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调局]为谁归》漫浪山主人

156、番外5

　　杨军用了沈辣的药，浑身燥热得折腾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还没睁眼，就感觉到了胸口沉甸甸的分量，一睁眼就看到了他主子趴在他的胸口，杨军本来平顺的的呼吸，突然变得紧张，生怕呼吸导致的胸腹起伏，影响了朱允炆的睡眠。
　　待看到朱允炆手臂的指痕和腰背上没有及时处理的污痕，杨军的脸煞时就白了，如果不是朱允炆压在他胸口睡得正香，他就要提起绣春刀，先去隔壁给沈辣一刀，然后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朱允炆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杨军这副引颈就戮的神情。
　　杨军在回忆这六百多年跟着朱允炆的点点滴滴，自动给自己播放人生走马灯，以免他家陛下醒来要杀他的时候，他想不完，想的太入神，以至于朱允炆看他的时候，他还没回过神来。
　　“杨军，我腰疼……”朱允炆故意说道，观察着杨军脸上的表情。
　　杨军先是一惊，在抬头想要起身的瞬间，又躺了回去，没别的，因为朱允炆没动，他要是起来，就得给朱允炆掀飞。
　　“主人……”杨军下意识地想说主人先起来，谁知话说了每半句，就是一个称呼就让朱允炆翻了脸。
　　“主什么人，你主人死了！”朱允炆手在床上一撑就坐了起来，没好气的回道。
　　说罢转身进了浴室，好不容易让杨军换了个称呼，如今又一夜回到解放前，饶是朱允炆性子磨练的再稳，此刻也迅速憋了一肚子的火，不想冲杨军发火，才去冲个凉降降火气。
　　谁成想一出来就看到杨军跪在门口，手里捧着刀，朱允炆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硬邦邦问道：“你干嘛？”
　　“请主人赐死。”杨军不敢直视朱允炆的眼睛，虽然仰着头，但是眼睛乖顺的垂着，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着更浓密了。
　　“杨军，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吗？跟我做一次就非得死了才干净了？”朱允炆明知道杨军不是这个意思，但故意这么说刺激杨军此刻脆弱的小心脏。
　　“不是……”杨军慌乱的看向朱允炆，“主人要我，我自无不从，只是，只是……杨军犯上，实乃大罪。”
　　朱允炆放开了他的下巴，他不是想用自己的身份来强迫杨军，要不然六百多年杨军早是他的人了，他若是说让杨军雌伏于他，杨军怎么会违抗他的命令呢？可他就是想要杨军的感情，想要杨军对他有欲念，他要的不是杨军的服从。
　　正是因为在船上那么多年，哪怕他说冷，杨军陪着他睡，也始终没见他起这样的念头，他才有了让杨军回岸上的想法，结果谁知道好不容易这木头改了一次口，现在又回去了。
　　趁着朱允炆洗澡的功夫，杨军已经叫酒店服务换了一次床品，朱允炆扯过枕头趴在上面，没好气儿道：“杵在那干嘛，过来给我捏捏。”
　　海上漂泊多年，朱允炆早就没有了以前起个床七八个人伺候的排场，唯独今天，虽然不至于疼，但也酸得很，两人都是白发人，昨晚朱允炆虽然是主动的那个，但也是承受的那个。
　　杨军低眉顺眼的走过来，也不敢坐在床边了，就是弯着腰给他主子按，从颈椎到腰背，只是枕头太软，他看不到朱允炆的表情，只好出生询问，“主人，这个力度……”
　　朱允炆猛拍了一下枕头，“再叫主人就给我滚！”
　　“先生……”杨军心里有点难受，朱允炆是个很温和的人，很少跟他发脾气，但是今天格外暴躁，杨军觉得自己更该死了，可是他宁可死在朱允炆身边，也不想离开他。
　　朱允炆忽然感觉到背上滴了一滴水，一转头就看到杨军一边睫毛湿漉漉的，一边睫毛上还挂了一滴泪，他这么一动，眼泪掉在了他衬衣正面，喉咙里压抑着哽咽。
　　朱允炆坐起来，抬手擦了一下他的眼睛，语气软了下来，“哭什么？”
　　“求先生不要弃我……”杨军说着又要跪，被朱允炆死死的拽住了，拽着他在床边坐下。
