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归》东山村长

33、第 33 章

　　“看来今年还是一样热闹啊。”

　　众人听到这声音，起身跪下。

　　“参见皇上。”

　　沈煜回身看去，众人跪拜，而大叔全然不看一样，径直走来。

　　不同于一刻钟之前，和她在山洞里聊着天的全身放松不带一点包袱的大叔，眼下这个，才是真正的九五之尊。

　　一进来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走路都自带霸道凛冽，脸上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笑着，却让人摸不透那双眼里隐藏的真正情绪。所有人都对他臣服，唯有他一人站立，居高临下，接受来自别人的跪拜。就连手中随意转着的珠串，都透露出不凡。

　　沈煜根本不敢把眼前这个和在山洞里的大叔当成同一个人。她和其他人一样，此刻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如果她先是遇到了皇帝，再碰到同是大叔的他，自己是绝对不敢那么轻松自在地跟他聊着天。

　　伴君如伴虎，这话说的没错，老虎就算是睡着都能让能心里产生恐惧，而皇帝，亦是如此。单单是从她身侧走过，沈煜都能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不可侵犯的威严。

　　“都起来吧。”皇帝看了一圈，在皇后身边的位置上坐下，“今日过节，无需这般拘谨。”

　　“谢皇上。”

　　众人起身，随即坐下，除了还在跪着的沈煜和站在一旁的关威。

　　皇上看了他们一眼：“这是怎么回事？谁家小女还跪着？”

　　“皇上，此乃臣妾的侄子，名为关威，在他身侧的，是沈巍沈大人家的小姐。威儿爱慕沈小姐已久，两人又是互相喜欢，正好，借此佳节，威儿想请皇后娘娘为两人指婚，皇后娘娘想着两人情义相通，是桩美事，自然是应允了。”淑妃笑着和皇上解释，又跟沈煜两个人说，“好了，这婚事都定了，你们也可安心了，回去吧啊。”

　　这不是明摆着说假话嘛，后面的人听不到，跪在前面的沈煜可听得清清楚楚。淑妃就是故意的，她这么一说，一般正常情况下皇帝都不会再过问，皇后的面子保下了，关威和她的如意算盘也算是打着了。

　　好一个一石三鸟，要不是偶然遇到大叔，今晚自己还真躲不过这一劫。沈煜看向大叔，不行，她要赌一把。

　　“谢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关威施礼道谢，还想着绅士一把，去牵沈煜起来。

　　沈煜假装没看到，直直望向大叔，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叔身上了。

　　大叔也看着她，冲她眨了下眼。

　　行了，沈煜接受到了讯息。

　　“怎么了这是？”淑妃见沈煜没理会关威，脸上自然是挂不住，又怕皇上看出来，“快各自回去吧，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沈煜咬了下唇，声音微颤，却清晰无误：“皇上，臣女沈煜，有话要说。”

　　此话一落，所有人一瞬间看向了她，易少寒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下，看了过去。

　　“什么事？”皇上轻咳一声，“说吧。”

　　“刚刚皇后娘娘问沈煜愿不愿意，沈煜，不愿！”沈煜很是坚决，掷地有声。

　　关威原以为事情有了着落，没想到沈煜居然临头反了一脚，敢当着上面那群人反对，一着急上了手，欲要强行将沈煜拉起来。

　　沈煜直接一甩，面对大叔，继续道:“沈煜与关公子并不相识，亦从未与他情投意合，有结为夫妻之愿。关公子为何要迎娶沈煜，沈煜不知，但沈煜不愿嫁与自己不喜欢之人。望皇上成全。”

　　在场众人都没想到沈煜竟会当场拒绝，宋妙妙几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奈何他们对此都束手无策，无法出面帮忙，只能干着急。

　　连皇后和淑妃都略微惊讶，沈煜竟敢冒着生命危险直接越过她们向皇上求情，这不仅是驳了她们面子这么简单，更是直接指明淑妃刚刚说的并不对。

　　沈煜眼睛都红了，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刚刚那个在假山内跟自己聊天的活泼率真的小姑娘被逼成这样，他要是晚来几步，她都不知该怎么办。

　　想想刚才还能抱着自己哭呢，现在却连哭都不敢哭。

　　“这，皇上，小孩子说气话呢，威儿，快和沈家小姐回去。”淑妃赶紧出来打圆场，脸上带着尬笑，又是示意关威带沈煜离开。

　　皇上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淑妃被这个眼神给吓住了。

　　“不愿，那就不嫁。”大叔把手中的珠串放下，拿起酒一饮而下，忍着怒火，“都回去吧。”

