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归》东山村长

25、第 25 章

　　歇菜了。

　　沈煜拿着冰凉的毛巾盖在额头上，望着床顶叹气，应该是小腿的伤口感染，加上她在马车上睡了一觉着了凉，双重夹攻下，当晚回来就发起了烧。

　　这一烧还挺严重，听小青的意思是她昏睡了两天。

　　“小姐，你醒了。”小青端着药进来，看到沈煜睁着眼睛在想什么，“起来喝药了。”

　　沈煜一闻到那药的味，瞬间转过头。这也太苦了吧，闻着都受不了，更别说喝了。她捏着鼻子，一脸哀求：“小青，我已经退烧了，这药不用喝了吧。”

　　“不行，大夫说了小姐腿上有伤，烧退了这药也还是得喝的。”小青也知药苦，“小姐，良药苦口，咱忍忍，你喝着，我去给你拿点蜜枣。”

　　蜜枣就不用了，沈煜小青去取来一些酸一点的梅子，去掉核后，她拿起两颗，嘴巴两边都塞一个，深呼吸，憋住气，一口将药喝下。

　　喝完了，舌头一卷，将两边的酸梅咬下，压一下嘴里的苦味，而后缓缓呼出一口气，总算是熬过了。她撩起裤子，看了一下伤口，这划伤还是挺长的，占了一半小腿长，难怪流那么多血，现下已是结痂，痛倒还好，就是不知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

　　“小姐，爸妈是什么意思啊？”小青把碗收起，问，“小姐昏迷那两天，一直叫着这两个字。”

　　自己叫爸妈了吗？沈煜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应该是病糊涂了，说的胡话。”

　　笑完，心里却难受，连笑都不自觉带着苦涩，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连爸妈二字都无法说出口。

　　重新躺回床上，回想着两次与镇正的沈煜相遇时的情形。

　　两次，都是濒临死亡。除了把易少寒救上来那一次，换算成概率问题，看来还是要死才能看到爸妈，可又不能真的死。

　　怎么做，才能保证自己既要快死但又不能死呢，这是个好问题。

　　要不，找个人揍自己一顿？不行不行，太疼了。捅自己一刀？太血腥了，把握不准还真可能死掉。要不，还是跳水里，等着快淹死？这个貌似可行，到时候在腰上绑一根绳子，差不多的时候就拽着绳子上去，以防万一，还是得有人在旁边帮忙，小青可以，虽然她不会游泳，不会拉绳子这事，应该干得来。只是，她那小身板，怕是不小心会被绳子拽下来。啊，头疼，还是不行，可除小青，她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又不能别人知道她要干这事。怎么办？

　　苦恼之际，脑子里突然闪现一个身影。

　　“我陪你。”

　　我陪你，陪你……对哦，还有易少寒啊，自己怎么没想到他呢？这家伙好啊，知根知底，还会游泳，力气也大，到时候不仅可以拉自己上来，也不用担心他把自己当成神经病，她就是想看看爸妈而已，人之常情，他应该能理解的。

　　沈煜满脑子计划着下一步该怎么让自己死，也不对，是接近死亡。

　　“小姐，宋小姐来了。”

　　宋小姐？沈煜突然被打断思绪，一下子没想起来宋小姐是谁，下一瞬就看到宋妙妙走在小桃身后。

　　就是宋妙妙这脸色，略带忧愁啊。唉，这事确实，换成是自己，也会愧疚一段时间，这或许真的是个意外，可这个意外是因自己而起，那就不一样了。

　　“妙妙你来了。”沈煜起身，朝宋妙妙笑着。

　　见到沈煜额头上还放着湿巾，脸色也是病后的憔悴苍白，宋妙妙心一下就紧了起来，抿了下嘴，带着哭腔：“小煜，你可好些了？”

　　“好多了，已经没事了。”沈煜拉着她坐下，也不知道妙妙心里的愧疚，什么时候才能消，“妙妙，谢谢你来看我。”

　　宋妙妙摇着头：“如果不是我……”

　　“妙妙，这不是你的错。”沈煜没等她说完便打断她的话，“你当时也是为了让潇儿开心才提议的，你要这么说，那，那一开始应该是我的问题才对，是我扔石头，潇儿看到了才会让我教她。”

　　“可是……”

　　“没有可是了，好了，我这边呢，就这样过去了，咱以后不提了。”沈煜想着要不跟宋妙妙出去逛逛，玩一下，一来她不会搜肠刮肚找话题，二来也可以让她散散心，如此甚好啊，“妙妙，咱们出去玩吧，我在家里躺了两天怪闷的。”

　　宋妙妙很是感动：“嗯，小煜，谢谢你。”