　　“杨军，你已经自由了，我不是你的主人，从此以后你自己做你自己得主，明白吗？”朱允炆说出这话，哪怕杨军以后不选择他，他也不会后悔。
　　杨军满面惊慌，在他看来，朱允炆这话跟不要他也没什么区别。
　　朱允炆忽然恶向胆边生，凑过去吻了一下他湿漉漉的眼睛，“听明白了没有，说话？”
　　杨军受到惊吓，下意识地想喊主人，但是又想起那句再叫主人就滚，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然后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他捂着嘴点头。
　　朱允炆泄气，这家伙根本没明白，就是敷衍自己呢。
　　因此拉起他的头发，有意撩拨，“杨军，我昨晚伺候得你不舒服么？”
　　杨军脸煞白得跳了起来，为了不扯痛他，朱允炆不得不松开了手。
　　杨军跟朱允炆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不至于太近，但是刚好又能及时保护他，杨军不敢说的是，他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了。
　　心动的感觉没人教过他，他自己领会了，但因为不敢相信，而刻意压抑了这种感觉。
　　杨军不是没有在梦里纾解过，但是从来没有哪次梦里的那个人是朱允炆，他甚至梦到了他们在海上的时候，朱允炆说被子里冷的像是揣了冰块，他沐浴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卧在被子里，他捂热了朱允炆才愿意睡。
　　后来又说半夜热气都跑没了，非要他上去，梦里他不知哪来的胆子，手顺着朱允炆的衣襟攀上他的腰，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杨军惊醒后，一言不发的洗内裤，在心里唾弃自己以下犯上的噩梦。
　　这一年过年只有他跟朱允炆，还不是在船上，杨军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还学了很多菜色，都是朱允炆没吃过的，连国宴级别的好酒都准备了不少。
　　酒酣耳热之际，朱允炆问道：“杨军，我让你做自己的主，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那一瞬，杨军觉得热气往下走，他的脑子却清醒了，半晌他还是克制了自己的心跳回答道：“我想永远跟在先生身边，如果先生需要，我也愿意服侍先生。”
　　朱允炆攥住了杨军的手腕，心头火烧一般，他要的不是杨军对主人的忠心，而是杨军对他的衷心，“杨军，我竟不知该如何与你执手。”说完他就放开了手站了起来，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道：“罢了……”
　　杨军看着朱允炆走出去的身影，心里没由来的发慌，但是终究没敢追出去说两句真心话。
　　第二天杨军就后悔了，因为朱允炆不理他了，对他温和有礼，全然一副外人的态度。
　　杨军害怕得心跳比心动的时候还快，“先生……”
　　“杨先生有什么事吗？”朱允炆漫不经心的绕开他，往外溜达。
　　杨先生！杨军从来没有听朱允炆如此疏远过他，“先生！为什么？”杨军拦住了朱允炆的去路，想要问明白，朱允炆为什么疏远他至此。
　　“什么为什么？”朱允炆好整以暇的反问。
　　杨军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先生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了？”
　　“你不是叫我先生吗？那我叫你杨先生有什么不对？”朱允炆再次绕开杨军。
　　朱允炆在生气，杨军很确定这一点，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朱允炆都照旧疏远，他不是没想过喊朱允炆的名字，但是允炆两个字到了唇边，怎么也张不开口，急得杨军如同铁锅上的蚂蚁，虚弱期猝不及防的提前了。