　　“这，皇上，可是威儿喜欢沈家小姐，这么好的婚事……”淑妃还不放弃，瞧见皇后给她使着眼色，心里不服气，那个沈煜竟然敢当场驳她面子，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便继续道：“皇上，嫔妾有疑问，沈家小姐也是到了婚嫁的年岁，不愿嫁给威儿，可是心里有人了？”

　　沈煜还以为这就结束了，结果还来。她看向大叔，很是轻微地摇了摇头，可她也知道大叔难做，这些人都八百个心眼子，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认为大叔只是因为自己一句不愿而帮她，怎么也得给她找点茬。

　　第一个没憋住的就是淑妃。

　　“关威，你先回去。”大叔让关威先走，淑妃这话他无法替沈煜回答，悄悄朝她点了点头，说是，淑妃才会放过她。虽然他要强行让沈煜回去，也不是不能，就是担心以后，淑妃等人会因为这事给沈煜使绊子，丧命不至于，但这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受点伤啥的，他还是会心疼的，总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让人跟着，沈煜也不会喜欢，“沈煜是吧，你说说，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沈煜看到了大叔给她的提示，她心里没人，可她必须得说有，不然根本这事就过不了。也只有这样了，大叔是在帮她。

　　“是的，皇上。”

　　“是谁？说来听听。”大叔笑了笑，丫头机灵，一瞬间就能明白过来。

　　“他，他是大理寺卿易大人之子，易少寒。”沈煜一咬牙，除了易少寒，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心想，易少寒能理解的，那家伙连自己从未来穿越来这都能相信，肯定能理解她此刻的窘境，“沈煜，心悦易少寒已久。”

　　众人目光原是在沈煜那边，现在齐齐落在易少寒身上。难得的，一向慵懒却冷静自持，啥事都不算事的易大人，脸上出现了震惊，手中的酒，很是显然地晃了下，洒出半杯。

　　宋妙妙心里松了口气，陈茜茜跟周明允递去一个你看我就说嘛的眼神，李潇儿捏紧了酒瓶，咬着唇，看向易少寒。

　　易少寒把倾倒的酒杯扶正，归于平静。听到皇上叫他上前，起身，走到沈煜身边站定，行礼。

　　“少寒，你可听到了？”见易少寒点头，大叔又问，“好，那你可愿意？”

　　沈煜怕易少寒说不愿意，那她可就惨了，反正都把他拉下水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欠易少寒的，以后再慢慢还吧，等事情过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她赶紧道：“回皇上，其实，易少寒他不喜欢我，是沈煜一厢情愿。但是，但是沈煜有信心，会让他接受自己的，谢谢皇上。”

　　大叔也是个明白人，懂得沈煜的意思，就坡下驴：“那就行了，少寒你也不用回答了，回去吧。”

　　“谢皇上，臣告退。”

　　“谢皇上，臣女告退。”

　　跪得久了，沈煜站起身时脚上的麻劲一上来，差点没再跪下去，她下意识往旁边一抓，而易少寒也即时出手，将她手一下握住。沈煜也管不上是否丢人了，借着易少寒的力，一瘸一拐往座位上回去。

　　一坐下，沈煜立马道歉：“对不起，易少寒，真的对不起，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把你拉进来，那些话都是假的，你可千万别在意，也不要有负担。我，我给你倒酒。”

　　易少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不过沈煜分明感受到了来自旁边的李潇儿的恨意。要不是中间隔着易少寒，自己能被李潇儿那双眼给盯死。

　　“四个了。”易少寒喝完了酒，淡淡开口，“记得还。”

　　沈煜反应过来：“一定一定，谢谢谢谢。”

　　对面的关威却傻眼了，心想还能这样说，早知道他刚刚也用这一招了，错过了错过了。现在是皇上开了口，沈煜他是娶不了了，看着对面两人一个倒酒一个喝酒，又是气恼，一下往嘴里扔了好几颗葡萄，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吃人，咬牙切齿的，吓得旁边的小姐赶紧往旁边挪开了些。

　　“好了，这宴席也开始了，你们当中有谁看对眼的，就出来吧。”皇上懒懒靠坐在椅背上，望着前面。

　　沈煜用茶水洗了个手，拿起一个橘子剥着，瞧见有好几对人走上前，她看不懂，把橘子递给易少寒时顺便问了下：“啥意思啊？他们上去干嘛？”