　　“不客气的，我先换个衣服哈。”沈煜见她终于露出个笑脸，心想总算是过去了。

　　换好衣服后走出去，沈煜一瞧，宋妙妙正在外面坐着等她，而姨娘也在，两人正说着话。

　　“煜儿，感觉怎么样？”见沈煜出来，柳氏把茶盏放下，站起身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不烫了才放心，“你们出去可要注意些，切记不能吹风。”

　　上次帮了弟弟，姨娘倒是没有像之前那般对她视而不见，小青也说了自己发高烧时烧懵了，除了父亲，姨娘也是来了的，当晚还在她床边守了一夜，看得出是真关心。

　　沈煜跟姨娘笑道：“姨娘，我已经好很多了，出去透透气，谢姨娘关心。”

　　“去吧，好好玩，小青，可要照顾好两位小姐。”柳氏叮嘱。

　　“是，二夫人。”

　　沈煜牵起宋妙妙的手，跟柳氏说:“姨娘，我们先走了。回来我给您带桃花酥。”

　　她记得小青说过，姨娘喜欢哪家啥老字号的桃花酥。也算是答谢姨娘这两天来的照顾。

　　宋妙妙也朝她行礼道别:“二夫人，妙妙告辞。”

　　“好，去玩吧。”柳姨娘笑着，跟她们挥手。

　　望着沈煜离去的背影，和宋妙妙说着话，时不时笑起来，柳姨娘想着，沈煜真是变了许多。

　　以前从不正眼看她，对自己从来都是冷言冷语，她也不喜欢这个骄纵蛮横的沈煜。沈煜落水后，昏迷那段时间，她作为长辈，怎么也得来看一下，当时也没多想，来看了，又差人送了东西过来，礼数做到位了，也不能说她这个姨娘刻薄。她是不喜欢沈煜，也没想过让她遭遇不测，而且她也深知，要是沈煜出了事，老爷怕是会伤心欲绝。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落水，沈煜不仅失去了记忆，甚至是心性大变，跟换了个人似的。两人基本不会照面，一是她对失忆后的沈煜也没好感，二是也不想上前去触霉头。说起来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但是碰上了，沈煜不似从前般转身就走，却是有礼貌地跟她打着招呼，对小齐小昭也不再排斥，鄙夷。

　　以前，不管沈煜如何，也不曾见有朋友来过家里，探望也好，邀约去玩也罢，从未有过。可现在，不仅有人来叫她出去玩，也有朋友上了门。

　　很多事情，似乎都在偷偷变化着。

　　柳姨娘叹了声，这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总而言之，心里也是希望事情总归是往好的发展，如此，对大家都好。

　　如今一看，也算是印证了心中所想。

　　说是逛，以前出来街上一般都是小青带着，沈煜也是随意溜达，走到哪算哪，累了就和小青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吃完继续玩。

　　要说这京都有哪里特别好玩的，沈煜只能说，街市上，具体到哪个地方位置地点商铺等等，她就不知道了。

　　街头小吃的，宋妙妙应该也不怎么吃，买东西，好像她们啥也不缺。要去哪玩呢？沈煜想着。

　　对了。

　　她记得那天晚上听到过的，东城十三街，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自己也没机会去，现在正好。

　　“妙妙，我们要不要去十三街玩玩？”沈煜问着正在挑着扇子的宋妙妙，“我听说那边很好玩，要不我们去吧。”

　　宋妙妙也听过十三街，不过也没去过，只知道是个好玩的去处，便点了点头，又跟老板说：“老板，我要这把扇子。”

　　“姑娘，这扇子五十文钱。”老板听到她俩的对话，笑道，“两位姑娘，那十三街可不是你们去的地方，不合适。”

　　“那里是做什么的呀？”沈煜想着小青也说不合适，老板也这么说，好奇心一下就起来了，“为什么我们不适合去？”

　　老板看沈煜这般好奇，便说：“姑娘，那地方，我说不清楚，你们要是真想去，记得要保护好自己。”

　　沈煜和宋妙妙互相看了一眼。

　　保护？莫非是个三不管地带？□□聚集地？鱼龙混杂之处？沈煜很是好奇，想着要不偷摸摸去看一眼，然后就跑。

　　宋妙妙显然是吓到了，可看沈煜一脸的兴致勃勃，一时不好拒绝。

　　“小煜，我们还去吗？”宋妙妙试探着问了句。

　　沈煜想着，宋妙妙怕的话，那就算了，下次她带小青去，有危险她俩还能跑得快一些，带着妙妙去，万一害她出了事，自己也无法安心。

　　“不去了，谢谢老板提醒。”沈煜跟老板道谢后，跟宋妙妙继续闲逛。

　　到了前面一条街，沈煜就熟悉了。先前还债的店铺，多半都在这，她和小青每次晃悠也会晃来这一边。

　　说起来，这里熟人还真不少。

　　刚路过一家包子铺，沈煜就被老板叫住了。

　　“沈小姐，今天看着心情不错啊。要不要吃包子？刚出炉的包子。”卖包子的小哥跟沈煜打着招呼，“来两个？”

