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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小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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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顾渺。”
闻煦这人生来就不知道脸红,这种情况下也不觉得尴尬。
他只对自己想问的问题感兴趣,于是半句客套话也没讲,单刀直入:“那个小女孩为什么叫我爸?”
顾渺噎了一下。
虽然知道闻煦找自己是什么原因,但进入主题如此突然,还是让顾渺多少有些猝不及防。
可这事能装傻就最好装傻:“什么小女孩?”
闻煦眉头一挑。
“非得这样?”闻煦死鱼脸,“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
闻煦是个实干派:“昨天晚上…”
“打住!”
闻煦刚开口,一点也不想回忆昨天惨状的顾渺就立马打断:“不用了,谢谢。”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闻煦皱眉:“所以?解释呢。”
你要解释?我还想知道桃桃为什么叫你爸呢。
被逼上梁山的顾渺在心里暗骂。
顾渺深呼吸:“我…”
“我不知道。”
苍天可见,这句话这没骗人。
顾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和闻煦毫无干系,桃桃是怎么一心一意认定这就是她爸爸的。
但顾渺也知道这个回答不会让人满意,小心翼翼看了眼闻煦的脸色,发现他的眉头已经蹙起。
“你耍我?”
顾渺睁大眼,连连摆手:“不是,我没…”
闻煦打断了她:“你耍我?”
有些东西经不住细想,闻煦光是在心里咀嚼这三个字,看着顾渺的眼神就已经比三九天的寒风还冻人。
脑海中发出警报声,顾渺慌张道:“我、我真没骗你,我是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叫你爸啊…我发誓!”
可惜闻煦自动屏蔽了顾渺的电波,任凭顾渺说再多话,愈发阴沉的脸色昭示着来自主人的不妙心情。
他垂落的右手慢慢握成拳,骨节发出的咔嚓声接连不断,听的顾渺双腿再次打颤。
还没等顾渺做最后的挣扎,闻煦眼神陡然一顿,朝着她的脸猛地伸出了手。
这个动作把两人距离一下子拉的很近,近到顾渺瞳孔一缩,觉得自己快要撞上闻煦的鼻梁。
顾渺当即脸就白了,心想再不举白旗,盟军就要轧过自己家门了。
她迅速举起双手,机关枪似的突突个没完:“你别动你别动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先把手放下啊!!!”
“...”
没听到回应,瑟瑟发抖的顾渺不敢睁眼。
盟军看着她这幅鬼样子,沉默了一秒:“你在说什么。”
顾渺一愣。
灵魂回收,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疼痛,也没有伤口。
?
顾渺脸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闻煦鄙夷:“我刚才在抓蛇。”
…蛇?
揉脸的手迅速放下,忽略掉闻煦看傻子的眼神,顾渺被闻煦手上那条青蛇吸引。
说是青蛇,其实叫小绿蛇似乎更加精准。
小绿蛇个头不大,小小的一只通身翠绿。
闻煦掐着它的脑袋不放,逼着它张大嘴巴吐出舌头来,活像是被命运掐住了咽喉。
古有武松持棍打虎,今有闻煦徒手抓蛇。
果然,能被叫做大哥不是没有原因的。
顾渺从小就怕蛇虫,她飞快的看了眼那条走到生命尽头的小蛇,错开眼神,为它默哀了0.5秒。
刽子手皱着眉头拿纸擦干净手,又用纸包好蛇放在脚边。
打电话通知保安处后,闻煦抬起头。
他眼里的嫌弃昭然若揭:“你刚才在干嘛?”
“…”
顾渺咳嗽了一声:“你不是想知道她为什么叫你爸吗?”
眼神飘忽不定,转移话题的手段太拙劣。闻煦在心里不动声色的评价。
但这正和闻煦的意——他已经不想再跟这个不知道叫顾瑶还是顾渺的同学耗下去了。
闻煦抱着手:“所以,你现在知道她为什么叫我爸爸了?”
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讥讽,顾渺扶着老榕树将将站稳:“不知道。”
“...”
在闻煦脸色变差的前一秒,顾渺赶紧找补:“但我可以让桃桃当面跟你解释。”
闻煦回忆:“桃桃?你女儿?”
顾渺半口气悬在了喉咙里,因为那声女儿。
她本来想否认,但闻煦先声夺人:“她昨天就差在你脸上写这两个字了。”
意思就是,你不承认也没用。
顾渺磨牙,破罐子破摔:“是,桃桃是我的女儿。”
“但我要纠正一件事——她不是现在的我生的。”
闻煦眉头一皱:“你在说谜语?”
这件事顾渺三言两语说不清,说了他也不会信。
她思索片刻后,定下了一个时间:“今天下了晚自习后我会带桃桃出来见你,有什么问题你都可问她,地点你定。”
“可以。”
闻煦点头:“那就在长林街巷口,那家新开的甜品店见。”
顾渺酷爱甜食,对这家店铺有些印象:“trésor?”
“…嗯。”
闻煦颔首:“我会在哪里等你,不过。”
“你别想再耍我。”
轻飘飘一句话,威胁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顾渺敬礼:“您放心。”
下意识用上敬称的顾渺看闻煦没再说话,心下一舒。
“再见”都忘了说,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走廊,脚步之快,就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样。
闻煦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等顾渺气喘吁吁回到班里时,离下午开课还有一个小时。
班里空空荡荡,只有陈霜其和安和等着她。
不过看上去,两人似乎出了点状况。
陈霜其面目狰狞的揪着安和耳朵,恨不得一口吃了对方。
顾渺看神经病:“你在干嘛。”
“我在…”陈霜其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怎么回来了?”
