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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番外二 ...
“站住!”清亮的喝声响起,出声人显然是个有武功底子的,足尖点地,利落地跃上房檐,一把匕首随之朝前便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恰恰钉入她所追赶之人的前方几寸处。
“靠……”施无病见她居然来真的,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疯了吧!”
他被那把匕首绊了一下,但很快便绕了过去,继续朝前跑。唐瑾也朝前疾奔,行至匕首处顺手一提,将其收了回来,脚下步子也未被耽搁多少。
“好了!你停下歇歇吧!不要追了!!”施无病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地大喊。
唐瑾闻言咬牙骂道:“你以为我想跑?!给我停下来!不然一会儿有你受的。”
“那你不准打我!”
“……”唐瑾无法,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二人总有一个力气会先耗尽,“不打就不打,我说话算话!你别跑了!”
听她如是说,施无病竟真逐渐放慢了脚步。二人最终隔着几丈远停了下来,站在别人家房顶上对望。
“你跑什么?”唐瑾方才追着他跑了一通,此时开口有些气喘,忍不住瞪了施无病一眼,“我又不会吃了你。现在你跟我说清楚,何琦的绸缎失窃跟你有没有关系?”
“我跟你说了,那不是我偷的!”
“那你没说两句就跑?做贼心虚。”
“……”施无病道,“真不是我偷的,这点我可以对天发誓。不过,偷东西的人我倒认识。”
“哦?”
“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一个半大的三只手而已……”施无病不耐烦地挥挥手,“家中窘困……走投无路没办法了才……”
唐瑾无奈又没好气地道:“那也不能随便偷东西啊?”
“啧,这年头正经营生也不是说做就能做来的。”施无病道,“那样来钱快嘛……”
旋即,他看到了唐瑾的脸色,不敢再说下去了。
“我说了,那不是我偷的,你不要瞪我。”施无病立刻道,“再说了,你也不要生气嘛。何家也没几个好人,偷了就偷了,又不会得罪到你唐家头上去。”
唐瑾冷哼一声,懒得开口跟他讲上次她下山来遇到的事。
施无病观察了一下唐瑾的脸色,往下指了指街道,说道:“那边有家新开张的酒楼,要不要我请你吃酒?”
“不。”唐瑾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谁知道你的钱来路是否干净。”
“喂,你……”
施无病正准备为自己辩解两句,却于偶然之间往下一瞥,看到了什么人,便抬起头来对唐瑾道:“喂,好像是你男人来了。”
唐瑾循着他所指方向朝下看去。他们此刻正站在别人家的房顶上,一侧是街道,一侧是小巷。徐淮沿着那一条鲜有人烟的小巷,朝他们这处不紧不慢地走来。
“璟华,”徐淮走到一处站定,仰头伸出双臂来,“下来吧。”
唐瑾看到他,眼睛一亮,从房顶上直接跳下,被徐淮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施无病则站在房顶上一时凌乱。这个时候,跑已经不现实了——他怎么能再从这两个人眼皮子底下跑掉?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两位少侠,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
“不行,”唐瑾松开徐淮,仰头对施无病招招手,“你下来。”
“……”施无病虽然不情愿,可还是听她的下来了,“你们要干什么?”
“也不干什么。”唐瑾撇撇嘴。近来事少了些,她和几个同门下山来闲转,谁料竟好巧不巧地碰到了施无病,没和他说几句话他就开始跑了。
若是在战时,施无病倒不至于如此,毕竟那时他们共同的敌人是魔族。可如今太平了,碰上了唐瑾一干人,又来问一起失窃案是否与他有关。唐瑾先前给他留下的阴影还在,他可不想再和这群青龙剑派的人正面起冲突,干脆就跑了,结果也没跑掉。
唐瑾自与魔族一役结束后,这还是第一次遇见施无病。她往不远处一指,问道:“你喝酒么?”
“嗯?”施无病瞪大眼睛,“你要请我吃酒?”
“今日心情好,”唐瑾淡淡地道,“而且还有些事想问问你。”
施无病毕竟在与魔族一役中帮了些忙,此时又没见他与什么盗窃案扯上关系,请他喝一杯也没什么。况且——有关“影子”的往事,她是真的很好奇。
三人进了酒楼,寻了一张桌子坐下。唐瑾问道:“我说你们这些当贼的,是真不能找个正经营生干?”
“我现在已经很正经了。”施无病晃晃酒碗,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自从魔主被你砍死后,我还没偷过一样东西。”
“以后也别偷了。”唐瑾道。
“看情况吧。”施无病漫不经心地道,“我还好点,但就像我跟你说的那个小伙子,偷了何家大小姐东西的那个,他不偷的话,祖母就要病死了。”
他一口饮尽了碗中的酒,又问唐瑾道:“唐少侠,你说,他这做的是对是错?”
“对也不对。”唐瑾道,“虽说是出于一片孝心,但完全可以换别的方式呀。”
施无病闻言哈哈大笑:“换别的方式?你说得容易。你知道他给祖母治病要花多少银子么?什么方式还能在短时间内拿到那么多钱?”