　　沈煜拉着宋妙妙过去，闻了闻：“我哪天心情也不差，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今天有没有驴肉的？我要四个驴肉包子，谢谢。”

　　“好嘞，您客气。这位小姐看着面善，小姐您可要尝尝，我们家的包子，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小哥忙跟宋妙妙打着招呼，又很是麻利装好五个包子，递给沈煜，“您要的包子，多送您一个，慢走，下次再来哦。”

　　“谢谢啦。”沈煜也不客气，给了钱，道了谢，又继续逛着。

　　把包子分了，每人一个，还剩下一个，沈煜拎着，边吃边跟宋妙妙说小哥家的包子，就驴肉和素菜的，最好吃，自己这边还没吃两口，又被卖首饰的老板娘叫住。

　　“哟，这不是沈小姐吗？几日不见，今天可有空过来了。正好店里刚了货要不要进来看看？我给您留着。”

　　“老板娘，今天就先不看了，和我朋友逛街呢，下次，下次哈。”沈煜跟她招手打招呼，想了想，把手里的包子给她，“这是张小哥家的驴肉包子，还热乎，老板娘，我记得你也爱吃，正好，给你。”

　　“谢谢沈小姐，那您和朋友好好逛啊，累了就来店里歇歇脚，喝口茶。”老板娘接过包子，笑着回了句：“下次记得来啊。”

　　“好的，老板娘再见。”

　　“再见。”

　　宋妙妙默默数着，沈煜包子还没吃完，一路就有五六个人跟她问了好，打着招呼，不免惊讶。

　　沈煜不仅认识这些商贩，而且看起来关系还是不错。别人尊她一句沈小姐，她也回一句称呼，聊上几句，不是简单的敷衍，而是认认真真的回应。这些商贩并没有对她卑躬屈，膝或是谄媚讨好，她也没有对他人嫌恶厌弃，目中无人。给人感觉，沈煜和他们，还真是朋友一般相处。

　　她是知道之前沈煜的脾气的，心情不好时，不砸摊子就已经算是好了，更不说喝别人交谈，就是和他们，都不一定能这般说话。但如今，看着她一路笑着跟人打招呼，不知为何，宋妙妙觉得心里有些失落，像是多年好友不见，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可同时有有些许安慰，替沈煜感到开心。

　　她没有再选择把自己牢牢禁锢在只有易少寒的圈子里，而是踏步出去，学会和别人相处。

　　“小煜，就快到朱匀的锦绣阁了，我想起来，也是快到乞巧节了，正好去看看衣裳，到时候咱们进宫穿，好吗？”宋妙妙拉住还在跟人家招手的沈煜，说道。

　　沈煜收回视线，把包子咽下，乞巧节？七月七？

　　“乞巧节为什么要进宫啊？能不去吗？”沈煜想着自己看过那么多宫廷剧，历史也是学过的的，总觉得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那大嘴一张，就把人的一生生吞活剥，能善始善终的，没有几个。

　　而且皇宫里规矩肯定特别多，人也是八百个心眼子，万一她不小心说错话，岂不是要没命？就算她能保持沉默，也难保有人艾特她，让她开口。上次夫子寿辰，就领教过一次了，她还想多活几年，如果能不去，最好。

　　宋妙妙见她眼睛突然睁大，又是被包子噎住，忍住笑：“小煜，这是咱们南周的习俗，当今皇上定下的规矩。乞巧节那天，不仅是皇亲国戚，还是官宦子弟，年满十五岁的，不论男女，都要进宫的。你别担心，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庆祝节日，其实挺好玩的。”

　　不是，人牛郎织女的节日，说白了就是古代情人节，还需要进宫庆祝？沈煜想不明白。既然是皇帝定下的，那她估计也是要去了。

　　“这样啊。”沈煜扯着嘴角，“那，我们去吧。”

　　横竖躲不过了，既来之则安之，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不愧是锦绣阁，虽不像那一天挤的站不下，里面也是站了不少人。沈煜还想着等下得小心些，别被人踩了脚，不过她们进去没一会儿，便有伙计认出了宋妙妙，赶紧迎了过来，把她们带到里间去。

　　里间人比较少，沈煜看了下，包括她们也就不到十个，比外面少多了。其他人都在认真挑选，连妙妙都走过去看了，沈煜不懂这些布料，摸起来倒是舒服，样式和颜色都很正，价格应该比外面的高得多。

