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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落石 ...

  •   观会一整天,此时夕阳已熏细草。唐瑾、吴缕、洛知杭和温如用过了夜餐,在屋内各自或是坐下或是躺着。唐瑾今日胜了一局,此刻有些散漫地瘫在榻上。她与朱棉的下一局比试是在两天后了。吴缕抽中的数字靠后,今日并未轮到。

      “还不如是靠前的数字呢,如此等待真是好生煎熬。”吴缕叹道。

      唐瑾在榻上翻了个身,支起脑袋看向她:“靠后的数字有靠后的好处啊。你观会观上那么一两天,将其余剑派的路数给摸透了,还有甚么可怕的?”

      温如道:“在理。不过璟华,今日你上场接的那第一招,属实惊着我们了。”

      唐瑾道:“嗐,有什么可惊的啊?”

      洛知杭道:“怕你接不住呗。咱青龙山上的有谁一招把你打蒙过吗?不过还好,你最后又把局给扳回来了。”

      唐瑾道:“这……我哪儿蒙了?没有,一定是你们的错觉。”

      她又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榻上:“我以后再也不以貌取人了。实不相瞒,一开始我还想着阿棉看上去娇娇柔柔的,我只击败了她就好,莫要打得太狠。谁知她上来就给我来那么一下。”

      温如蹙眉道:“她力气当真这么大?伤着你没有?”

      唐瑾摇摇头:“虽是不小,却也没有那么夸张。我只是一时没有防备,第一招没接好罢了。”

      洛知杭便对吴缕道:“看到没,纤纤,你接下来要当心了。倘若对上崂山剑派的人,莫要与之硬刚,记得灵活使用剑法。”

      吴缕点头应下。温如看着在榻上翻来翻去、无所事事的唐瑾,柔声道:“璟华,你可别赢了一局就掉以轻心啊,你可还有两局才能过第一轮呢。”

      唐瑾不翻了,“嗯”了一声,翻身下榻着履。

      吴缕问道:“要去习武场?”

      唐瑾摇摇头:“不,去望月崖。”
      *
      说是要去望月崖,唐瑾倒也没直接去,而是在青龙山上转悠了几圈,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慢悠悠地走到了望月崖去。吴缕没跟她一起,考虑到自己还未参加一局比试,便说要去习武场。

      毕竟天色已晚,来望月崖的人并不多。唐瑾找了一处干净的地坐下,抱着腿闭目养神。

      望月崖是个好地方,在此处待上一会儿,白日里的疲劳都能消失不见,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片刻,唐瑾睁开了眼,随意转了转脖子——不转不要紧,这一转,她竟看到不远的隐蔽处竟有两位同门正在花前月下耳鬓厮磨——好家伙……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唐瑾慌忙收回了眼神,站起身来想坐到更远的地方去。不料坐的时间不算短,腿有些发麻。可即便如此唐瑾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此处,一瘸一拐地就往一旁走去。

      走至望月潭旁一处空地,唐瑾揉揉腿,环顾四周心茫然,站在原地就思考起人生来。要说她如今已十七岁,山下一些人家的女孩子在她这个年纪都做了母亲了。然而上了这青龙山,自当以习武为主,不知不觉地就摒弃掉了一些风花雪月的想法。不单是她,她同屋的那三个师姐亦是如此。因之,四个人的情感经历全都淡薄得可怕。即使平日里偶尔会口嗨上那么一两句,可看到了些真材实料的,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面颊发烫。

      唐瑾兀自胡思乱想着,并未发觉头顶处传来异响。
      *
      吴缕手中拿着鲁班锁,将其拆开复又拼回原样,徐涟看得目不转睛。吴缕将恢复原样的鲁班锁递给她,徐涟便捧着这里掰一下那里拽一下,却不能使之分解分毫。她脸上渐浮疑惑之色,不能理解这木疙瘩怎么如此难搞。

      吴缕揉揉她的头:“别着急,你想想师姐方才是怎么做的?”

      徐涟不解地抬头看向她,显然将吴缕先前所教的步骤忘得一干二净。吴缕也不急,再度拿过鲁班锁一点点拆解开来给她看。

      她们这边玩着鲁班锁,徐涟的母亲端来了水果。吴缕道了谢。

      徐涟的母亲笑着问道:“怎么不见璟华与你一同来?她前两日倒是来过了,只是也是独自前来的。”

      吴缕道:“最近举办剑会嘛。我们俩不在同一天比试,这些时日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比往常少。这不,我一会儿还要去习武场呐。”

      徐涟的母亲想起唐瑾前两日是下了习武场来看徐涟,心想这些孩子倒都是挺用功的。便说了几句让吴缕注意劳逸结合之类的话语,就去了另一间屋子。

      吴缕再度同徐涟玩起鲁班锁来。只不过,她明显感觉到徐涟的情绪似乎比刚才低落了不少,注意力根本不在鲁班锁上。

      “小涟,这是在想什么?”吴缕轻声问道。

      “想去……”

      吴缕对这莫名其妙的答话早习以为常,耐心道:“想去哪儿?”

