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横雪玉龙寒》Sarose

45、梦笑

　　到达百越之时，时节已将步入卯月。百越此时相较于青州而言，算是天暖。未多耽搁，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朱雀天阁而去。

　　天阁阁主柳擎与徐闻乃多年挚友，自然不会慢待他们。将他们安顿好后，便找徐淮谈论事宜。

　　他们来百越的目的，与之前柏扬、唐瑾等人到塞北去的目的相似。去塞北是为了使青龙剑完成水木相生，以解封一部分剑灵。可世事难料，因魔族兵临青州、变故迭起，他们还需来百越寻求其火木相生。徐闻早已与柳擎在书信中详述过此事，徐淮又将来意说了一遍，便郑重其事地将青龙剑交给了柳擎。

　　“……若是如此，你们还要在百越多待上一段时日了。”柳擎笑道。与面前的弱冠少年相谈不久，已因其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温文尔雅之风而暗暗赞叹。

　　“那便将青龙剑暂且托付给您了。”徐淮起身，朱雀天阁其余参与商讨的长老也纷纷告辞离去。柳擎提出要与他在朱雀天阁四处走走，刚刚谈完了正事，这时正好问问老友徐闻的近况。
　　*
　　“徐兄不容易，年近花甲之人还要撑着青州，当真辛苦。”

　　“是。”徐淮沉声道，“也是无法，否则师父也不愿意四处遣散门派弟子。”

　　“唉，你刚刚说，你师父有三个内门弟子，现在全来百越了？”柳擎道，“徐兄爱重我，可见一斑。”

　　徐淮笑笑，没说什么。不论是巧合抑或是徐闻的确有意为之，总不好在此时拂了长辈的意。

　　正在此时，却见前方拐角处冲出一架木鸢，徐淮没躲，那木鸢便几乎是擦着他的发冠飞过去。

　　那木鸢飞得很快，柳擎本能地想伸手为徐淮挡一下，却扑了个空，一时间不由得气结道：“梦笑！”

　　不多时，从拐角处信步走出一位少女，她看到徐淮，怔愣了一瞬，旋即叫柳擎道：“爹爹。”

　　“你这木鸢得再改造一二了，飞得也忒低了。我问你，撞伤了人可怎么好？今日青龙剑派弟子们初到天阁，你可别乱捣鼓惊着人家……”

　　“我知道了。”她道，“那么这位是……”

　　“青龙剑派徐淮徐江寒，幸会。”徐淮道，“想必这位是柳梦笑小姐？”

　　少女眨眨眼睛：“正是。”

　　徐淮温声道：“早听闻朱雀天阁之机关术，天下无出其右。柳小姐的木鸢算是让在下见识到了一二。”

　　柳梦笑闻言，脸有些红：“承蒙夸奖。”

　　柳擎笑道：“说来也巧，江寒，我这女儿与你还是同年，若有机会，彼此之间多加交流也是好的。”

　　徐淮道：“荣幸之至。”

　　柳梦笑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柳擎开口道：“梦笑，我与江寒还有事要谈，就先不陪你了。”

　　柳梦笑应了，循着她那木鸢去的方向离开了。

　　柳擎满眼宠溺地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叹道：“小孩子啊。”

　　旋即，他想起来自己身侧还站着一位与自家女儿同年的人，又补了一句：“不管孩子多大，在父母眼里，永远是小孩。”

　　徐淮淡淡地笑道：“是这个道理。”
　　*
　　柳梦笑并没有刻意去追她的木鸢，那木鸢又飞得极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她丝毫不迷茫，这木鸢乃是她亲手所造，虽然外观上与孩童的风筝相似，内部实则暗藏玄机，藏有暗器。这木鸢是她昨日放飞的，今日何时该落、落在何地，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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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暂时安顿下来了。虽然天尚未黑，可连日的奔波劳碌实在是让吴缕、洛知杭、温如她们几个撑不住了，一到客房倒头便睡。唐瑾却不感觉有多累，独自一人到天阁后山转悠。

　　当她转悠到一棵榕树下时，一抬头，竟看到有一只风筝直冲她所站的地方而来。

　　“……？”

　　唐瑾不慌不忙地挪了挪地方，那只风筝便慢悠悠地停在了她脚边。

　　唐瑾托着下巴，蹲下身来打量着这只风筝。慢慢地，她瞧出了些什么。

　　这不是只普通的风筝，应该是朱雀天阁特制的木鸢。唐瑾想，最好离这东西远点……朱雀天阁的机关术举世无双，要是等会儿这木鸢哪根木条一抽冲着自己发射暗器就不好办了。

　　却说这时柳梦笑慢慢地从远处走来，看到自己的木鸢已停在了地面上，旁边竟是个素未谋面的白衣少女，不由得一怔。

　　唐瑾觉察到有人来，抬眼望去，一瞬间，只觉得心漏跳了一拍。

　　好美！她在心中叹道。

　　来人可谓是冰肌玉骨、如花似玉，气质又是端庄婉约。虽着一身红衣，竟给人清雅之感，反而是将她肌肤衬得更加白皙。唐瑾在看清她面容的一刹那瞬时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回过神来，双腿已然不受控制地朝她走了过去。

