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见面5秒开始恋爱》脑洞往后稍稍

2、01.开端

　　任务目标是一名孤儿院出身的，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少女。

　　雇主的要求，是完好无损地将少女——抑或是少女的尸体——给带回去。

　　对于禅院甚尔来说，这实在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任务。更别提对方还贴心地给出了目标人物的定位信息，省去了情报搜集的麻烦。
　　对于他来说，剩下的似乎只是把少女给带回去，领到雇主面前，剩下的事情就和他无关了。只是这种轻而易举的小事，便能换来一大笔足以让他挥霍好几个月的资金。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
　　说不定是有好运眷顾的原因，事成之后可以去赌场碰碰运气。
　　直到见到少女之前，禅院甚尔都是这么想的。

　　然后。
　　他看见了她。在茫茫人海中，隔着一条斑马线。
　　她站在街边正等着红绿灯，穿着普通的女高制服，天光落在她的身上，照得她的皮肤比白玉还要纯白无暇，犹如从故事里走出来的天女，落在人潮涌动的人间里，突兀极了。

　　这个名叫‘天河星奈’的少女，简直漂亮的不像话。

　　几乎是一眼望去，禅院甚尔便在扎堆的人群中确认了自己的目标，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雇主的描述。

　　‘……一个也好，一群也好，不管她当时身边有多少人，你一眼看到的一定是她。’

　　当时雇主没有拿出任务目标的照片，而是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句让甚尔嗤笑的话。现在看来，这也并非完全是陷入无望爱恋里的疯言狂语。
　　他盯着她，就好像见到她的其他人一般，忘记了自己将要做和必须做的事，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脑子里突然涌出许多和她有关的念头，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想到，单是头脑空空地盯着她看，内心深处便涌出了难以言说的幸福感。

　　不过嘛，也只是‘好像’罢了。

　　一个是挥金如土出手大方的雇主，一个是看起来就很会花钱的绝世美女，在这两者之间要他选，他想都不用想就能做出选择。

　　随着绿灯亮起，少女顺着人潮向他涌来，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抓住了她的手。

　　“你是天河星奈吧？”
　　说话的男人以一副半开玩笑的姿态，粗暴地抓住了她的手。

　　伴随着从右手顺着神经传达而至的疼痛，一股怒火从天河心里涌起。她冷冷地盯着男人，毫不客气地甩开了他的手——没甩开，这使她愈发恼怒：
　　“有事吗？”

　　她的尾调拉的很高，嘲讽的意味显露无疑。
　　面前的男人对此毫无反应，脸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懒散神情，明明看起来就是个长得不错的小混混——或者干脆就是职业小白脸吧，随便什么，管他的呢——那对藏在眼帘下的阴森森的眼珠，却又让她联想到乡下森林里偶尔出没的野狼，绿幽幽的玻璃眼珠下潜藏着吃人的凶性，只待夜幕降临四下无人之时，便一拥而上，张开血盆大口，用森白锋利的牙齿把人的骨肉撕扯吞噬。

　　想起了昔日的某些往事，天河打了个哆嗦，再看向男人时，她的目光一下子收敛了起来，不再像个炸毛的猫，转而克制住轻慢的语气，声音缓和地说：“先找个地方，坐下再说吧。”

　　对方像是吃惊于她如此快地转变了态度，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想要说什些么，不过眼下这情势明显对他有利，于是也懒得再问，只点头表示同意了。

　　“你说，是坂本让你来找我的？”
　　在一家高档咖啡厅里，天河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那是谁来着？”

　　少女茫然的神色不似作伪，那张貌美得过了头的脸上是白纸一般的天真懵懂，被头顶落下的橘黄灯光一衬，显得又稚气又可爱。

　　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的雇主，跟我去了不就知道了。”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回答道。

　　看在她老老实实配合的前提下，他也无所谓地顺着她来到了这个地方。反正距离交付日期还有段时间，不如由着少女消磨一下无聊的日子。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转到了少女的身上，在那可爱脸蛋和漂亮外表上顿了顿，很快又毫无留恋地转走了。似乎在他的眼里，对面的少女是美是丑，是貌若天仙还是丑陋不堪，都与他关系不大。

　　或者说，这个世间的绝大多数事物，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一个打发时间的过客，看到感兴趣的事物会停下来看看，伸手去碰碰，但也仅限于此了。想让他把这东西抱入怀中，全心全意的投入，这种热烈的情感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个角落去了。

　　少女挑了挑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在周围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荡漾着某种熠熠生辉的东西。她毫不退避地看着他，半晌，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跟你去？你又是什么人呢？”
　　她轻飘飘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尊重的意味。
　　在昏黄但足够视物的狭小空间里，少女眼睛里闪闪发光的东西逐渐显露出真实的模样，像是在火焰中起舞的魔女的眼瞳，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嘲讽。

