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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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霜其早上起床的时候，顾渺床位上还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连被子都不见拆开的痕迹。
王老师那嗓门一吼，三里远的地都能听得见，陈霜其当然也听到了昨晚顾渺被抓的事。
不过后来她在微信上问，顾渺说写完检讨就能回来，陈霜其才安心睡觉。
可一晚上过去了，顾渺还没回来。
陈霜其担心是出事，风风火火洗完漱，穿好衣服就要去找李白。
结果李白没找着，看见了在操场打盹的顾渺。
“顾渺！”
瞌睡虫被叫醒一大半，顾渺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回应：“啊？”
陈霜其的心总算放下，三步并两步跑到顾渺跟前：“你怎么没回寝室啊？”
“昨天写检讨写困了。”顾渺拍了拍昏昏沉沉的头，“一开始想着写完回去睡，后来就想小睡一会儿，结果…”
“结果你睡熟了，对吧。”
顾渺嘿嘿一笑。
陈霜其翻了个白眼，拿出小面包给顾渺。
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可昨天王老师骂人的时候，我还听见闻煦的名字了。”
“是啊。”
顾渺没吃早餐，正饿得慌，拿到面包就立马撕开了包装：“当时王老师明明就抓到我一个，结果那傻货自己跑下来自首，你说王老师能放过他吗。”
陈霜其觉得这番话里大有可挖，但她此时更在意另外一个问题：“那昨晚你睡糊涂了，闻煦怎么不叫你？”
“别提了。”
顾渺满不在意：“我早上醒的时候，他睡的比我还香。”
“…”
行吧，以为最靠谱那个的也怠惰了。
“说起检讨，我昨晚睡觉那会儿还没写完，早上醒来的时候把我吓坏了。”
陈霜其眼皮一跳：“那你怎么回来了？”
顾渺吭哧吭哧专心吃东西：“昨天我睡觉的时候，闻煦帮我写完了。”
陈霜其听完，默默转头。
闻煦正好拿着工具走过来，看见陈霜其的目光，有些莫名。
陈霜其冲闻煦竖起拇指：“田螺姑娘。”
闻煦挑眉，把工具递给顾渺，一边对陈霜其说：“安和找你。”
陈霜其垫脚往人群看，安和正朝她挥手，于是小跑过去。
顾渺吃完了面包，把垃圾丢掉，接过工具，脸上还是有些恹恹。
她还没太吃饱，可现在时间不够，也不能再去食堂了。
闻煦看顾渺状态差到嘴都泛白，从口袋里翻出了一件东西。
手掌摊开，一颗葡萄味的水果硬糖。
顾渺有些好奇：“你怎么还有糖啊。”
“你昨天给我的。”闻煦把糖递给她，“今天事累，你有低血糖，我想着带一点好。”
顾渺剥开糖纸，送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
充盈口腔的葡萄香气让顾渺打起了精神，笑容也回到了脸上，梨涡浅浅：“谢谢。”
分组昨天李白就发在了群里，今早闻煦提醒过顾渺，他们四个都在一组，任务是翻地。
他们排好队，等拔杂草的组先行干活，培训老师站在前面教他们怎么翻地。
顾渺和陈霜其个子高，站在女生队伍最后，正好方便顾渺走神。
不过走神是要付出代价的，等培训老师说“解散”的时候，顾渺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
她问陈霜其：“你听懂了没？”
一起走神的陈霜其也两眼摸瞎：“完全没懂。”
顾渺叹气。
成，俩废物遇一块儿了。
学农的重点就在于实践，所以老师只进行了简单的培训，很快就正式开工。
男生拿铁锄，女生拿镰刀，分成几个小组在田野间依次散开。
虽然顾渺烂泥扶不上墙，但好在她正前方的闻煦很靠谱。
闻煦拿着铁锄，一点一点翻开土面，再把他们敲碎。
他做事时不爱说话，但手下一点也不含糊，干的活漂亮，速度也比周围人快许多。
等他把那一小片地翻完，就轮到顾渺提着镰刀入场。
顾渺看着眼前的黄土地，人有些呆滞。
闻煦看出顾渺的窘迫，对她道：“我教你。”
顾渺看他刚忙完，又三下五除二就把刚翻过的大土块平成了小颗粒，边做边向顾渺解释步骤，不一会儿，一小块黄褐色土壤就被润土掩盖。
“这个不难。”闻煦把镰刀还给顾渺，“你按照我刚才说的做就行。”
顾渺半知半解接过镰刀，闻煦霎那间突然想起运动会时，自己也是说了类似的话后惹了顾渺生气。
求生欲顿时让闻煦警醒，赶紧找补：“其实…也挺难的，不过你慢慢来，肯定能做好。”
顾渺不太相信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
有闻煦的帮忙，顾渺的翻土之路走的还算顺利。
一下午的时间，顾渺从一开始的半信半疑，到彻底上手后的兴奋。
直到最后，顾渺看着眼前的地就头晕眼花，手里的镰刀机械性的重复着一样的工作。
等培训老师宣布结束，顾渺去归还工具时，手都在抖。
顾渺和陈霜其同病相怜，两人回寝室的背影，沧桑的让安和忍不住放了首《一剪梅》。
但她俩已经没力气去找安和的麻烦了。
筋疲力尽。
分到拔杂草的沈笙没他们这么累，看着这两条累狗表示非常同情：“赶紧去洗澡吧，现在人还不多，能抢到位置，洗完了还要去看电影呢。”
陈霜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电影？”
“对啊。”
沈笙放下擦发巾，拿出群消息给她们看：“今天早上8点，大操场准时集合看电影，全员参与。”
顾渺一脸扭曲：“非看不可？”
“李白说务必都去。”
这英国佬，中文明明差的不行，偏偏务必这种词用的怪溜。