　　“姐姐，那……那个是你的吗？”她指着榕树下的木鸢道。

　　“嗯。”柳梦笑看着这素未谋面的白衣少女，“你是……青龙剑派弟子？”

　　“嗯，我是呀。”唐瑾道。

　　柳梦笑见这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忍不住笑着问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唐瑾如实答道：“我觉得你好美。”

　　柳梦笑闻言，被这直白的赞美之语激得脸一红，捂着嘴笑了。

　　“谢谢，”她说，“你也很美。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唐瑾，表字璟华。”唐瑾将手背到身后，歪了歪头看她，“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梦笑。”

　　“柳梦笑？”唐瑾想了一下，“柳阁主的女儿？”

　　柳梦笑轻轻点点头：“天阁阁主柳擎便是家父。”

　　“梦笑姐姐……”唐瑾指了指那木鸢，“这是你自己做的吗？你们天阁的机关术好厉害！”

　　柳梦笑托起那木鸢：“你们青龙剑派的武功剑法也厉害，各有所长。璟华，不知今年芳龄几何？”

　　“十七，”唐瑾顿了一下，又道，“快十八了。”

　　柳梦笑了然道：“哦，那你是比我小，倒没叫错。我虚岁二十一。”

　　唐瑾惯会与人打交道，不多时便与柳梦笑聊得熟络起来。眼看着天渐渐黑了下来，便向柳梦笑告辞回客房歇息去了。她进了客房，吴缕兀自睡得香甜，唐瑾不愿吵醒她，便轻手轻脚地上了榻。
　　*
　　翌日，唐瑾和吴缕用过朝食，来到天阁后山散步。许久未有这般闲暇的时刻，二人心中都生出一丝恍惚来。

　　不知不觉，她们转到了昨日唐瑾来到的那棵榕树旁。唐瑾还没在意，吴缕先开口问道：“树上那是什么？”

　　唐瑾抬头望去，心中了然地对吴缕道：“那是木鸢。”

　　“木鸢？”吴缕道，“莫非是运用机关术所制成的？”

　　“对，”唐瑾道，“我昨日还见了它的制造者。”

　　吴缕点点头：“你干什么倒是快。”

　　“璟华？”

　　唐瑾听到有人叫自己，看到来人一喜：“梦笑姐姐。”

　　柳梦笑笑着与她寒暄：“你用过朝食了吗？”

　　“已经用过啦。”唐瑾道，“我和我师姐来后山走走。”

　　柳梦笑便又看向吴缕：“这位是？”

　　吴缕连忙道：“在下吴缕。”

　　柳梦笑柔声道：“你好，我是柳梦笑。”

　　“柳梦笑？”吴缕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惊道，“莫非是天阁阁主之女？”

　　“正是。”柳梦笑道。

　　吴缕看了看唐瑾，又看了看柳梦笑：“你们……认识？”

　　唐瑾道：“我刚刚不是同你说了么，昨日见过这木鸢的制造者，就是她咯。”

　　吴缕点点头，站在唐瑾身旁，不再说话了。可在此时，唐瑾敏锐地觉察到有人朝她们走来，便转头看去。

　　“怎么了？”柳梦笑轻声问道，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怔了一下。

　　唐瑾淡淡地道：“哦，是大师兄来了。”

　　徐淮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走来，风微微卷起他的衣摆，那衣裳便如春水般在他身侧微微浮动，远远望去如神仙中人。

　　唐瑾迎上去几步，面上浮起浅浅的笑容来：“师兄，晨安。”

　　柳梦笑本想跟着唐瑾走过去，看到吴缕未动，又收回脚来，随口问了一句：“璟华与徐少侠是有事要谈么？”

　　“不一定，”吴缕淡淡地说，见唐瑾与徐淮已一同朝她们走来，又道，“他们过来了。大师兄，晨安。”

　　“哦，”柳梦笑回过神来，“徐少侠，晨安。”

　　徐淮与她们回礼，问道：“三位有事相聚于此？”

　　“也没有，”唐瑾道，“我与纤纤碰巧同梦笑姐姐遇上。”

　　“嗯。”徐淮朝唐瑾一侧偏了偏身子，轻声道，“你们认识了？”

　　唐瑾“嗯”了一声。柳梦笑道：“昨日认识的。”

　　“好。”徐淮道，“不过，抱歉了两位，我有事要同璟华谈。”

　　吴缕忍不住端详了一下徐淮的表情，可她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便道：“那好。璟华，你先同大师兄走吧。”

　　唐瑾俏皮地冲她们二人眨了眨眼睛，心情很好，刚和徐淮一起离开两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事呀？”

　　徐淮拍了拍她的肩，淡淡地道：“等会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