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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第 131 章 ...

  •   寨子里唯一的猎枪被拿来了。

      奈何大蛇身坚韧,子弹一击虽中,不仅丁点儿血没流,反而激怒了它。

      大蟒先是将蛇头一昂,随即又俯身用尾巴朝前横扫!

      只听见接二连三的“哎吆”、“啊”,所有的人都倒地上。

      包括周夏的车子也被掀翻,车窗碎玻璃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

      他怕被玻璃扎到,连忙挣扎着从车里爬出来。

      人还没站稳,差点被地上的东西绊倒,是一双男士皮鞋。

      不用说,福哥的鞋子无疑。

      眼见有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涌过来,那条蟒蛇匆忙俯身盘旋而去。

      已经爬起来的人,这才想起来去看那个被大蛇狙击的倒霉鬼。

      原来今夜被大蛇狙击纠缠的人就是福哥,只见他双眼紧闭,身上不少刮伤,但口鼻中竟然还有呼吸,额头、脖颈上并没有伤口,可见大蛇并没有咬破他的喉咙。

      真是倒霉,也实在命大。

      这时一部分去追蛇的村民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竹林那边有我们的伏兵,蛇进不去就钻河里了。”

      那就没办法了,即使寨子的大门锁得再严实,也挡不住它从河里冒出来。

      经此一役,周夏有种猜测,他觉得大蛇的目的似乎很明确,就是月竹和福哥。

      但它并不想大开杀戒,更无意与众人为敌。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谁知道?”族长一边叫人把福哥抬走,一边忧心忡忡地说:“那条蛇估计就是条散灵,进来偷点内存吃吃,也不是算力特别厉害的那种,否则不会见人多就逃 。”

      算力这玩意,更多是天赋。

      有的程序进化迭代一千年,也比不上有的程序一出世就大杀四方,就像我们手机上的各类APP,有的运行起来就是流畅丝滑,有的就是晦涩呆滞,有的就是平庸无奇。

      大部分矿工属于后者,老老实实干活的数字生命。

      周夏回帐篷后,麦肯还保持着之前的“睡姿”,并没有转身问他外头的情况。

      他一直脸朝墙,背对着人,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的,身上有点发抖。

      周夏摸了下他的额头,有点烫,颈子里有不少汗,连毯子都浸透了。

      他连喊几声“麦肯”,小男孩仅是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周夏只好拿湿毛巾给他擦了下脸和脖子,又把自己的干枕头换给他。

      等折腾好这些事儿,天也快亮了,孩子的烧终于也退了。

      直到开着自己的破车离开这里,周夏还是有种奇怪的预感,他总觉得这件事儿没完。

      阿凤看见他的车窗,用一副风轻云淡地口吻:“修车费会从你工资里扣。”

      周夏问:“没有车险?”

      阿凤瞄了他一眼,用鄙薄的口吻道:“没学过数学?”

      周夏立即明白了,集成电路里的量子运动属于微观世界,不能用宏观世界中的“概率”进行预测,因此建立在精算基础上的保险业,也无法生存。

      见周夏要走,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阿凤突然喊住他。

      他问:“怎么了?”阿凤道:“你昨天的快递签收有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快递被压了很久,之前每次送,都因为本人不方便接收被退了回来。”
      “这次呢?”
      “仍显示未曾签收。”

      周夏抗议说:“我明明送到他本人手里了。”

      阿凤立即予以反驳:“那他就不是麦肯,至少不是白鸟城注册市民,否则就不会出错。”

      他只好第二天趁着快下班的时候,故地重游。

      寨子里的人有的已经认识他,热心道:“你去河边找,他在洪河边乘凉,穿件荧光黄的衣服。”

      洪河离竹林很近,那条大蟒蛇就是从这里循走的。

      周夏还没到岸边,就能望见远处有不少人在乘凉,他离得虽远,也能感到凉风习习,吹到身上怪舒坦。

      人群里,确实有个荧光黄的身形,隐约可见,那人正是麦肯。

      又走近了几步,嚯,连福哥都在。

      他似乎恢复了不少精气神,此刻正在一条竹躺椅上闭目养神。

      周夏刚加紧脚步,突然听到河面传来了刮大风的声音——“呜”,在原本风平浪静的河面上显得特别刺耳。

      越朝河边走,声音越来越大,更令人吃惊地吃,河水竟然开始倒流,就像上游有一个巨大的抽气筒,正不断地迅速向上抽水。

      河水打着旋儿,不断向上游流淌。

      退水线向上飞速远去,留下的河底白亮亮一片,原来是各种鱼正拼命地向上游挣扎。

      这样的奇景实在罕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一些胆子大的跑下来去捡鱼。

      有人眼尖,指着水底的一团绿色大喊:“快看那是什么?”

      乍一看那玩意儿很像水草,再一看——分明是个穿绿衣服的人被缠住了。

      有个原本在就河底捡鱼的人,见状大着胆子过去,辨认了一会儿,抬头喊:“是个孩子,好像是——”

      他必然认出了是谁,但又觉得很奇怪,开始在岸上的人群里寻找答案。

      此时,周夏脑海里隐约出现一条波光粼粼的水线,它闪动着、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 ,以一种磅礴的气势从天而降。

      他脱口道:“下面的人快上来,水要下来了!”