      “习武场。”

      吴缕一时哑然。当即心里很是后悔:刚刚怎么就提起了习武场呢?

      吴缕思忖片刻,道:“小涟啊,习武场现在可没什么好玩的。至少,它可不如鲁班锁好玩。怎么样,师姐接着教你玩鲁班锁?”

      徐涟道:“师姐也要去习武场,师姐也要去习武场。你们都去那里,为什么说不好玩?”

      吴缕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两个“师姐”应该是不同的两个人。不过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不要在徐涟面前随便提及与练武相关的事了。毕竟这孩子如今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练武。

      吴缕柔声哄道:“小涟啊,师姐去习武场是要完成自己的任务的。你现在也要完成自己的任务。”言及此处,她故意顿了一下。不出所料,徐涟追问道:“什么?”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会如何拆解这个鲁班锁。”

      徐涟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吴缕一心只想岔开练武的话题,将徐涟的注意力又拉回到鲁班锁上。

      片刻后,吴缕瞅瞅窗外的天色,想着自己也该走了,不然别想练多长时间了,便向徐涟及其母告辞了。

      徐涟将她送至门口,也不回去,软软地道声“师姐再见”,就站在门口目送着吴缕远去。

      吴缕冲她招招手,叫她回屋去,手中提着鹤秀剑就往习武场去。想着徐涟同她道别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酸涩。……这小涟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她心中装着事,直到险些撞上了人才回过神来。

      “哎哟……抱歉抱歉。”

      “傅言师兄?这么慌做什么?”

      傅言在夜色中认出了吴缕,焦急地道:“纤纤,快去望月崖,璟华出事了!”

      “什么?!”吴缕闻言一惊,匆匆地向傅言道了别,便往望月崖的方向奔去。

      待到了望月崖见了唐瑾,吴缕心中一痛,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唐瑾唇边是未被擦去的血迹,被一位同门半扶着输送真气。因着疼痛难忍,清秀的眉几乎拧成一团,纵使咬紧了牙关强忍着,唇边还是不时泄出断断续续的呼痛声。

      吴缕声音颤抖地问周围人:“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扶着唐瑾的同门擦了擦头上的汗道:“这……似乎是望月崖上的石头落了下来?”

      “望月崖上为什么会落下石头?我在青龙山上待了十几年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吴缕自觉自己现在的情绪不太对,不想让同门觉得自己是在冲他发脾气,起了身朝着一旁小声愤愤道。待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道:“我去找长老来。”

      “傅言已经去了!”

      “可是……可是今夜,掌门和许多长老似是在同其他门派的掌门谈话啊?”周围有人小声道。

      “那就去找未参与谈话的长老啊,总不会一个都找不到吧?”

      “等着,我先帮她将体内淤血逼出来,然后赶快送去本草堂!”
      *
      傅言一路狂奔,跑到中途才突然想起来,今夜掌门与众多长老应是在聚侠堂中同其他门派掌门谈话的。

      “唉!真是越急越乱!”傅言猛一拍脑门,便要换一个方向接着跑。

      “阿言?这么急是去做什么?”傅言猛一回头,只见徐淮手中拿着书卷,从一旁缓缓走来。

      “大师兄!”傅言如见救星,舌头都激动得有些打结,“望月崖!璟华受伤了!”

      徐淮先是一怔,而后二话不说就从傅言身边掠过直奔望月崖。

      “大师兄!等等我!”傅言一时赶不上他,在后面喊道。随后便想起徐淮这是要去救人,便又改了说辞:“嗯……不用等!你快去!”

      高处的落石砸下来,把唐瑾砸得狠了,需得把淤血给逼出来。徐淮赶到之时,唐瑾恰好一口血吐出来,那一瞬间,吓得他险些失态。不过他很快就稳住了,在唐瑾身边半跪下来,从另一位同门手中将她接了过来。

      “淤血逼出来了吧?我将她送去本草堂。”徐淮强作镇定地说出这一句话,想将唐瑾抱起来。不料竟遭到了后者微弱的抗拒。

      “等等……”唐瑾纵使疼得有些迷糊,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当即出声道。

      “你想说什么?”徐淮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

      “腿疼。”唐瑾有气无力地说出这一句,脑袋靠在徐淮肩膀上不再动了。

      徐淮大致察看了一下她腿上的伤口,柔声道:“放心,不会碰到的。”旋即把唐瑾抱起来便要往本草堂去。

      站起身后,徐淮停了一下,对一旁的吴缕道:“放心好了,她不会有事的。”只这一句,他便带着唐瑾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望月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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