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平行时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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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煦一愣，什么都没说，只是先替桃桃放下了书包。
他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桃桃往二楼走。
闻煦指了指身旁的房间：“这间是你的房间，我重新装修了一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和我说，我替你重新准备。”
“床上是睡衣，柜子里有几套衣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和颜色，所以我都准备了几件。”
闻煦说完，
“闻煦！”
桃桃第一次叫他的大名：“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
闻煦叹气：“桃桃，你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
桃桃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十、十一个小时啊。”
“那这十一个小时里，你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
“我…”
揉了揉桃桃的黑眼圈，闻煦不容置疑的按下桃桃肩膀，让她坐到床上：“换好睡衣，睡一觉，起来吃完晚饭后，再和我说你的秘密。”
推门，闻煦离开了房间。
桃桃顺着刚才闻煦摸过的地方，也揉了揉自己的眼底。
她确实是困的，这十一个小时里她心里一直揣着事，根本没法入睡。
可这个年纪的孩子不睡觉是不行的，换完衣服后，桃桃打了个哈欠。
“...那还是先睡一觉吧。”桃桃说着，爬上了床。
说起来有些脸红，桃桃是被香味馋醒的。
等她套上外套，摸索到厨房时，闻煦正端着最后一道扣三丝准备上菜。
“是紫气东来诶。”桃桃巡视一遍餐桌后，眼睛一亮。
所谓紫气东来，就是紫薯捏成丸子，然后浇上鲜榨的橙汁。
这道菜酸酸甜甜，小孩子很喜欢，起码小时候的闻煦非常喜欢。
闻煦松了口气：“我还怕你会不喜欢。”
“喜欢的喜欢的。”桃桃使劲点头，“每年过年，我最期待爸爸做这道菜了。”
这道菜是张玉桐教他的，而张玉桐也是从他外婆那儿偷师而来。
闻煦外公外婆还在的时候，过年也做这道菜，也是从那时候起，闻煦学会了自己做饭。
闻煦拿起筷子：“喜欢就多吃一点。”
可是越吃到后面，桃桃夹菜的速度就越慢。
小孩子藏不住情绪，闻煦一眼就看出她心情又低落下来。
顾渺不是没跟闻煦说过，桃桃最近心情不太好。
闻煦有些担心，但这些日子里，桃桃一次都没联系过他。
这事实在返反常，让闻煦的担心更加深了。
于是他主动给桃桃打起了电话，两天一次，但每次在电话那头，桃桃总是很敷衍。
闻煦又是个嘴笨的，两人聊不了几句就会挂电话。
“爸爸，我睡好了，我也吃饱了。”
闻煦回神，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好，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桃桃却突然扭捏起来。
她埋着头，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闻煦倒没有不耐烦，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毕竟桃桃刚进门时，可是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放，就吵着要给他说这个秘密来着。
他本想调侃两句，余光却睹见地上的湿痕。
一抬头——桃桃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浸湿。
闻煦乱了阵脚，连忙抽纸递给桃桃：“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桃…你怎么突然哭了。”
“没有。”
桃桃接过纸，用力摇头：“不是因为你，是、是我自己。”
“那你…”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行为引起了闻煦的担心，桃桃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爸爸，你想知道你和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吗？”
“...”
闻煦当然想知道。
那个世界的自己和顾渺，总不可能还是因为桃桃的出现才在一起的。
既然没有桃桃这个意外，闻煦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还有机会和顾渺接触。
但闻煦现在更想知道另一件事：“刚才为什么哭？”
“...”桃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闻煦看着她的侧脸，不再追问：“说吧，在那个世界，我和顾渺是怎么认识的？”
桃桃舔了舔下唇：“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直到有一次陈姨告诉我，你们是在高二“认识”的。”
“具体怎么样，你也没有说清楚，反正高二之后，你们俩的关系就越来越好。妈妈研究生毕业后，我就出生了。”
桃桃扯着纸巾：“所以就算没有我的出现，你们也会在那天相遇的。”
闻煦喜欢这句话，就好像他和顾渺是天造地设，命中注定要相遇。
闻煦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所以，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秘密吗？”
但桃桃却否认了：“...不是的。”
“我要说的秘密是、是..”
