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钓前任被迫学量子力学》雪中杯酒

13、长住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麦阿姨切了一小碟苹果给池景声，池景声什么也不说低头吃了，然后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如果说前几日池景声这样只是兴致缺缺，今天这样明显就是遇到什么事了。心理疏导的必要性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

　　可麦阿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理了理这几天的见闻，企图从里面找出些规律。

　　一开始，小池蔫答答的，听到顾总回来就精神了。可是昨晚他见了顾总，却和第一次疗效不太一样，反而又变得蔫答答了。

　　怎么会这样？麦阿姨急得想给池景声浇水施肥。

　　正巧，麦阿姨接到女儿的电话。

　　或许是距离产生美，小麦姑娘读大学后，两人的亲子关系越来越和平了。一直觉得女儿有主意，麦阿姨就起了向女儿求助的念头。

　　麦阿姨开口：“我最近遇到些事情，想不明白……”

　　小麦姑娘很快就猜出来：“是你雇主家的事？怎么了？”

　　“就是……”麦阿姨欲言又止，还是觉得对外说不好。

　　发现麦阿姨犹犹豫豫的，小麦姑娘说：“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不会乱说的。再说我现在都不知道你雇主家是谁，路程上也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麦阿姨还是犹豫，小麦姑娘忍不住道：“这破专业都把我害惨了，我就指望你养活以后跟着你干了，我也不敢瞎嚷嚷，让你丢工作啊。”

　　“也没那么夸张吧……”麦阿姨想安慰几句，沉默了一下还是跳过这个环节，觉得小麦姑娘说得有道理。

　　麦阿姨叮嘱了不要告诉别人后，把觉得不该说的省略，捡了一些能说的说了。

　　“所以你觉得这到底是讨不讨厌呢，我没见过这样的朋友关系，实在搞不清……”

　　那一头的小麦姑娘从开头住进家里已经目露疑惑，过程中更是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提出质疑：“妈，你不觉得……”

　　小麦姑娘吞吞吐吐半天，还是觉得向麦阿姨说自己的猜想不太合适：“哎呀，算了，不说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倾诉，却没有得到什么帮助，女儿的态度反而把麦阿姨弄得更晕头转向了。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又响起来。

　　一接起电话，听到另一头的打招呼声，麦阿姨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徐老师？”

　　徐君昭的音色很温柔，但咬字和气息都给人一种利落自信的感觉：“麦姨，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闲谈之中，麦阿姨还能听到对面敲键盘的声音，猜想徐老师应该又是在写邮件或是处理什么数据结果。

　　聊了几句后，麦阿姨提起：“哦，对了，家里来了一位朋友，少爷让我照顾他。”

　　麦阿姨听到那头的键盘声停了：“家里？长住吗？”

　　麦阿姨估摸着：“应该是要住一阵子……”

　　徐君昭忽然笑起来：“终于交对象了？”

　　“啊？啊不是，池先生是男的。”麦阿姨慌忙解释。

　　徐教授听了却像意料之中：“是小男友啊。”

　　麦阿姨还来不及惊讶，赶紧先澄清：“只是朋友吧，池先生遇到了点麻烦。”

　　徐教授的笑声传过来：“哪有把朋友带到家里去帮的？”

　　麦阿姨呆住了，觉得不应该，却反驳不了徐教授的话：“可是……”

　　电话那头传来敲门声，徐教授离开了电话一会儿，接着就是徐教授无奈地叹气：“我又有事忙了，先说到这吧。我过两天就过去看看。”

　　麦阿姨呆呆地点头：“好……等一下徐老师！”她突然想起什么，可电话已经挂断了。

　　男朋友……这怎么可能呢？麦阿姨是听说过这种事，但从没有见过，也从没有想过，徐君昭的话几乎可以说颠覆了她的认知。

　　如果真是男朋友……可是顾总说了……

　　就算麦阿姨在认知上大为震惊，可她对徐君昭实在是信任，头脑已经不自觉顺着这条的思路去想了。

　　如果真的是男朋友，顾总独独把小池带进家来，还这么关心，就能说得通了，小池长得这么好看性格也好。可是顾总不是说小池讨厌他吗，小池也不否认，顾总还避着小池，这又是什么情况？真的可以是男朋友吗？

　　徐君昭的话像是在麦阿姨耳边重重敲了一记，造成的回声占据在麦阿姨头脑里久久无法散去。

　　摆弄花草的时候，麦阿姨想：是男朋友，徐老师不会胡说的。

　　清扫庭院里的薄雪的时候，麦阿姨想：不是男朋友，不可能啊，也不像啊。

　　等再进屋时，池景声手上拿着纸笔，正在一张白纸上随意地画着点，等到点几乎布满白纸时，开始连一些麦阿姨看不懂的线。

　　此时恍惚的是麦阿姨：是男朋友？不是男朋友？

　　再次连了一条极为笔直的细线后，池景声平静地开口：“阿姨，顾总没有交往对象吗？”