      河底的人手忙脚乱,纷纷开始朝岸上攀爬。

      很快,上游又出现了一条水线,随之而来的波浪足有三、四米高。

      在两岸人群的惊呼声里,河水瞬间将河底填平。

      幸好无人伤亡,绿衣服的孩子也被抱了上来。

      有人发出惊奇的呼喊:“这不是麦肯吗?”

      听见呼声,周夏也挤了过去。

      从长相来看,确实是麦肯,死了的麦肯。

      但他并没有穿荧光黄的外套,身体看上去比前几天更瘦削。

      从卷起来的衣服下摆,还能看到孩子腰上的伤。

      都是陈年旧伤,有的已经结疤,被水泡成了灰白。

      人群中冲出来一位大婶喊道:“不可能啊,今天早上帮他换衣服时,孩子身上还没有这些疤呢,而且早晨的时候,他头发也没这么长,刚给他剃了板寸!”

      “快看,”有人叫。

      众人朝河面看去,原来河中心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口小小的棺材,此刻犹如一艘小纸船,正摇摇晃晃,被吹到了河边。

      只需成年人轻轻一拽,它就被拉了上来。

      棺材板很新,里面放着不少童装和玩具,光白色玩具熊就有3个,应该是麦肯过去3年过生日收到的礼物。

      原来,河水冲垮了埋在堤岸泥沙里的棺材。

      围观的人群里,最惊慌的就是福哥了,他几乎爬着从藤椅上下来,颤颤巍巍道:“我就说嘛,麦肯铁定是早死了,之前我天天去月竹家,她从不让我见孩子。”

      周夏问:“麦肯能有什么仇家?难道有人要抢他内存?”

      大婶回答道:“身体还在,内存肯定没拿走,何况孩子的日用品都埋了,多半是身边亲近的人干的。”

      见大家把目光投降自己,福哥大喊大叫:“不是我啊,多半是月竹!她想和我结婚,可我根本不想,说除非咱们能尽快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这个回答不能说服任何人,毕竟麦肯很快就要满十岁。

      月竹难道连这么短的时间都等不及?这不合情理。

      而且,有人怯怯地问:“之前大家看见的那个麦肯又是谁?”

      福哥从地上爬起来,奋力地推开围观人群,喊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夏空手而归,阿凤第二天清晨看到他,吃惊道:“噫,我以为你溜了?”

      他问:“我还能跑哪儿?”

      阿凤白他一眼:“吃不了苦、跑出白鸟城当散灵的大有人在。”

      说完这个,她把桌子上的电脑转个方向,指着一副电子地图上的红点给周夏看:“喏,你的车钥匙圈上有骑手的定位追踪,从今天早晨到现在,你的车子象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城里乱窜。”

      周夏反驳说:“车子就没离开过我,现在就停在仓库外的停车上——”

      他突然想起了那枚钥匙圈,慢慢变得有点理不直、气不壮了。

      阿凤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说:“你把车钥匙圈送人了?那可是你的数字身份铭牌,里面有不少你的个人信息。而且那个带着你铭牌乱跑的人,如果不是注册居民,迟早也会被纠察队捉住。”

      “被捉住会怎么样?”周夏问。

      阿凤眉毛一挑:“没有犯罪史的才能进城注册,否则就只能永远流浪在外头,吃人,或者被吃!”

      “身份铭牌不能补办吗?”他诚恳地问。

      “半年工资,”阿凤的语气不带一点商量余地。

      得,看来今天又没法上班了,他得想办法把身份铭牌拿回来。

      他想起和麦肯有关的种种信息,又问:“在绿洲有没有魂魄这种说法?”

      阿凤不以为然道:“魂魄不就是人的意识吗?我们已经差不多是魂魄了,难道背后还有魂魄,无限套娃?”

      说的也对,排除了鬼魂之说,那么前几天的“麦肯”,多半是个散灵。

      妈的,现在就去追!

      幸好他现在已经比较熟悉白鸟城的公路了,这里虽有红绿灯,但没有限速,每个人开车都好像抢着要转世投胎。

      之前他乘过公交车,刚上车还没付钱司机就一脚踩下了油门,然后周夏就麻溜地滚到了车尾。

      整个过程被虐得胃液胆汁翻涌,到站下车五分钟,他还站在原地不能动,脑袋一片空白。

      还是自己开车更可靠!

      在导航仪的帮助下,周夏越来越接近那只红色光斑,他的电子地图也从一开始的“您已超速,您已超速”,最后变成高亢地叫嚎叫:“逮虾户,逮虾户!”

      等到周夏离追踪目标仅有五十米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一辆灰黑色的公交车,轮胎都已开出火花,一路不停闪动,两边的汽车被吓得纷纷躲闪。

      好几次快要追上时,周夏总遇上有车挡路,只能不停地体会起步推背感和刹车惯性的轮流转换,真是比过山车还要刺激。

      而且,那辆公交车明显对周夏有几分戏谑的意思,它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反正就是不让你追上。

      周夏心说,老子上辈子就是个司机,这辈子还捉不到你!

      于是,公交车在前,周夏在后,双方穿行在高峰车流中,油门轰声犹如连续的雷暴。

      从巷战飙车、90度直角转弯、倍速漂移过车流,到狭路相逢甩盘,上演了一场场大戏。

      道路两边的司机们见状纷纷摇下窗户,有人大声喊:“公交车加油,加油。”

      也有人喊:“小飞机加油,小飞机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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