　　杨军一般不需要闹钟，就能准时起床，那天他睁开眼却发现天已经大亮了，如果不是天有问题，那就是他起晚了，对自己的自律太过自信，杨军真的以为是天有问题了，但是当他坐起来看到镜子里黑发的自己，一时愣住了。
　　他的虚弱期还有三天才到，现在却提前了，他现在甚至感应不到朱允炆在哪里，立刻起床穿衣服去找朱允炆。
　　因为往年虚弱期都是在船上度过的，而他大部分时候都在朱允炆的船舱里，从来没有过这种不知道朱允炆在哪里的时候，在找了几个朱允炆常待的地方都没找到人以后，杨军就慌了。
　　他正要出门，朱允炆就回来了，朱允炆手里拿着一包桃酥吃得津津有味，走到门前还没拉门，就被一阵风裹进了怀里。
　　杨军拉开门就看到朱允炆，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然后被弹回来的玻璃门一下拍到了后背，拍得一踉跄，差点给朱允炆压倒，还是朱允炆扶住了他。
　　“先生去哪里了？”杨军忍不住问，他以为朱允炆不要他了，故意在他虚弱期的时候把他丢下了。
　　朱允炆没回答他，本来看到杨军头发突然黑了还有点惊讶，想关心一下，但是听到杨军叫他先生心里就不爽，于是在他肩膀上咔嚓咔嚓啃桃酥，掉了杨军一肩膀桃酥渣，“杨先生管得着么。”
　　一句杨先生，唤回了杨军的神智，他松开朱允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瓷白的脸微微泛红，亦步亦趋的跟着朱允炆。
　　朱允炆去哪，他必在附近，就连夜里都不回自己房间睡了，搬了把椅子坐在朱允炆房间外，一坐就是一夜。
　　他虚弱期，又不是朱允炆虚弱期，朱允炆能听到他就在门外，想起来赶他回去睡觉，又想起自己说过不再管他了，去管他也不是，不管他也不是，折腾得自己难以入睡。
　　年后大家陆续回来上班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气儿不顺的朱允炆，和一个仿佛背后灵一般的杨军。
　　直到笔仙事件，朱允炆这次真的把杨军扔下了。
　　本来是想让杨军好好想清楚他们俩到底算什么关系，他该叫自己什么，谁知道婴鬼冲进了杨军身体里去。
　　朱允炆扶住杨军身体的瞬间想，真是败给这家伙了。
　　“有些事不是等等就能行的，做出决定有代价，等也有代价。”吴勉的话，让朱允炆放弃了挣扎，自己选的人，认栽呗。
　　杨军再次醒来的时候，朱允炆趴在他床边睡着了，他听着朱允炆的呼吸声，觉得一颗心踏实的放回了胸口，终于直面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想永远陪在朱允炆身边，他喜欢上了他的主人。
　　朱允炆睡了一会就醒了，见杨军睁着眼睛便问：“要不要喝水？”
　　杨军点了点头，坐了起来，朱允炆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倒完水才想起来，这好像是杨军第一次敢让他倒水，要是以往，他肯定是心里不敢，表面摇头，渴死也不会劳动他。
　　因此朱允炆看杨军的时候多了一分探究，“谢谢……”杨军伸手接过水杯，半晌才小声说出了后面两个字，“……阿炆……”
　　如果自己不是白发体制，这两个字绝对听不清，但就算听清了，朱允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想瞎了心幻听了。
　　“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朱允炆迫切道。
　　杨军耳朵都红了，他假装喝水占着嘴，不肯再喊了。
　　朱允炆实在没有过这般喜悦涌上心头的时刻，如果不是有几十年封建帝王教育打底，他可能就要打几个滚尖叫几声抒发快乐了。
　　他们都不擅长对于喜悦这种情绪的表达，尤其是朱允炆，温润的笑容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面具，他就想听杨军再叫他几遍，杨军放下杯子，握住了朱允炆的手，第一次主动犯上，吻了上去。
　　朱允炆的手动了动，与他十指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