　　空气中弥漫起了令人不快的微妙氛围。
　　伏黑用手撑着脸，挂着无所谓的表情，迎上了少女黑黢黢的眼睛。

　　“随你怎么想吧。”
　　他懒洋洋地给出了随意的回复，对面的少女顿时毫不客气地露出了冷笑。

　　“随我怎么想？”
　　她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像是掺杂了冰渣子的蜜糖，“那我觉得你是条狗，你是吗？”

　　“如果你想的话。”
　　伏黑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句话，甚至还端起桌上的陶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对面吸了一口气，像是被这种戏弄的态度给气到了，透明的奶白色肌肤透出一抹红色，如开得正盛的樱树上最引人注目的樱花。她恶狠狠地瞪着他，夜空一样的黑色眼珠里燃起了愤怒的星火。

　　“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不是已经说了吗，一条狗吧。”
　　“你不反驳一下吗？”
　　“不需要哦，看在天河这么漂亮的份上，你想让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明明得到了夸奖，从少女的脸色上看，她一点也不为此感到高兴，甚至愈发生气了。

　　“你没有自尊的吗？”
　　她拔高了声线问道，这一举动登时引来了店里为数不多的客人的注目——或者说，是让那些本就悄悄窥视这里的视线变成了明目张胆的观望。

　　而在散乱聚集过来的视线中，伏黑还是那副没什么干劲的懒散模样：“没有哦，”他打了个哈欠，很是自在地无视了那些情绪莫测的打量，“那种东西我也不需要。”

　　什么啊这个人！
　　天河咬牙切齿地瞪着面前这个油盐不进的男人，恨不得把桌上的咖啡一下浇到他的头顶。
　　她盯着对方英挺的鼻梁下隐约挂着一丝嘲讽的嘴唇，目光停在了嘴角的一道伤疤处。

　　估计是在哪里被揍的吧，活该。
　　她也好想在这个欠揍的人身上留点伤疤之类的痕迹，好让他长点记性，别再来招惹她。

　　但是不行。
　　天河看了看男人穿着的黑色外套，以及敞开的外套里面的棉质衣物上随着男人的肢体摆动而时隐时现的肌肉线条，得出了‘在她刚端起杯子时，就会被男人连人带杯一拳打飞’的肯定结论。

　　可恶，这么一想她连咖啡杯都不敢碰了。
　　天河死死地咬着嘴唇，拼命克制着对男人的厌恶。

　　“那个坂田，在来之前他有对你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求我把你带到他的面前去。”
　　“那你就打算老老实实地按他的要求把我带回去吗？”
　　“不然呢？”

　　天河被男人理所当然的反问气得牙痒痒，强迫自己挤出了一个生硬的微笑：
　　“你就没有怀疑，对方这么迫切地想见一个花季少女，会对她做一些不好的事吗？”

　　“有哦，”男人回答的很是坦然，“毕竟你长得这么可爱嘛。”
　　随后，他又话音一转：“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天河顿时被气得够呛。她憋红了脸，语气僵硬地道：“你……作为一个男人，在见到美少女陷入困境时，难道不想挺身而出吗？”

　　“挺身而出的话，会有报酬吗？”
　　“……虽然没有报酬，但你能得到美女的崇拜和感激……”
　　她硬着头皮回答道，然后在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情里，话尾的声音逐渐消弭于舌尖。

　　天河敏锐地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了‘这种东西又不值钱’的不在意。

　　这对于以往光靠着外表就能到处空手套白狼无往不利的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般的震撼人心。就像是在公司干了十来年，成绩斐然的老员工突然被毫无征兆地开除，除了惊愕茫然，还有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手足无措。

　　所以她现在感到十分苦手。

　　这世界上居然会有不在意外表的人？
　　换做以前，她是死也不会相信。而如今，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又容不得她不信。

　　要是早一点遇见这样的人，也许，她就不会走上现在的这条路。

　　天河的内心不合时宜地窜起了这个念头。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她试探性地问出了这句话，不抱希望地等待男人的答复。

　　男人用一双池沼般看不清摸不透的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开了刃的尖刀，刺得她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我想要什么，你就会给我吗？”
　　“……如果我有的话。”
　　“这样啊——”他语义不明地拉长了语调，寒冰般的目光挑剔地在她身上刮过，像是在对她进行某种价值判断。

　　“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坂本吗？”
　　“……不行吗？”
　　她近乎谦卑地，小心翼翼地给出了回应。这种毫无底气的软弱态度，果不其然激起了男人的嘲笑。

　　“哪怕坂本很喜欢你，并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也不想去见他一面吗？”
　　“……不行吗？”
　　“为什么呢？”
　　“因为……”

　　天河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地试图编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好糊弄男人莫名其妙的追问。但老实说，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
　　只是一想到要跟过去那些像狗一样追着她不放的人再度产生联系，内心深处就不由自主地生出强烈的反感。
　　即使知道自己能轻而易举地再度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她依旧完全不想接受过去这种东西，这就像是她讨厌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的食物，光是靠近就能引得她竖起反抗的尖刺。

　　天河讨厌这种事，讨厌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