　　“乞巧节的习俗，这一天在一块做搭档的，要是互相看对了眼，便可越过父母，上前请求皇上赐婚。”易少寒瞧着橘子上面还有好些橘络，接过来把表面清理干净，再还回给沈煜。

　　瞧见又递回来的橘子，沈煜摆摆手：“给你剥的，放心，我洗过手了。”

　　“我不喜欢吃橘子。”易少寒道。

　　“哦，那我吃吧。”沈煜接过，一边吃着橘子一边看着前面，只见那一对对的小情侣，在前面跪着，互相倾诉对彼此到爱慕。

　　或许这也是大叔怀念的一种方式吧，在这七夕节上，让互相喜欢的人成为一对对佳偶，也是一种喜事。

　　“妙妙他们怎么不上去？”沈煜往对面看去，这不是个好时机吗？正好让大叔赐婚。

　　“别多话。”易少寒把葡萄端到她面前，“吃吧。”

　　切，这分明是想用吃的堵住她的嘴，易少寒比较熟悉宫里的情况，算了，还是听他的吧。要是陈茜茜在旁边，她还能八卦一下那些都是谁，只是左边的那一桌是看对眼了，右边是易少寒，他身边是李潇儿，罢了，还是看着吧。

　　不过这情况，看着也有点像相亲啊，就是速度快了些，看中，直接等大叔赐婚。今晚满打满算，左右不过几个小时，这么快就决定，会不会仓促了些，皇上开口可收不回来，日后反悔怎么办？

　　“易少寒，有个疑问，就算是一见钟情，这就要赐婚，会不会太快了？”沈煜吃完了橘子，拍拍手，又见到有宫女走来，手上端着托盘，距离太远她也看不清那放着什么，男的从托盘里拿下一个物件，看样子像是镯子一类的。

　　她问:“这又是在做什么？”

　　易少寒看了她一眼：“有的私底下已约好了编号，不管之前家人是否同意，今日皇上赐婚，父母就不会再反对。”

　　“可是你们不是讲究门当户对吗？如果不对等，会怎么样？”沈煜又问。

　　“皇上做媒，谁敢反对，就是下嫁了高娶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易少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镯子，算是给女方的一个信物。”

　　沈煜点头，了然。镯子应该是类似于现代的戒指。她拍拍易少寒：“那为什么刚刚皇上没给我们啊？”

　　易少寒回头，递给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沈煜赶紧闭上了嘴。看来大叔还是给她留了一手，没有信物说明她和易少寒不成，但是他又开了口让他们在一起，堵了那些人嘴。就算有人发现，也只当是忘记了，谁也不敢去挑皇上的刺。

　　大叔高明啊，不愧是当皇帝的。

　　一对对情侣跟皇上皇后拜别后，又各自回到了原来的桌位上。沈煜看到她旁边两个人一脸笑意，藏不住的甜蜜。

　　“恭喜恭喜。”沈煜等他们坐下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女的娇羞一笑，朝沈煜点头致意：“同喜同喜。”

　　“呵呵呵呵呵……”沈煜一边笑着，一边转回了头，悄然跟易少寒道，“对不起。”

　　易少寒也朝她笑着，凑近她耳边：“现在开始，别乱说话。”

　　沈煜立马低头，闭嘴。

　　赐婚流程完了，接下来便是一群漂亮妹子进来，跳起了舞。沈煜眼都看直了，这些舞女不仅舞跳的好看，人更好看。这身材，这样貌，大叔到底是从哪找来这么多美女？

　　她看向大叔，后者斜坐在座位上，似乎并没有多大热情，皇后和他说着什么，他也没多大反应。沈煜收起笑容，心里有些低落，又为大叔感到伤心，大叔会不会在想他当年求婚的事呢。

　　旁边的小情侣你侬我侬，两个人依靠着，说着悄悄话。沈煜瞧了一眼易少寒，他正看着跳舞的妹子，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这家伙看的还是领舞的那个。我去，有眼光啊这混蛋，这妹子五官精致，绝对是大美女，身材特好，皮肤白皙，细腰大长腿的。

　　刚想问他是不是喜欢人家，下一瞬，易少寒就眯起了眼。

　　这眼神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反正不是欣赏漂亮妹子流哈喇子的眼神，易少寒没挪开眼，一直盯着人家看。

　　难不成是？

　　“易少寒你是不是认识那个领舞的姑娘？”沈煜悄悄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