　　她随意看着，上次大舅送来的布料还剩下许多，如果都裁剪成衣服的话，一个月都能不重样。

　　“小煜，你看这块怎么样？”宋妙妙拿起一匹青蓝色的布，问她。

　　沈煜把布料稍微拉开一些，往宋妙妙身上对比了下，宋妙妙皮肤白，这颜色挺适合的。她点点头：“好看。”

　　“小煜也觉得不错。”宋妙妙把布交给领她们进来的，一直在旁边等候的伙计：“那就要这个了。”

　　“好的，宋小姐，您请这边。”伙计忙过来，接过布匹，又带宋妙妙往里面走，“沈小姐，您稍等。”

　　“没事，你们忙去。”沈煜笑着，等人家走了，赶紧拉过身后的小青问：“他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小姐，里面就是绣娘在的地方了。进去里面，一是量身形，二是和绣娘商量，想要什么款式，要绣何种花样，等等要求，都可以和绣娘说。”小青道。

　　沈煜了然，原来是这样。宋妙妙进去后，她也没事干，想着小青衣服不多，穿来穿也就那几件。

　　便说：“小青，我给你买几件衣服好不好？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帮你挑。”

　　小青听后，赶紧摆手拒绝：“小姐，万万不可，这里的衣服，不是小青能穿的。”

　　这有啥，衣服再贵重再好，也是给人穿的。沈煜不以为然，仔细挑了下，拿起一块粉色的布匹，和她今日穿的颜色差不多，拉着小青就要她试试。

　　小青说什么都不肯，还示意沈煜看向旁边。

　　沈煜不解，转身看去，先前挑着布匹的几个贵妇小姐，眼下只剩下两个还在屋里。

　　看她把布匹往小青身上比划，脸上都露出了不满，和鄙夷。

　　“这算什么事？一个下人都敢在这试着，你们这锦绣阁，已经沦落至此了吗？”一个打扮有些夸张的女人哼了声，表面是在责备锦绣阁的伙计，还有小青，谁不知这话实际是冲着沈煜。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家不识相的丫鬟，也没个主子好好教，跟进来就算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站在她身边的，年轻稍小一些的女人附和着，“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伙计认得沈煜，其他两个也不敢得罪，一时为难，想了想，连忙走到沈煜身边，低头道歉：“沈小姐，实在是对不起，您大人大量，若是要给这位姑娘买衣服，您看，外面的布料也不错的，我带您去看看，给您挑选一些上好的，您看可好？”

　　小青也劝着：“小姐，她们说的没错，小青不可以穿这些衣服的，您别生气。”

　　沈煜没说话，看着那两人，得意的嘴脸，眼里满满的讽刺，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尽是不屑。她怎会不知这个是讲究阶层等级的社会，这么大的锦绣阁，一件明黄色的布匹都没有，可想而知。

　　人分三六九等，连衣服，都能划分个高低贵贱。

　　然而，对此，她却只能憋回去，受委屈的是小青，难做的是锦绣阁的伙计，她要是翻脸，自己是出气了，但他们，估计受到的指责会更多。

　　她捏紧了拳头，转过身跟小青道：“对不起，小青，让你受罪了。”

　　“这位小哥，实在是抱歉，是我做错了。”又跟伙计道了歉。

　　沈煜道歉，小青是有些习惯了，也不会很惊讶，此时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跟沈煜笑了笑。

　　伙计还是第一次听到沈煜这种身份的人跟他说抱歉，顿时吓住了，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沈小姐，您，您别这样说，是小的做的不对，多谢您理解。小的……”他搜肠刮肚，想找更多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歉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只能抓着脑袋，对着沈煜傻笑。

　　沈煜被他这样子逗笑了：“我都明白，没事，你先去忙吧。”

　　贵妇打扮的两人瞧见沈煜道歉，脸上尽是轻蔑和嘲讽。一个能跟伙计和下人道歉的主子，高贵不到哪里去。

　　“唉，真是世风日下，连个下人都敢让主子道歉，以后不得骑到头上来。”

　　“是啊，真是奇闻，咱们南周向来历法严明，这尊卑也是讲究得很。也不知是谁家的下人，居然如此大胆，胆敢让主子低头认错，这还有王法嘛。我看啊，御下不严，迟早得翻天，这奴才，可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可不是，要是我家的下人敢这样，看我不抽死她，下贱之人也不照照镜子。”

　　“罢了罢了，姐姐，我看呐，有些人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以为攀上了个主子就以为自己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唉，本来还想看看这些布吧，想想被这等人碰过，我都嫌弃。”

　　这两人啥毛病啊，自己都没开怼，她们还说个没完，沈煜这下可不想忍了。

　　句句冲着小青来是吧，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