顾渺受不了，一头栽进了被子里：“杀了我吧！”
晚上8点，被迫出门的顾渺脸色奇臭的出现在大操场。
安和跟闻煦姗姗来迟，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寒风里看着都冻人。
顾渺拿出纸：“你们也不怕感冒。”
闻煦胡乱擦了两把，水珠顺着下颌线落进衣领。
他解释：“人太多了，来不及。”
安和也接过了纸巾，目光落在顾渺鼓起的外套上：“哟，怀啦？”
“我怀你个猪头。”
顾渺恶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把藏在衣服里的薯片拿了出来。
高二年级有500多人，再加上教职工，一些周边来凑热闹的住户，小孩。
乌泱泱坐下去一大片，一个人想干点什么很难有人注意。
所以顾渺和陈霜其商量过后，决定铤而走险，带上零食来看电影。
安和对此行为表示尊重：“我看你是检讨写的还不够。”
顾渺不置可否，把薯片递到闻煦面前。
闻煦其实不怎么喜欢吃零食，准确来说，他什么都不太喜欢吃。
但顾渺递过来的东西，闻煦半点没犹豫，拿了一片送入嘴里。
安和也接过了陈霜其递给他的爆米花，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和闻煦刚才去后山逛了逛，发现前边儿有一大片麦田，很漂亮。”
闻煦也点点头，想了想，认真道：“非常漂亮。”
顾渺和陈霜其对视一眼，陈霜其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想找个时间带我们去吗？”
“对咯。”安和笑着鼓掌。
陈霜其沉思：“我觉得也行，反正明天自由活动。”
于是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顾渺身上。
顾渺叹了口气：“我都行，不过先说好了，我早上起不来，下午去好了。”
安和笑开：“知道你是懒货…本来也没想早上去，下午有夕阳的时候最漂亮，咱们下午再去。”
顾渺颔首，继续“咔哧咔哧”啃薯片。
也不知道是她手里的薯片太显眼，还是安和那张嘴太乌鸦。
总之三分钟后，李白神出鬼没的站在了顾渺旁边。
等顾渺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藏了。
顾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小心翼翼举起薯片问李白：“来点儿？”
李白黑着脸哼了一声，顾渺小身子一抖，以为又要喜提检讨一张。
结果他一句话也没说，魔爪伸向了顾渺手里的薯片。
吃完还要评价：“黄瓜味的难吃死了。”
酷爱黄瓜味的顾渺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白大摇大摆走出视线。
“吃不来黄瓜味他倒是少拿点啊。”
顾渺看着他听不见了才愤愤开口：“一把接一把的抓，我半包都被他吃没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陈霜其一拍大腿，深有同感：“临走还要顺我一包虾条，老不要脸。”
吐槽李白这件事，顾渺和陈霜其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她们俩嘀嘀咕咕说着坏话，台上的电影也开始播放。
是一部非常经典的电影，《死亡诗社》。
顾渺看见放的是什么电影后眼睛都亮了：“霍克！”
闻煦耳尖一动，问：“你喜欢霍克？”
顾渺的回答干脆利落：“嗯。”
小学三年级，李孟书给她放了这部电影，从此顾渺就把男主角伊桑霍克奉为男神。
虽然后续接触了其他电影，男神队列不断壮大。
但就像初恋总是更让人记忆深刻一样，顾渺最喜欢的男演员依旧是他。
顾渺仰着头，看向漫天繁星：“你也喜欢他吗？”
闻煦摇了摇头，他并没有特别喜欢的演员或明星：“谈不上。”
指着屏幕上的电影：“我只是很喜欢这部电影。”
收回手，闻煦也看向天空：“O captain,my captain.”○1
顾渺看着他，笑着抱膝：“我倒是更喜欢这句——to strive,to seek,to find.”
闻煦一愣，目光落进了顾渺的梨涡中。
他接道：“and not to yield.”○2
两人相视一笑，顾渺的虎牙只有一粒，尖尖的，看着很俏皮。
顾渺轻快的眨了眨眼：“我也很喜欢。”
知音难觅。
所以发现有相同爱好的那个人出现时，心里蓬勃的分享欲就往往会刹不住车。
顾渺双手撑在草地上，小声对闻煦说：“霍克还有一部电影，《爱在黎明破晓前》。”
美国青年和法国女孩的美丽邂逅，在刚好的时间，不早不晚，遇见刚好的人。
他们在维也纳的星空下拥吻，在咖啡厅委婉表述着喜欢，在即将开动的火车前约定六个月后的相见。
唱片店试听间，躲躲闪闪的眼神中藏着小心和情愫。
“我喜欢我望向别处时，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就像卞之琳的《断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顾渺心弦一动，下意识看向闻煦。
大屏幕的光芒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她发现闻煦的目光不在屏幕上。
他正在看着自己。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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