　　顾渺瞪着手机，脑子顿时清明一片。

　　随即百米跨栏一脚迈过，鞋子也不穿，风风火火跑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熟练登上账号，私信里那明晃晃的99+差点闪瞎顾渺的眼。

　　“…我的天！”

　　顾渺不愿再看，手在键盘上快的能擦出火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熊道歉.gif）]

　　[w123：…]

　　[w123：你刚想起自己还有个账号？]

　　今早打开的窗户忘了关上，钻进屋里的冷风让顾渺登时抖了两下。

　　她扯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回复。

　　[长白山咕：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是没失忆。]

　　[w123：那你为什么不更新？]

　　...

　　顾渺再度沉默。

　　并不好笑的冷笑话说完，就要开始追根问责了。

　　w123从小就这样，永远不知道拐弯抹角，什么事情都要得到答案。

　　撑着下颚，顾渺单手在键盘上打字：[最近开学，事情实在太多了（小熊哭泣.jpg）]

　　w123没说话，默默发了个‘...’。

　　刚开始看到99+，顾渺心里挺慌。因为w123平日话少的不行，能发这么多消息，看得出确实着急。

　　但看他现在这个态度，多半是没生气。

　　顾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渺的小说路，开始的挺离奇。

　　顾家两位文科高才生，在各自领域都混得风生水起。

　　但顾渺却没从他们身上遗传到半点文学天赋，倒是数理化不点自亮。

　　顾长津觉得女儿怎么样都好，李孟书却不然。

　　李孟书是有点浪漫主义在身上的，不然也不会以全省第七的成绩，去京大学了冷门的法语。

　　她见顾渺天天抱着科普书看的昏天暗地，于是开始怀疑人生。

　　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姑娘，怎么能既不喜欢《红与黑》，又不爱《悲惨世界》？

　　结果等李孟书把故事书殷勤送至顾渺跟前，却被她拿来垫桌脚时。李孟书沉默了，说什么也不愿接受现实。

　　所以她倔强的要求顾渺每个月必须看完一本故事书，国内国外谁写的都成。

　　一开始顾渺很嫌弃，但慢慢的，顾渺倒真从中品出几分乐趣来。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乐趣愈发浓厚，转变成“想要自己动笔写出故事”的念头。

　　小学时的顾渺说干就干，拿出信纸哗哗一写，转头就投稿给了儿童杂志。

　　那个年代的孩子，大多还在杜撰“妈妈送我去医院”的故事。

　　而那时的顾渺已经迈过那个阶段，直接写起了小说。

　　顾渺想象力很丰富，写作题材天马行空，但点到为止，也还算正常。

　　可随着互联网的兴起，各类论坛层出不穷，顾渺接触信息的平台也多了起来。

　　顾渺接触的书越多，接触的故事越多，顾渺就越对那些不符合她年龄段的领域感兴趣。

　　什么西方玄幻、东方鬼神、苗疆蛊术、克苏鲁、巫师…

　　她把看到的这些东西融进作品里，整的儿童文学实在收不下她的稿子。

　　顾渺也不愿更改画风，于是只能另辟蹊径，盯上了上初中后顾长津给她买的电脑。

　　顾渺的网文生涯就此开始。

　　但尽管有了更加广阔的天地，这样的题材搭配上顾渺小时候堪危的文笔，即便她构造了多么宏大的世界，有多少脑洞想要去写，也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不出彩的新人作家。

　　写作需要得到认可，寸草不生的评论区和点赞数让顾渺逐渐失去了野心。

　　终于在初一期末考结束后的那天，顾渺难过的将所有和小说有关的东西扔了个一干二净。

　　一个月没更新的顾渺都快把曾经写过小说这回事忘了个干净，可她不知道，有人一直惦记。

　　w123就是这个时候找到的顾渺，通过她从前投稿过的杂志社找到了认识她的编辑，又软磨硬泡托编辑寄了一封信给顾渺。

　　编辑告诉顾渺，从儿童文学杂志到网络，有一个小书迷一直都很喜欢她。

　　那是顾渺第一次接触到“粉丝”这个词，她兴高采烈的打开了那封信。

　　信上说：“我很喜欢你的作品。”

　　他还说：“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继续写下去。”

　　那是顾渺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小说是有人喜欢的。

　　而放弃和坚持之间，很多时候只是缺少一句鼓励。

　　总而言之，顾渺还是再次重启了写作的征程。

　　她和w123也因为这件事熟络起来，成了熟悉又陌生的网友。

　　[长白山咕：今天太晚了，我明天一定更新！]

　　[w123：好]

　　w123停顿了一会儿，又打出一句话：[不过下次有事，还是提前请个假吧]

　　[长白山咕：一定一定！]

　　[长白山咕：施主，我记住了（鞠躬.jpg）]

　　[w123：嗯]

　　电脑屏幕随着关机动画的结束重新回到黑暗，月光照进了房间，填补了缺失的光。

　　顾渺这才发现自己睡了一觉，又做了这么些事，竟然只过了半小时，现在才11点出头。

　　打了个哈欠，一整天的疲惫足够让顾渺躺下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窗外的星星很亮，皎月明晃晃。

　　离红歌会只有最后一天，学校组织参加比赛的队伍在小礼堂进行彩排。

　　“跟紧点。”

　　陈霜其拉着半死不活的顾渺在人群中穿梭，听见安和的话反骨又起：“哎呀，这不是跟着呢吗？催什么啊。”

　　“嫌我催？”安和刚想拌两句嘴，下一重人墙再次涌了上来。

　　他也懒得多说，反正陈霜其怎么都有理：“行行行。”

　　刚刚小跑过来的顾渺还没喘匀气，就被人潮挤得没法动弹。

　　她抓紧陈霜其的手：“不是…怎么还没找着队伍啊。”