顾渺摆摆手:“没事就回来了啊,放心,平平安安。”
“真的?”
“真的。”
担心她继续多问,顾渺岔开话题:“他又惹你了?”
说起这个,陈霜其立马忘了要问的事。
她拍桌而起:“我正做题呢,他拿了道抛体运动来烦我,还说什么“这题太难了,但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出来”…”
说到这儿,陈霜其叉腰:“我呸!”
陈霜其偏科严重,但和大部分人的偏科有点不太一样。
文科如语文、英语,她的成绩在这个班里堪称垫底般的存在。
但能在一班留住的人自然也有两把刷子,独步天下的理综三科就是陈霜其安身立命之根本。
可安和能常年和顾渺争夺年级第一,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安和不会做的物理题陈霜其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做得出,可前提是——安和真的不会。
“我算了半小时,整整半个小时。”
“我告诉他可以用反三角函数换算,这混球非装听不懂,等我说的嘴巴都要干了,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
安和自动补全:“逗你真好玩。”
“你还敢说第二遍?!”
陈霜其抓住安和的肩膀摇来摇去:“姓安的你要脸吗!不知道浪费时间等于浪费金钱吗!”
这不是很正常吗?
被摇成浆糊的安和笑容不改,顾渺一看就知道这厮又是闲得无聊,故意招惹陈霜其去了。
从小到大,安和逗致力于挑衅陈霜其,就好像“逗陈霜其”这件事有指标似的。
“我错了。”
“错有用要警察干嘛!浪费的时间你补给我啊!”
“好吧,没用。”
不过既然道歉没用,那就逃避好了。
安和转移话题:“我记得,今天下午第一节课好像是李白的吧?”
…?
陈霜其突然一顿。
安和优哉游哉的拿出了英语书:“算算时间,周日那张卷子也该改出来了吧?”
安和状似苦恼:“诶,你说这次都有谁会垫底啊?”
安和总有对付陈霜其的方法,顾渺啧了两声。
她怜悯的拍了拍沉默的陈霜其,把刚才陈霜其送她的话还了回去:“愿你的主保佑你。”
陈霜其的脸色忽红忽白,大概是在不断回忆前几次考试的惨状。
最后脸色一灰,是彻底不说话了。
安和猜了个正着,李白在上课铃打响前拿着一沓卷子走进了教室。
李白今天穿了身白衬衫,和他阴沉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周日考试的卷子成绩出来了。”
学生可能学习会差,但看老师脸色的水平绝对不差。
李白刚进来,陈霜其就知道完蛋了。
果不其然:“这次考试吧,你们不能说考得太差。”
李白随手拿起几张卷子,在空中狠狠打了打:“只能说是一塌糊涂!”
他说到‘一塌糊涂’时语气忍不住重了几分,怒意显而易见。
“完了。”陈霜其抱头嘀咕,“李白气的都用对成语了。”
李白是真生气,连废话都不说了。
直接按成绩顺序念名字,让他们自己上来拿卷子。
最打头的是安和,这厮向来会装好学生,把每个老师都骗得死死的。
李白受表象蒙蔽,看见他脸色都稍缓了些:“安和,不加听力和顾渺同分。”
安和笑的如沐春风:“谢谢李老师。”
然后迎着陈霜其鄙视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可一班毕竟也没几个‘安和’‘顾渺’。
随着班上最拔尖的几个人从讲台拿走卷子,李白脸色缓和了一阵后,慢慢越来越沉。
几乎每个上台的人都要接受他的死亡凝视,慢慢的,霜打白菜几乎占了大半个教室。
念到最后,讲台上只剩下两张卷子。
而台下,陈霜其的桌面上还是空空一片。
陈霜其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完了,这次垫底了。”
陈霜其偏科厉害,再加上卷子难+刚收假两大buff,她也预料到这次的成绩不会理想。
…可也没想到会是倒数一二这种不理想法啊!
来不及为自己哀悼,李白已经拿起了仅剩的倒霉鬼卷子:“陈霜其,不加听力77。”
陈霜其颤颤巍巍走上讲台,李白一个眼刀甩过去:“不出意料啊,你说是不是。”
陈霜其…陈霜其低头装鹌鹑。
李白大概是批评倦了,也没骂她,摆摆手让她滚下去:“每个错题抄两遍,这次我就不多罚你,但下次月考你如果还是这个分数…”
“那你肯定要完。”李白如实道。
陈霜其苦着脸走下台,对自己打满问号的未来不抱希望。
与此同时,李白拿起最后一张试卷,上面空的令人发指,只有标题下龙飞凤舞写了个大名。
李白一顿。
后排大少爷还在埋头睡觉,李白眼睛都瞪得溜圆,把卷子往桌上狠狠一拍。
第一排沈笙桌上笔筒都跟着震了两震,顾渺也被吓了一跳。
李白怒声:“闻煦!”
被点大名的闻煦被吵醒,抬起了头。
“你给我上来拿卷子!”出于愤怒,李白的声调又高了一个度,“0分!这张废纸你交上来干嘛!”
顾渺眼皮一跳。
哦,那怪不得了。
这分数低的都不能叫丘陵,简直是平地凹陷到地核,李白不生气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