　　对象？这个关键词似一声尖锐哨响，裁判为拉锯赛决出了胜者。

　　场上胜负已定，观众席上沸腾，齐声呼喊：“是男朋友！”

　　麦阿姨眼前仿佛有一扇极为高大气派的大门缓缓开启，一切幽暗阻塞都豁然开朗。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一切都太合理了。

　　难怪顾总要把人带回家百般照顾，难怪小池一直问顾总去了哪里，这不是恋爱是什么？

　　至于什么讨厌，一定也可以解释的……她知道了，是这样的，顾总已经表露了自己的心意，但是小池还没有想好，毕竟顾总虽然洁身自好，但无法避免早出晚归，每天要接触那么多人，小池家里突逢变故，安全感低，有犹豫也是难免的，小池的提问就是证据！

　　麦阿姨斩钉截铁地答复：“顾总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走得太近过。”

　　听了麦阿姨的话，池景声抿了抿唇，这只表示麦阿姨没见过，依然不能确定。

　　池景声最后将三颗心宿连起来，放下纸闭上眼半晌，又回屋去了。

　　另一边，麦阿姨在疯狂思索：徐老师以为顾总终身有望，这么高兴，她怎么能看着徐老师失望？

　　麦阿姨握紧了拳头：既然小池不是全然无意，那就该快点让他放下心来。徐老师的期望，顾总的幸福，都在她身上了！

　　当天下午，麦阿姨就重新联系了小麦姑娘，连夜做了一个集训。

　　第二天一大早，麦阿姨便笑眯眯地提议：“小池，今天出去转转吧。”

　　池景声意料之中地摇头，麦阿姨依旧笑眯眯地说：“我要去超市买东西，一个人实在无聊，小池就当陪陪我。”

　　发现池景声有点犹豫，麦阿姨继续说：“你初来乍到好多事不了解，路上我们正好可以聊聊这里的事。”至于这里还能聊谁，就不言而喻了。

　　麦阿姨拉起池景声：“走吧走吧。”池景声果然没有反对，换好了衣服一起出门。

　　考虑到今天的人设需要，麦阿姨没有骑她的小电驴，而是让池景声稍等她两分钟。

　　几分钟后，池景声看到一辆低调宽敞的轿车开了过来，麦阿姨戴着墨镜，下来为他打开副驾的车门：“池先生，请上车。”

　　一分钟后，麦阿姨就恢复了往日健谈的形象，池景声发现一路上无论是居民还是保安，上到八十岁下到五六岁，好像都和麦阿姨挺熟的。麦阿姨每次停车，都要和周围的好几个人打招呼。

　　今天阳光很好，降下车窗也不太冷。平稳的车程中，麦阿姨就和池景声闲谈起来。

　　“顾总一直一个人住吗？”

　　麦阿姨懂了：小池这是想问顾砚的父母。会问家庭，说明已经在非常深入地考虑长期关系了。

　　麦阿姨了然一笑，现在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能证明这是在支持她的结论。

　　“徐老师是长期住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这个你知道，以后就会见到她的。”

　　“嗯……顾介道先生，我不太熟。”麦阿姨考虑片刻才选了这个称呼，“他应该是和他的那位夫人住在一起。我刚来那阵子，他来拜访过几次，都是一个人来的，也坐不久。顾总接手他的工作后，他就没来过了。”

　　麦阿姨没有再多讲顾介道，当初传得沸沸扬扬的“顾老总剧院逢真爱”应该不用她介绍，多说也尴尬。

　　就连池景声都能从麦阿姨的话中听出来，顾砚和顾介道关系恐怕不怎么样。

　　麦阿姨也不刻意隐瞒，不过她担心池景声会因此顾虑，立刻像个能说会道的媒人一样打包票：“你放心，徐老师说了，完全不用管他，徐老师一旦开口，都是有绝对信心的。”

　　麦阿姨想了想又补充：“有时候顾总的爷爷会叫顾总去吃饭，那时候顾总应该会与顾介道先生和他夫人见面，但老爷子颐养天年，基本不干预什么事儿了。至于徐老师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

　　池景声点点头，这个顾砚以前给他讲过。

　　“顾砚他……当初是不是早一年回国了。”想起来什么，池景声眼神闪烁了一下。

　　“对，徐老师都不知道呢。当初徐老师照顾我让我去她家工作，我才刚干满一年，有一天徐老师突然给我说，她家还有位少爷，本来是下一年毕业，但少爷自己提前把学分修满，突然毕业回国了，想拜托我去照顾，我都快吓死了。后来徐老师安慰我，说让我先考个家政证和营养师证，考过就给我加薪，然后来这里试试，少爷要是事儿多就还回她那里去。”

　　麦阿姨现在都忘不了当初的紧张。不过因为徐君昭的一通好话加鼓励，麦阿姨还是成功考下了家政证和营养师证，几个月后就走马上任了。

　　“我在少爷身边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小池……”感觉到时机已到，麦阿姨自然而然地换了一个称呼。

　　昨晚的反复训练终于到上台表演的时候了。

　　麦阿姨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抑扬顿挫、感情充沛地道：“我从来没看到少爷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