唐瑾蹙起眉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施无病悠悠说道:“所以我说啊,你这是从小到大被护得惯了,不识民间疾苦。当然啦,一点也不奇怪,你要是生个病,白虎药堂的郎中都能请到,哪懂得这些呢?”
一直坐在唐瑾身旁默然无言的徐淮听到这话,抬眼盯着施无病,冷冷吐出两字来:“慎言。”
施无病冷不防和他一对视,被他的眼神冻得打了个哆嗦,连忙移开目光,继续对唐瑾道:“咳,当然了,我不是说你娇生惯养,你不比那个何琦好太多么?但是,有些事情,你不能片面地去评判。”
施无病话说得直白,但有些地方也没有说错。唐瑾纵使是一路上有良师益友相伴,自幼便识得圣贤之道,可她接触底层百姓的机会还是太少。毕竟在青龙山上,不大会出现卖力不讨好之事。
唐瑾被他一番话说得沉默不语。此时,忽听得有人唤她与徐淮:“大师兄,璟华,你们也在这里呀。”
抬眼望去,原来是此次与他们一同下山来的同门,他们恰好也来了这座酒楼。徐淮对唐瑾道:“我去打声招呼。”说罢,他便站起身来离开桌前。
施无病若有所思地看着徐淮的背影,道:“你男人长得挺不错的。”
唐瑾:“……”
唐瑾想了想这人叔父曾有恩于自己父亲,把怼人的话咽回去了。
思及此处,她又问道:“听说‘影子’施存善大侠,与我剑派也曾有过交集?”
这事她问过徐淮,只是后者所知也不多。今日无意中碰见了施无病,正好可以问问他。
“哦,你说那个。”施无病道,“是啊,早年间徐闻掌门继任不久,我叔父似乎是帮过一点忙……你看看!我们施家怎么说也是对你们有恩的,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
唐瑾指指他面前的酒碗,提醒道:“你喝的这酒,是谁付的钱?”
施无病低头看看,好吧,喝人家的嘴短,他收回他方才的那句话。
“嗯,”施无病继续道,“就是徐闻掌门刚继任那会儿,青州城中丐帮有人想钻空子挑事儿,被我叔父给压下去了。”
唐瑾“啊”了一声:“是这样?”
“对,”施无病道,“不过那时我叔父并不认识徐闻掌门,他只是觉得不能跟青龙剑派对着干,这才出了手……你知道的,丐帮嘛,地痞混混什么的很多,才不管青州怎么样,他们有的人挑事儿就为了找乐子罢了。这事之后,徐掌门就与我叔父结识了。”
徐淮这时回来了,不过他看上去没有兴趣听施无病说话,只是挨着唐瑾坐下来,默默地品着桌上的兰陵酒。
“好啦,也就这些。”施无病把酒碗随手一丢,“谢谢你的酒,老妹,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站起身来,习惯性地往窗口瞥了一眼,似是想从这处跳出去,以此离开酒楼。反应过来后又回过身来冲唐瑾和徐淮笑了笑,这便走了。
自他出了酒楼后,就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唐瑾盯着他最后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
徐淮问道:“在想什么?”
唐瑾叹口气,道:“其实施无病说的那几句话,也没错。或许是我有时考虑事情太天真了吧。”
徐淮闻言,也不禁默然。片刻后道:“如今魔族方灭,民生尚处于凋敝之际……此般盗窃事件并不鲜有。”
唐照在世时,唐家便时常行布施之事。如今唐瑾当了家,也没将这一传统给弃了。每每听到有这般之事发生,心中自是不免哀戚。
她与徐淮的手均放在桌下,后者稍移,两人小指碰了碰,徐淮道:“会好的。”
“但愿吧。”她此行本是以玩为主,不想却被施无病的出现扰了兴致。
徐淮见状,索性握住她的手,把她往酒楼外牵去。
“去哪儿?”
“让你带我上街去。”
唐瑾低头看了看他们二人相握的手,哭笑不得道:“你让我带你上街,你却走在前面?”
徐淮闻言停了下来:“那你先走,我跟着你。”
“好吧。”唐瑾心想,如今她与徐淮的对话是越发幼稚了,“你想去哪里?”
“都好。”徐淮柔声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唐瑾措不及防与他视线交融,不禁心头一震,再开口时语速都慢了许多:“那……那我回去叫上同门们,我请你们到聚贤楼吃大餐好不好?”
“不好。”
唐瑾:“嗯?”
徐淮低下头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不叫他们。”
唐瑾无奈地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并非下山历练,”徐淮道,“我是陪你来的。”
唐瑾闻言,抬起头来看着他:“那我要去夜市,你陪不陪?”
说罢,她也不等徐淮回答,一转身,径自向前跑去。
没跑两步,便觉身后人已追了上来。唐瑾头也不回,一只手向后伸出,下一刻,两只手已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花市光相射,千门如昼,嬉笑游冶,歌舞不休。
本章最后一段改编自宋代周邦彦《解语花·上元》。
*
好啦,至此,这个故事应该算是彻底结束了。很高兴自己能够坚持下来,完完整整地写完一部作品。
下一本会尝试新题材,敬请期待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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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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