桃桃捏紧纸巾，哭着说道：“我要回去了。”
“闻煦愣了愣：“回云州吗？”
“不是的。”桃桃抽噎，“是、是回到我的世界。”
太突然了，闻煦还没来得及消化完这个消息。可紧接着，桃桃又开了口。
而这一次她说的话，让闻煦的大脑彻底空白：“妈妈死了。”
她紧盯着错愕的闻煦，哭的说不清话：“是因为生了我、嗝，生了我才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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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从顾渺研究生毕业那天说起。
那天真是顾渺最开心的日子，保研到了自己最敬重的教授门下，又一篇正刊《Nature》发表，手握五篇顶级期刊，事业一片向好。
春风得意马蹄疾，闻煦心想，是时候了。
再不求婚，自己就要年老色衰了。
于是当天夜晚，烛光晚餐上，在两人心知肚明中，闻煦送上了一捧玫瑰花，以及一枚闪闪发亮的钻戒。
事情顺理成章起来。
顾渺很忙，忙着实验、忙着写论文、忙着参加会议。
但她是个对人生很有规划的人，孩子的到来，是两人商量好的。
两人都是新手父母，在李孟书和顾长津的指导下，一点一点学着怎么做好“爸爸妈妈”的角色。
他们会在闲暇时一起在母婴店闲逛，会在夜里畅想未来的日子。
可谁也没想到，顾渺会死在手术台上。
“我也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死的。”
桃桃瘪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敢问，我知道你和外婆他们肯定不想回忆这件事，我不想你们难过。”
闻煦已经麻木，但还是强打精神安慰桃桃：“乖孩子。”
其实就算不知道，闻煦也能猜到一些。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女性生孩子是危险的。
怀孕的女性，要她们命的突发情况实在太多。
大出血、羊水栓塞…“女人生产如过鬼门关”这句话，即便在医学发达的现代，也依旧有道理。
可闻煦想象不了顾渺的死。
顾渺是什么样的？在闻煦心中，她漂亮、爱笑、对未来有笃定的憧憬、永远热爱一切。
她在闻煦眼里，是鲜活的，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烛火。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他，烛火熄灭了。
“你会怪我吗，爸爸。”
桃桃小心翼翼的看他。
闻煦失笑：“怪你？怎么会怪你呢。”
“要怪也该怪我。”闻煦平静的说，“如果我没有认识顾渺就好了。”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困境，一个人嘀咕着：“我没有认识顾渺就好了…什么都不会发生…是我的错…”
闻煦看着漆黑的窗外，突然想起了桃桃刚出现时，自己做过的梦。
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那个自己也曾经看着这样的夜晚流泪，为了同一个人。
他擦掉眼角的泪水，心想，如果一切都没开始，那顾渺还会是耀眼的顾渺。
她会活着，有美满的人生，会有骄傲的事业，会有璀璨的一生。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桃桃撅起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应该出现的是我！不是你！”
闻煦震了一下，他没有多做思考，下意识反驳了这句话：“不是的。”
“就是的！”
“我在那个世界很幸福的，真的，特别特别幸福。”
“所以…所以…”桃桃睁大眼，认真道，“在这个世界里，我希望你和妈妈也能幸福。”
“爸爸，你知道吗，幸福是要拥有很多很多东西的，少了一样都不行。”
桃桃想起那封外婆转交给自己的信，那是顾渺生前写给她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
这封信连闻煦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李孟书也从未拆开看过。
知道信内容的只有桃桃，每次桃桃想妈妈了，就偷偷钻进被窝里，打着灯揉着眼睛看几遍。
桃桃说：“对妈妈来说，她的幸福不止有事业和亲情，还要有你。”
“桃桃就要回家了。”桃桃捧着闻煦的脸，擦掉他眼角的泪，“我喜欢那里的家，所以这个世界，没有桃桃也很好。”
“...”
闻煦说不出话，泪水流满了他的脸。
他太久没经历这样痛彻心扉的时刻了，像个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哭出了声。
他双手都在打颤，嘴里不停重复：“对不起桃桃，对不起桃桃。”
桃桃却笑了：“爸爸如果觉得对不起我，可以明天陪我爬山吗？”
她来了精神，泪痕都没干，就匆匆跑到落地窗前，指着别墅后的那座山：“就是这里，爸爸陪我去看日出好不好？爸爸以前总说在山顶看日出很漂亮，可是我起不来，总是错过。”
“这一次。”桃桃趴在窗前，“这一次一定要去看。”
闻煦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夜里，闻煦睡不着，可他不敢动。
他怕吵醒桃桃，他怕看见桃桃的一瞬间，眼泪就会打湿枕头。
闻煦侧着身，睁着眼，就这样过了一夜。
亮白色的晨光打在墙壁上，闻煦抬眸，转动着僵硬的身体。
他想叫醒桃桃，告诉她太阳快出来了，我带着你一起去山顶看。
可没人和他一起看日出了——闻煦的身旁空无一人。
那里只有一封信，正静静地躺在枕头上。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平行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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