　　“快了快了，诶！老李！”

　　陈霜其举起和顾渺相牵的手，朝李白用力挥了挥。

　　等人等到焦头烂额的李白看见他们仨就头疼：“乌龟爬步都比你们快，这么慢，全班就等你们了。”

　　陈宏鑫举手：“老师，还有闻煦呢。”

　　李白一挥手：“他不算人。”

　　顾渺几个离得远，没听见陈宏鑫这句话，以为就剩自己没到。

　　生怕李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怒，三人不约而同加快速度，一溜烟回到了队伍里。

　　几人刚站好，李白就理了理领结，指着一班集体问话：“都排好队，站直了！年纪轻轻的骨头就软了是吧？”

　　红歌会前还上了早自习，众人勉强打起精神，李白也勉强满意：“衣服还合身吧？”

　　李白话里的‘衣服’，是他为这次比赛准备的秘密武器。

　　他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拿个好成绩，连服装都要做到最好，还特地自掏腰包，去校外订了表演装。

　　男生是黑色立领三开袋的上衣和同色西装裤，女生是带盘扣的蓝色上衣和黑色中裙。

　　服装大致和五四青年装无二，只是有些细节稍做改动。

　　班里其他人都觉得挺好，唯独沈笙有意见。

　　“不太舒服。”沈笙拎起那条长到脚踝的裙子，有些嫌弃。

　　陈宏鑫补充：“她嫌衣服太大。”

　　李白皱眉：“这已经是最小号了。”

　　沈笙叹气，刚打算说话，陈宏鑫笑嘻嘻的开始讨骂：“没事儿，多小的衣服她都穿不了，除非给她定小学…嗷！”

　　沈笙掐住陈宏鑫小臂上的肉，一百八十度拧了半圈：“又找打是吧？”

　　“我错了我错了！！！”

　　“...”

　　李白颇为无语：“你们这状态，上去了也是给六班当炮灰。”

　　顾渺背着手嘀咕：“本来就赢不了，人家六班可是上届冠军。”

　　李白的耳朵比狗还尖：“顾渺！”

　　“我瞎说着玩。”顾渺赶紧否认。

　　“…没有追求，一条咸鱼！”

　　李白痛心疾首：“出去别说你们是一班的学生。”

　　一班学生听这话听的太多，个个敷衍：“是。”

　　“行了。”

　　李白懒得和这帮没出息的年轻人多谈：“都准备好，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听见这话，众人才终于正了正神色。整理好衣冠，有了微妙的紧张感。

　　“…”

　　李白带他们一年多，怎么看不出来这些变化。

　　他摇头一啐：“出息。”

　　彩排毕竟不是正式比赛，走个过场熟悉一下环境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顾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赛前彩排就已经结束了。

　　顾渺换好校服，从厕所出来时还在和陈霜其吐槽：“这彩排也太敷衍了吧？亏我还慌了半天。”

　　陈霜其搂着她的肩：“管他的，正好白得小半天假。走，吃饭去。”

　　两个人嬉嬉闹闹走到班级门前，安和早就恭候她们多时。

　　他身旁还有个扎着双麻花辫的矮萝卜头桃桃，被安和牵着，乖巧得很。

　　一中红歌会是少数不邀请学生家长参观的活动，但每年恩济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有一部分来充当观众，这件事顾渺也是前两天才知道。

　　美其名曰是“美学教育”，但在顾渺看来，这种教育培养的是不是美学都还两说。

　　有这时间，还不如去两次美术馆印象来得深刻。

　　今天彩排恩济的小朋友也在场，和她们彩排的原因差不多，都是先熟悉一下环境，避免到时候出差错。

　　“姐姐好漂亮。”桃桃的嘴比蜂蜜还甜，“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陈霜其迫不及待的发问：“我呢我呢。”

　　桃桃是个很给面子的小孩，况且陈霜其长得也不差。

　　桃桃故作高深的围着陈霜其转了两圈，然后揪着书包带“哇”了一声：“霜其姐姐当然也是一起下凡的仙女啊。”

　　“...啧啧啧。”

　　安和没绷住：“小孩就是好啊，撒谎都带不脸红的。”

　　顾渺和陈霜其齐齐翻了个白眼，陈霜其嫌不解气，又补了他一拳。

　　桃桃乐呵呵的看了眼顾渺，又看了眼陈霜其和安和，才发现他们穿的衣服有种莫名相搭感。

　　桃桃年纪还小，不太懂这些，于是歪头问：“哥哥姐姐的衣服都好漂亮，但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两套衣服好像啊？”

　　“像？”

　　顾渺摸着下巴打量陈霜其和安和，随口玩笑道：“可能这就是情侣装吧。”

　　“情侣？是爸爸和妈妈的关系吗？”

　　桃桃捧着小脸状似思考：“那姐姐和闻煦哥哥也是情侣装吗？”

　　“…啊、啊？”

　　桃桃好像打开了新世界，一蹦一跳的走到正准备开溜的闻煦身边。

　　她天真无邪的大声发问：“哥哥，你和顾渺姐姐穿的是情侣装诶！”

　　此言一出，闻煦眼皮立马跳了两下：“…谁教你的。”

　　桃桃指着顾渺，直接出卖了她妈：“是姐姐！”

　　不好的预感在顾渺心里蔓延，但预料的冷眼没出现，闻煦瞥了她一眼，插着兜转头就走。

　　“他…”

　　安和才从刚才的惊天之语中缓过神来：“顾渺。”

　　“…”

　　被叫到的人翻了个白眼：“说。”

　　陈霜其看向顾渺，两腿一搭，深沉的不行：“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和闻煦有一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